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貨不是狗(上)
即使是逆着光,隋星野仍然能夠清楚地看見,面前的這隻龐然大物足有兩米多長,像狼一樣的頭上佈滿血紅色的毛髮,使它看起來非常兇殘。它用一隻前爪踩在隋星野身上,像狗一樣吐着長舌,尖尖的利齒彷彿就要刺進隋星野的喉嚨,低吼之中帶着濃重的血腥氣,幾乎讓人窒息。它面向著隋星野,像老鼠一樣的眼睛卻四處亂轉,不時伴隨着一陣陣痙攣,顯得異常詭異而暴戾。
最初的疼痛和震驚過去之後,隋星野的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句話是:這裏居然有狼,而且是一隻瘋掉的狼!
下層樓的三個人也從受驚中恢復了過來,穆琳琅二話不說就要跑上來幫忙。流浪一把拽住她,同時也拽住了準備沖在穆琳琅前面的廖文傑。
“放開我!我要去救人!”穆琳琅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大喊。流浪卻把她的胳膊攥得死死的:“別激動,那只是鄰居家的狗。”
“開什麼玩笑!”穆琳琅大聲吼,“這東西絕對不是狗!你要見死不救嗎!”
然而流浪卻一點沒有動搖,緊緊地拉住兩人,輕飄飄地說:“那就是鄰居家的狗。”
廖文傑愣了一下,因為他突然發現,流浪的語氣雖然輕飄飄地,神情中卻飽含着一種堅定。這個人既沒有害怕,也沒有驚慌,而且,第一次離開了遊戲界面的眼睛中,存在着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專註。
那隻瘋狼——我們姑且稱它為狼——向隋星野低了低頭,舌上的唾液滴到隋星野身上,充滿血腥的氣味使他一陣陣眩暈。隋星野覺得自己的皮膚已經能夠感受到利齒的寒氣,雙手用力托住瘋狼的下頜。瘋狼彷彿對這種抵抗非常憤怒,踩着隋星野的爪抬起來,再一次重重地踏了下去。
一陣劇痛從脅肋處傳來,隋星野覺得自己已經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穆琳琅尖叫了一聲,趁流浪不備甩脫了他的手,衝上階梯。而瘋狼似乎被這一聲尖叫吸引了注意力,向穆琳琅轉過頭來,接着那兩隻一直如癲狂一樣亂轉的眼睛突然恢復了正位,血紅的瞳仁盯住了穆琳琅。
穆琳琅嚇得呆了,身體還保持着衝上樓的姿勢,卻一動都不能動。流浪也顯得非常緊張,廖文傑則已經沖了過來。更緊張的是隋星野,他緊緊掐住了瘋狼的脖子,大喊着叫穆琳琅逃走。斷裂的肋骨刺進他的肺,滿嘴令人作嘔的甜腥血味,沿着喊聲噴出的血沫,有令人心顫的鮮紅顏色。
穆琳琅覺得腿都軟了,一步都動不了,而電光火石之間,瘋狼已經向她竄了過來。隋星野又驚又急,緊緊抱住瘋狼的脖子合身撞了上去。或許是瘋狼前沖的力量太猛,被這一下撞得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隋星野來不及放手,與瘋狼滾在了一起。廖文傑一把攬過穆琳琅將她護在身後,眼見着隋星野和瘋狼一起沿着樓梯滾了下去。流浪跟着跑下了樓梯,穆琳琅和廖文傑緊隨其後。
午時剛過,室外陽光十分充足。所幸剛好是工作日,院子裏面並沒有人。瘋狼剛剛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血紅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令人不寒而慄。隋星野還趴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不知是死是活。
穆琳琅着了急,又要衝上前來。廖文傑拿出電話,思量是先撥120還是直接打電話給家裏開醫院的朋友。但是他們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停止了,因為隋星野,站起來了。
隋星野站起來了,而且身體四周縈繞着一團異常強大的能量。那能量如光芒一般刺眼,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四周的空氣被這種能量所驅動,形成了一股強大的盤旋氣流,吹得院子裏的樹枝都飛揚起來。廖文傑怕穆琳琅被波及,護着她躲回到了樓門裏。
隋星野就站在那裏,低垂着頭,沒有任何動作。而瘋狼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能量場,第一次擺出了小心謹慎的姿態,向後弓着身子,緊盯着隋星野,咕嚕嚕地低吼。
隋星野緩緩抬臂,揚手。
“啪!”清脆的聲音響過,瘋狼突然好像受了巨大的攻擊一般向後飛去,一直撞上後面的牆壁。
瘋狼重新站起來,發出“嗚嗚”的呻吟,卻還是向隋星野試探性地邁出幾步。
隋星野還是站在原地,抬臂,揚手。
“啪!”
瘋狼這次足足飛出二十幾米,猛地撞上一顆槐樹,水桶一般粗的樹榦應聲而折,“嘩啦”一聲倒在地上。
穆琳琅覺得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次站起來的瘋狼伏得更低,而且似乎受了傷,有些站立不穩。它沒有再敢貿然接近隋星野,在二十米外的地方小心地踱了幾步,然後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觀戰的三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瘋狼突然出現在隋星野身後,強烈的空氣流動幾乎使周圍霧化。它將身子整個立了起來,扒在隋星野的身上,利齒向著他的頸根,就要一口咬下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這絕不是任何生物可能擁有的速度,完全來不及反應,連視覺都跟不上的速度。
利齒瞬間咬上隋星野的皮膚。彷彿知道自己就要得手了,瘋狼發出一聲意氣的咆哮,然而這聲咆哮卻在中途戛然而止,因為它沒有感覺到血液應有的香甜和溫熱。
利齒並沒有咬進去。
瘋狼似乎覺得不可置信,加大了咬合的力度,而隋星野卻處之泰然,甚至向相反的方向歪了歪頭。
隋星野的右手微微握拳,抬到與心臟同高的位置。他注視了這個拳頭大概兩秒鐘,然後,鬆手。
全身的能量在一瞬間緊縮,然後如核子彈爆炸般迸發了出去,強烈的颶風把樹木連根拔起,鄰近的幾扇窗戶接連震碎。
流浪一把將兩個孩子推進角落,牢牢護住,只聽得外面風聲大作,夾雜着獸類的悲鳴。
這一瞬間,穆琳琅只有一個念頭:
“這貨絕對不是狗,而這個傢伙,也絕對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