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零 招賢令
劉策凝坐於上,怔怔不語。
正如郭嘉所想,劉策故做躲避,其實更多的是糾結如何施為,眼見着老卒死在眼前,以劉策這般年歲,終究會有些困惑。
郭嘉看着劉策模樣,只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不過充耳可聞“黃鳥于飛”,好似先秦葛覃之詞。
“奉孝,你今日前來,於此事可有甚教我?”
聽了劉策忽而出聲,郭嘉才停下步子,猶然望着劉策。
走到劉策身旁,郭嘉與劉策偏坐,笑道:“仲業怎會說如此話?你我年歲相若,聖人嘗說,四十而不惑,你看不懂的,我又如何能解,其實,仲業你不必想的太多,我今日與你說起,是覺得你既然有心逐鹿天下,也無需照搬前人事迹,高祖為了逃命,連兒子也要丟棄,幸而夏侯嬰質問,才救下其子女,可對後人來說,仍覺得高祖實為英雄。”
劉策不明其意,疑惑道:“願聞其詳!”
“哈哈!”
郭嘉大笑道:“願聞什麼其詳,不管是趙雲,還是太史慈,他們心中都有自己的道,我只覺得今番你太過於兇險罷了,你與趙雲擊潰了於夫羅南匈奴一部,護衛了四萬百姓,於天下間,對你聲名有益,然則於新州來說,你兩人麾下精銳不能成軍,數月後若真有烏桓來襲,可是有數十萬百姓,孰對孰錯,又怎能說的清,仲業你心中若是沒有自己的道,怕是以後都要受困與此!”
劉策忽而有所意動,只覺得原先的困固有了細小裂痕,至於豁然貫通,怕是還要許久,然則受了郭嘉這番勸誡,劉策所憂患的緩和許多。
與匈奴騎兵一戰,說是受了趙雲的勉勵,其實對劉策來說,若是心中不情願,其實也不會做到那等地步,只是沉心靜思下,事後覺得要面臨的困境更大,劉策才會惘然,若是如今讓劉策再選一次,怕是劉策還會選了四萬百姓,而不會顧惜麾下精騎。
劉策握緊了拳頭,按在桌上,沉沉道:“我要照顧這些身死士卒的家人,讓他們在天有靈,也能得了安息。”
“這就對了!”
郭嘉撫掌,示以贊道:“前幾日,我在燕國,與田疇談了兩晚,田疇倒是給我說了一個提議,我覺得甚好,仲業可想聽聽?”
對於田疇,劉策多有感嘆,再爾道:“田疇素有才能,若非田疇在燕國,前年燕國也不會如此安平,奉孝快與我說說。”
郭嘉笑道:“其實是關於農策,這兩年間,燕國荒廢的土地許多,百姓遷徙過來,才得以重新耕種,而田疇受命督燕國境耕種,已將新增的耕地做了統計,如今田疇便想着,讓這些耕地歸於百姓,當然也要根據百姓開墾的數目,各自兩分,歸於燕國的土地,由燕國統籌打理,而剩下的,便屬於百姓自己的私田,至於那些因戰撫恤的百姓,或可從這些田地中得以撫恤,我覺得這等想法可謂有趣,可以做些嘗試。”
劉策倒是有些猶豫,道:“這等事….我….”
“哈哈,你想的多了,劉仲業!來時,田疇已隨我同行,怕是如今已經與王烈先生做些商議,先前我便說了,你我各有分工,不相熟的事,可由旁人去做,不必置喙即可,我跟你說起,也權且是讓你聽聽,等到了你名正言順領了幽州時,那個….再另當別論。”
郭嘉聰慧之極,只聽了劉策聊聊幾字,已猜到劉策心意,縱然因為兩人關係匪淺緣故,還有些許調侃心思。
劉策倒是沒有什麼尷尬,嘆道:“這…這是極好的。”
“不過,田疇在燕國行事,也就罷了,若是有朝一日,覆了整個幽州,怕是絕不會如燕國般順暢,我倒是想與仲業舉薦一人,或許可將此事做的周全!”
“哦?何人?”
“賈詡,賈文和!”
“啊!”
劉策渾然沒有想到,郭嘉竟是想要賈詡司職此事,可是賈詡分明說過,他不看好劉策。
還沒等劉策問起緣由,郭嘉便再言道:“此事還要數月才能有些成效,屆時我們再議無妨,而今日新州困境,你也無需再擔心些什麼,我這裏倒是有個法子,說不得能為你解憂!”
劉策當即一喜,急促道:“奉孝快快教我!”
“其實也不是何等新鮮事,你與趙雲敗退於夫羅之事,正好可以拿來做了文章,可將此事與天下說起,言道新州新立,若是有世間豪傑,不論出身,不論以往事,只需來了新州,便可以功勛累計升遷,以你奮威將軍的名號,還有張燕山賊之身上了刺史之事,怕是能吸引些豪傑前來投靠,至於如何用人,就要你親自斟酌了。”
劉策蹙色喃喃道:“這與當年漢室招募天下人圍剿張角類似?”
郭嘉亦是點頭,道:“然也!所以方才,我言不是什麼新鮮事!且如此一來,南匈奴於夫羅投靠了袁術,你誅了於夫羅一部,算是與袁術對抗的首功,怕是孔融、袁紹、劉表等人,也會加快了舉動,至於幽州以南的張郃、牽召,更是能安穩許多。”
於其中劉策細細品味,竟然發現郭嘉說的,照應了整個幽州局勢,可以說是環環相扣,沒有任何生硬的感覺,只是唯一處,就是這招募天下英豪,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幽州地處靠背,素來被胡人外敵滋擾,說的好聽一些是以命博軍功,可是與胡人交戰,實則太過於兇險,若是沒有幾人前來,那可就有些尷尬了....
而劉策,也打定主意,絕不能讓郭嘉再離自己遠些。
前時因蹋頓事,就讓劉策、趙雲不能解,而到了郭嘉手中,儼然變成了輕鬆事,甚至連着遠在壽春的袁術,也一併拉入局中,這可是劉策如何想不到的。
果然,這謀士太過於重要,留着郭嘉在身旁,能夠讓自己不必徒然花些心思,雖說塞外苦寒,比不得燕國繁華,不管如何,也要留住郭嘉,再不濟也要過了今年,揭了烏桓危機再說。
想到此處,劉策望向郭嘉的眼神,就有些不懷好意了。
郭嘉忽而感到一陣冷意,詫異的看着四周,所見劉策早將目色轉到他處,腦中空多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