第46章 047桃坪令3 一個蘿蔔一個坑
頭天晚歸,加之整晚的胡思亂想,已經適應寅時早起練功的稷蘇,一覺醒來已接近卯時,匆匆穿戴好衣裳,隨意往懷裏塞了兩把昨日買回的堅果,直奔書院而去。
“稷蘇。”稷蘇配合無憂殿忌疾行的規矩,緩步出了殿,時間已經不及,顧不得一路狂奔而來,到了書院門口眼見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整理儀容,碰見踩點而來節並與丹朱。“昨日怎不見你人?”
“昨日跟你們的重華師尊下山辦事去了,正好,帶了吃的給你們。”稷蘇將早上匆匆塞進懷裏的堅果塞到節並手上,見節並雙手捧着,恭恭敬敬站着一動一動,兩頰微紅直到耳根,這才想起自己一時慌亂無意中又把自己當男人了,女子納物應放於衣袖或者荷包之中才符禮儀,解釋與否都頗為尷尬,索性佯裝不知失態,急需整理自己凌亂的青絲。
“我說你老鼠嗎,怎麼買回來的全是堅果?”丹朱不必節並細緻,倒沒太注意那果子是否是從稷蘇懷裏取出,有沒有她的體溫,只覺得有了好東西也算是對昨日幫節並籌劃第二次表白,主角卻沒出場的補償,一把將手帕打開整個人瞬間傻眼,嫌棄道,“果然不是讀書的料子,才裝了幾天好學生,今日就差點遲到,嘖嘖嘖,還有眼屎!”
“不僅如此,剛剛還用擦過眼屎的手摸過!”稷蘇從丹朱手裏奪回那包東西塞到大師兄手上,笑道,“這是給大師兄的!”
“你這個女人不僅邋遢還摳門,同是師兄弟為何大師兄我就沒有?!”
“稷蘇。”白梨匆匆從書院裏面出來,見着稷蘇旁邊的另外兩人,眼神里的慌張斂去大半,招呼道,“大師兄、丹朱你們也在啊。”
“出事了。”
“什麼事,我幫你解決。”白梨一出來節並便知二人定是有事要講,恐不方便讓兩個大男人聽到,於是強拖着丹朱離開,剛走沒幾步聽到白梨的話,心也跟着掙脫轉身胡亂承諾丹朱停了下來。
“沒事,說吧。”白梨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在學院裏跟自己有關的除了流言蜚語就是夫子責罰沒甚不好讓他二人聽見的。
“你昨日休假是否是下山了?”白梨小心翼翼跟稷蘇確認道。
“是啊,跟重華下山了,怎麼今天八卦的男主角變成重華了?”雅馴書院不是以教導人禮儀為主的嗎,怎麼裏面的女學生也還是同其他地方一樣八卦,眼珠子天天盡盯着男人看,那個長的俊一點男的身邊有了女子,那女子便成眾矢之的了。
“嗯。”
“八卦事下,遲到事大,我可不想四個人一起跑勉勤殿。”除了自己住無憂殿的事情,稷蘇還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流言讓她擔憂的。
“要不先請假幾日,過幾日再......”
“沒事兒。”稷蘇輕輕拍了拍白梨挽着自己胳膊手,笑嘻嘻朝一臉擔憂節並道,“大師兄走吧,跑圈這種事丹朱一個人做就行了,我們三兒圍觀!”
整堂課課堂紀律好的出奇,卻個個想着自己小心思,得意的,憤怒的,擔憂的都有,唯獨稷蘇直挺挺的坐着,睜着眼睛睡大覺。
“說說吧。”藍夫子前腳剛出門,清河立馬攜着紅鸞等眾女弟子將手上的紙重重拍在稷蘇課桌上,將正在打盹的人一驚,差點跳起來罵娘。
“清河,注意些形象,雅馴書院乃是專修禮儀之地,豈能如此大聲喧嘩。”稷蘇懶散斜眼去瞄桌上的罪證,反倒是丹朱跟節並立馬圍攏了過來,默契的一人護着一個,使之與眾人保持一個相當安全的空間。
“丹朱師兄,我們受你所託好好照顧白梨,絲毫未敢怠慢,但今日稷蘇魅惑重華師尊,我們不得不出面清理!”稷蘇盯着那紙黛眉微蹙,老大果然是老大,比跑腿的紅鸞高明的多,三言兩語既堵住了丹朱的嘴,又巧妙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眼前此物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到底是畫廊老闆利益熏心被她碰巧看到還是背後另有蹊蹺?
“不得胡說。”
“大師兄,我有沒有胡說,你一看此畫便知。”節並轉身隨清河所指方向看去,課桌上躺着的正是那副深情凝視圖,臉色微僵,未再隻言片語。
稷蘇剛看到此畫時也曾有片刻驚詫,不過,她的驚詫和眾人不同,她訝於男子深情凝視下的女子燦然回望,眼波里溢出紙的甜蜜感來自於重華和自己竟如此自然,毫無違和感。
“證據就在這裏擺着,怎麼,你還想抵賴這畫上不是你嗎?”
