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5拔宅 16 純衣纁袡
重華放心將蘇雨溪一個人放在此處等她,一定有什麼深意。稷蘇環視四周,同樣狹小的山洞,遍地乾草與鬆土,連山洞口溪水滴落的聲音都是一模一樣,重華到底是想告訴她什麼?
“娘親,你在找什麼嗎?”
“我……這裏面太熱了,我找找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刪扇風,涼快涼快。”大人尚且想不到解決辦法的幻境,沒必要再告訴給小娃娃添堵,更何況,擔心重華這一件事情,就已經讓他夠嗆了。
“現在是夏天當然熱了,外面有芭蕉林還有小溪,溪水可涼快了,爹爹說,如果娘親怕熱可以去泡泡腳。”
溪水?泡腳?重華是查到什麼了嗎?若是查到了什麼他為何不直接讓小寶轉述,要用這麼含蓄的方式?
靠着洞壁的大石頭坐下,總算涼快點,不過,這塊帶她來到這裏的石頭為何沒有,她上下摸索,仔細檢查之後得出結論:這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大師兄?離落?你們在嗎,有事問你們。”如果他們那邊山洞的情況和這裏一樣,則很有可能這個四季幻境是一個不可逆的幻境,如此,出去就容易得多,找到那個唯一不變的原點就行。
“離落,別玩兒啦!”方才喋喋不休的兩人仍舊沒有作答,稷蘇想起離落之前在暗室特意囑咐過,緊要時候用戀塵,可方才取出戀塵,戀塵便不受控制在空中遊盪,就是不給吹,她一攤開手,卻又乖乖的回到了手上,“什麼嘛,你也嫌我吹的難聽?”
戀塵竟像聽懂了似的,在她手心來回滾動起來,好似受了委屈打滾耍賴的孩子。
“算了,就當你不是因此拒絕我的吧。”得不到離落那邊的消息,就先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有別的什麼發現咯。
“娘親洞簫吹的很難聽嗎,怎麼會如此認為呢。”
“怎麼會?”跟一個奉自己為偶像的五歲小孩,承認自己洞簫吹的爛?不,這絕對不行,光輝的母親形象不能受損,旗幟先立着,大不了,出去了之後勤快些好好練練,“你見過為娘有什麼很差的嗎?”
“沒有。”稷蘇心底的石頭剛要落地,小娃卻又來了句,“那娘親不妨吹奏一曲給小寶聽聽?”
“不……不行的,戀塵累了,要休息。”現在吹不就暴露真正的實力了嘛,再說,戀塵根本就不讓她吹啊,不能再糾結在這個話題上了,“小寶不是泡腳么,,走吧。”
“重華,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喜歡的女子,連對個小孩兒都是謊話連篇,你這樣做值得嗎?”蘇稽關掉琉璃眼中的畫面,冷笑着,一步步靠近重華。
“在她不在我。”
重華一身綢制纁緣玄衣,獨坐桌前,肅穆沉穩,比起平素一襲白衣,生人勿近的味道更勝。頭上爵弁,長約,前小后大,上用雀頭色之繒為之,為其添上幾分王者之氣。
“那好,我一會兒幫你問問。”蘇稽身着同款禮服,一手持壺,一手拿杯,直坐重華左腿之上,整個上體無骨一般黏在重華身上,語氣極為曖昧,“值還是不值。”
“咚。”較弱的女子,重重落地,酒水灑了一地,連帶纁緣也被打濕,變了顏色。
“羽西,你……”女子氣急,將還捏在手中的羊角杯,狠狠摔在地上,滾到好幾米外。
“抱歉,腿麻。”重華起身,行至門邊,忽然停步,“酒杯未碎。”
女子摔得不輕,單手撐着地面,艱難爬起,盯着門邊的羊角杯,簌簌落淚,忽然冷笑道,“羽西,我在你眼中就是空氣是嗎?還不如一隻破杯子!”
“不是。”重華轉身,盯着眼睛含淚又帶笑的女子,淡定答道,“眼中不含空氣。”
稷蘇得知瞳目之事後曾說過,要好好愛惜他給的眼睛,絕不疲勞上火,不給空氣跑進騷擾瞳目的機會,想到此處,重華不自覺嘴角上揚,轉身離開。
“再過片刻,你就是我的,你再怎麼想着她也沒用!”蘇稽揀起地上的羊角杯,泄憤般砸向剛關上的房門,杯子應聲落地,仍然完好無缺。
芭蕉葉寬而高,隨便一株都比她還高,正好遮擋烈日,稷蘇麻利摘下一片特意選出來相對厚實的葉子,三兩下編出兩個遮陽帽來,一個按蘇雨溪頭上,一個溫柔自己戴上。
“娘親,你就不能對我也溫柔點么。”蘇雨溪搖着腦袋,費勁把卡住耳朵的帽子向上提了提,發出抗議。
“行啊,帽子還我。”
“那你別跟着我走。”
蘇雨溪捂着帽子在前面跑,生怕稷蘇當真將帽子搶了去,後面的卻好像沒事人似的,將剩下的葉子當成了扇子,扇着風悠閑前進,不斷碎碎念,“傻裏傻氣。”
“娘親到了!”
