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好好活着
屋頂上，墨清濁衣衫飄飄，長發飛舞，手中捧着一壺烈酒，獨自痛飲。
如今的他早就已經沒有了初入江湖時的那種豪情，什麼瀟洒紅塵，什麼仗劍天下，對於一個動了情的人來說，都是扯淡！
心有牽挂的人，很多時候都是寸步難行。
不過他卻沒有後悔，與其當一個沒有感情的劍客，倒不如如今愛而不得來的更加的痛快。
墨清濁把酒對着月光，仰頭灌下的時候，卻發現這烈酒充滿着苦澀。
此時身後傳來聲響，他回頭一看，慕容軒走了過來：“一個人喝悶酒？”
墨清濁不是太想說話，把酒壺靠在嘴便再度灌了一大口。
“一起喝吧。”慕容軒走到他的身邊坐下，語氣充滿着疲憊：“自從登基以來就都沒怎麼碰過酒了，今日到是想醉一把。”
墨清濁沒有說話，只是把酒壺扔給了對方，和慕容軒這個傢伙單獨在一起除了爭吵之外，還真的沒有幾次是能安安靜靜的坐下來聊天的。
兩人坐在屋頂上，你一口，我一口，就這麼喝起來。
慕容軒問：“你的傷怎麼樣了？我聽太醫說有些傷口都裂開了。”
墨清濁沉默不語。
“你做的確實比我多，我和琉璃都欠你的。”
墨清濁仰頭看着夜空，沒有任何回應。
“我其實偷偷的想過，如果琉璃跟你走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墨清濁繼續沉默，彷彿當他不存在。
慕容軒也好像一點都沒有在意對方的沉默，墨清濁不說話，他就自顧自的說著：
“可是不管怎麼想，心裏都還是會痛的。”
墨清濁冷笑了一聲，但還是閉口不言。
“我離不開她，也許這麼說很自私，但是我真的想不惜一切代價的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墨清濁轉頭看着他，眼神有些冷意。
“可是如今她倒下了，而我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我會治好琉璃的。”墨清濁終於開口說道：“就算把整個江湖都翻個底朝天，我也會尋到壓制蠱毒的東西。”他突然扭過臉看他：“我要是死了，你能照顧好琉璃嗎？”
慕容軒點了點頭，很是認真的開口：“我當然可以，你不該懷疑我。”
墨清濁輕笑一聲：“她都在你眼皮底下被人下蠱了，你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能照顧好她，慕容軒你確實……”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很唏噓的樣子。
慕容軒喝了一口酒：“我已經把寢宮內所有的宮人們都抓起來審訊了一遍，甚至是御膳房的人都審過了，可是沒有兇手，也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誰有這個動機，如今的宮裏，琉璃應該沒有敵人才對啊。”
墨清濁微微皺了眉頭：“為什麼你就算當上了皇帝，還是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慕容軒無奈的嘆息，這一次輪到他沉默了下去。
本以為把琉璃留在現在的宮中，不會在出現任何危險了，可是最後還是受到了更加嚴重的傷害。
墨清濁奪過對方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后說道：“這一次我離開，恐怕就不一定回得來了。”他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說：“不過不管怎麼樣，就算我回不來了，但是我也會把葯帶回來的。”
慕容軒看着他：“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說過這麼沒有自信的話來，要不然你把地方告訴我，我派兵去吧，誰要是敢阻攔，直接殺了就是了。”
墨清濁搖了搖頭，擠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江湖的事情還是我這個江湖中人去吧，就不要讓朝堂過多的參與了，要不然的話琉璃又該被人說閑話了。”
慕容軒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嘆了口氣：“要不是我如今的身份走不開，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去的。”
墨清濁忍不住笑了起來，慕容軒去或不去已經不重要了，等着他給琉璃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一切也就都結束了。
“我現在就對你有一個要求。”
“什麼？”
“我走後，你必須儘快找到那個下蠱的人，否則我就算死都不會安心的。”
慕容軒鄭重點頭：“我答應你！”
手中的酒已經喝完，跟慕容軒打了個招呼，身子斜斜一掠，從屋頂就飛了下去，向著公輸琉璃的房間走了進去。
慕容軒也沒有阻止，知道對方在離去之前一定有着很多的話要和琉璃說，他把空酒瓶放在一邊，雙手抱着膝，如同之前墨清濁那樣望着夜空發起呆來。
墨清濁來到房間內，看着躺在床榻上緊閉雙眼的公輸琉璃，心口痛得難以自已。
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所有的痛苦都落到他的身上，他願意用自己的餘生換取公輸琉璃的幸福安穩。
他拉着公輸琉璃的手，嘴角有着迷人的微笑：“琉璃，其實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女子了。”
“當時只是出於好奇，覺得一個女扮男裝逛妓院的女子實在是太有趣了，所以就想着要靠近你一點，多了解你一點。”
“可是沒有想到的就是這份好奇，卻讓我不可抑止的愛上了你。”
“琉璃，我一點都不後悔遇見你，我這樣的人，能在不顧一切的愛上一個女子，並且願意為了這個女子放棄生命，這對於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咱們能一直都在小木屋生活，每一天就看着你，陪你練練劍，這樣的生活就足矣了。”
“說真的，我真的一點都不貪心，就只是想看着你，陪着你，哪怕看着你和別人幸福也行啊。”
“琉璃，不管未來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要是我真的不幸死了，清明春節給我上墳敬酒就行了。”
墨清濁說著說著竟然開始哽咽了，就這樣拉着公輸琉璃的手，訴說了一整夜的話，把自己內心所有的話，來不及說的話全部都一股腦的傾吐了出來。
直到天色微微發亮，有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屋內。
墨清濁眉目舒展，帶了輕淺的笑意，在公輸琉璃的額前留下淡淡的一個吻，柔聲道：“琉璃，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比誰都要好，比誰都要幸福！”
在墨清濁離開的時候，一直緊閉雙眸的公輸琉璃，眼角流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