稷蘇被聒噪紅鸞吵的耳根子疼,不緊不慢起身,雙手捧着畫卷,信步到紅鸞面前,滿意道。
“頭一次有人將我畫得如此好看,小姐姐願意將畫贈與稷蘇的話,稷蘇當萬分感激。”她將畫折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塊,撫平上面的褶皺,小心翼翼塞進衣袖裏,朝眾人略施感謝之禮。
“稷蘇這是在幹嘛,看不出別人在找她麻煩嗎,怎麼還要上畫了?”莫說挑事之人被不按常理出牌的稷蘇弄懵了,連丹朱也被弄糊塗了。
“不必擔心,我相信她有辦法。”稷蘇拿着畫起身的那刻,白梨懸着的石頭便落了地,務無比心安,自己也沒想到內心對她有如此篤信。
“不知哪位姐妹在何處尋的此畫,我想再畫幾幅去。”稷蘇滿臉堆笑,眼神在眾人間移動,生怕別人不願,便錯過了再作好畫的機會似的。
“你莫不是搞錯重點了,我們現在不是在跟你討論畫上內容,不是畫師!”清河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被人牽着鼻子走,十分氣惱,連忙擺正此次挑事的目的給一起的眾人提醒。
“我這不也在跟你討論畫的內容么,若不知作畫之人是誰,內容的真實性如何讓人信服呢?”稷蘇笑問,步步緊逼靠近紅鸞旁邊一眼神飄忽的女弟子,她必須弄清楚是湊巧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是山下那位經常為我們畫畫的師傅所作,他將聽到和看到的東西,一模一樣畫出來,絕對真實。”那女子哆哆嗦嗦說完這一段,稷蘇大笑,空中打了一個響指招呼另外三人離開。
“蠢貨!”紅鸞伸手就要去拉那弟子衣領,察覺到節並警告的眼神,只得將計劃失敗怒氣強壓了下去,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稷蘇一邊嘚瑟的往外走,一邊放慢腳步,心裏默念,重華啊重華,如果你這些孫兒們夠聰明我就替你那意中人打通打通關卡。
“聽過看過都表示確實發生過,不打算解釋下嗎?”明明很完美計劃,連着出了兩次么蛾子,清河氣的臉都綠了,銀牙咬的咯咯之響。
“解釋什麼?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就是魅惑了?”稷蘇為何突然有些興奮,醞釀了許久的話終於逮到機會說了,重新折回清河的身邊,假意要觸摸她的小臉蛋兒被嫌惡的避開也不是尷尬,反而在她身上比了比道,“清河師姐體態玲瓏,花容月貌,祖上又出過大神仙是尚且魅惑不得,我一個沒有輝煌家世的粗鄙小丫頭呢?”
“你!”“家世輝煌”四個字出自巴結自己平民弟子是恭維,出自藍夫子都不怕的稷蘇之口確實深深嘲諷,她的話聽着全是讚美,自己一體會便知其中深意,清河恨極,卻偏偏還得忍着,因為追隨自己的那群笨蛋聽不出稷蘇話里的深意,她便不能表現出怒意,幫助她們明白。
“清河師姐沒有疑問的話,我就繼續說了。”清河一直不清楚稷蘇的來歷,但連藍夫子都不怕,又能與重華走在一起的人想必家世非常了得,又有了剛才那番話,自知此次計劃已經失敗,哪裏還敢有什麼異議,瞅了瞅稷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扭頭視而不見。
清河沒有帶頭離開,眾人就都規規矩矩立着原地不動,看着稷蘇在前排來來回回走動,大有聽夫子訓話樣子。
“我跟大家一樣,愛慕丹朱師兄、節並師兄、重華師尊這樣風度偏偏男子,巴巴兒的期期盼着他們能多看我們幾眼或者長相廝守,我們是女子心中尚且又如此大膽的想法,何況他們是正常的成年男子,心中為何就不能又愛慕的女子呢?“
“難道就我們的愛慕,他們就活該孤獨終老嗎,我們捫心自問能能為他們孤獨終老嗎?今天畫像上面的人是我,明天也可能紅鸞,後天也可能是清河師姐,難道我們都要是討伐一遍嗎?你們不覺得,高高在上,避女如狼重華師尊願意與女子接觸了,大家反而有機會了嗎?”
“一個蘿蔔一個坑,就算最終我們都沒能跟他們走到一起,那也只能說明我們都不是那根對的白蘿蔔唄,對吧?”
“對耶,好像有道理。”紅鸞驚呼,不自覺鼓起掌來,身後的眾人沉浸在重獲希望的喜悅里,掌聲越來越強,直到清河因為眼神威脅失去功力,咬牙離開,幾個跟班的小弟子才悻悻跟着離開。
“這丫頭狡猾得很,一般人恐難駕馭。“被拉着在大廳門外聽完全程重華聽完藍夫子的結語之後,未做評述恭敬施禮告辭。
藍夫子一甩衣袖重回教室,教書育人,對方才所發生之事之事隻字未提,只是看向稷蘇的眼神意味深長,重華那彆扭性子很快就有人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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