小溪除了沒有出暗角時看到的那塊石頭和小孩兒,其他的一模一樣,重華說的泡腳,應該是在哪個位置呢?
“蘇雨溪,你給我等等。”稷蘇環視四周,查找重華說的位置,眼神突然掃過,蘇雨溪已經除了鞋襪,正往溪中間走,嚇的一激靈,飛身拎小雞似的,將人帶回,扔到岸邊,“不想活啦!”
“娘親,這裏的水很淺,我不會掉下去的。”
“把鞋襪穿上。”岸邊的鵝卵石經過烈日暴晒格外燙,她隔着鞋襪都能感覺得到,小娃此時卻是光肉坐在地上,稷蘇心軟,溫聲道,“水是不深,但是急……啊。”
沒錯,這裏也不同。
捉螃蟹的地方,水流平緩,她沿着溪邊往上遊走了許久,直到在岔路口進入銀杏林都是沒聽到水聲,而此處水流湍急,隱隱能聽到嘩嘩的水聲,這裏應當就是源頭了。
“小寶,我們往下游去看看。”小娃皮實,她又要查看下面的溪水的變化,稷蘇着實不放心,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從雲上跌落下去,便將其按照自己腿上靠着,方便隨時感知他的存在。
“娘親,你松點兒,我喘不過氣了。”
“果然如此。”
大概是到了飯點兒,又或者是家裏人在催了,小孩兒們將所有的收穫都放在了一起,看樣子是在分東西。
“你們要回去了嗎?”
“嗯。”小女娃看到稷蘇身旁的蘇雨溪,眼中滿是歡喜,“這就是姐姐剛剛在找的兒子嗎?”
“是啊。”她與重華養的娃,果然是個好看的,五歲就色相利用了,不錯不錯,“姐姐的兒子好看嗎?他沒抓過螃蟹,想與你們玩,可惜你們要回家了。”
“沒關係,我們再玩一會兒就好了。”
“小蜻蜓你不怕你們家母夜叉了嗎?”那個膽兒最大的胖小子再次出頭。
“小蜻蜓,回來沒有,吃飯了,大人都等你么!”強悍的女聲穿過層層樹木,傳到溪邊,即便人未出現,幾個小鬼頭還是冰柱呼吸,皺起了眉頭。
“此人就是你們說的母夜叉么?”蘇雨溪笑道,“聲音真大,世間竟然還有比娘親兇悍之人!”
“小哥哥,我不能陪你玩兒了,這個送你。”
蘇雨溪手中被小蜻蜓塞入一隻張牙舞爪的螃蟹,還沒來得及欣賞,那幫熱熱鬧鬧的小孩兒便全部不見了。
“娘親,人呢。”
“走了。”
那幫小孩兒走了沒幾步便全消失了,是這裏也有一個人看不到的虛鏡嗎?稷蘇揀起一枚鵝卵石拋向小孩兒消失的位置,眼看着它落在土地上,發出渾厚的一聲“噠”,決定繼續向下。
“我知道走了,我是說他們為何突然不見了。”
“想知道啊?”稷蘇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與蘇雨溪平視,溫柔道,“不告訴你!”
“娘親,你怎麼能這樣!”
“我那樣了?我不本就是兇悍的娘親嗎?”稷蘇跳上已經乖乖在旁邊待命的雲朵,大嚷道,“上不上來,,不上來我走了。”
嘴硬歸嘴硬,蘇雨溪抱着只螃蟹委屈巴巴跟上之後,還是一把將人按到自己腿上靠着。
“其實,娘親一點都不兇悍,除了讓小寶玩螃蟹,討厭。”
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蘇雨溪怕螃蟹,看來以後啊,好管咯,果然還是孩子,這麼容易就把弱點給暴露出來了,稷蘇憋笑,拿過他手中的螃蟹,穩穩投入溪中。
方才的位置順流而下,一直到結尾,儘是一片春日景象,鮮花爛漫,綠樹成蔭,偶爾幾聲犬吠,雄渾忠貞,氣勢如虹,想必正是追節並的那隻吧。
“白……我該怎麼稱呼閣下好呢。”
白鷂一襲白衣,衣袂飄飄立於翠綠芭蕉林中,格外醒目,可惜,生的這樣好看的人,偏分成了見面就得打的對手,連個欣賞美色的機會都沒有。
“姑娘從前叫我將軍。”
此人樣子英俊,聲音磁性,硬是要與重華比較也不會輸的太慘,偏是個作惡的,一開始就存了壞心思,連比的資格都弄沒了。
“這樣啊,但是閣下早已被削了將軍之職多年,我再這樣叫不合適吧。”他既然要試探她對過往的事情是否知道,她也不妨成全他,順便了解了解離落口中不太好打聽的,比如舊情人啥的,留作日後笑話重華的把柄也挺好。
“算來算去,我們也是仙友,閣下長的這般好看,我叫你絳君好了,光彩奪目正好也與你氣質相配。”
“許多日子未見,姑娘伶牙俐齒了許多啊,和當年的東方天帝可謂是一模一樣呢。”
白鷂故意暗示早前便認識自己,又刻意將重華改稱東方天帝,很明顯是在試探她知道的深,意圖過去的事情來離間她與重華,可這樣他能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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