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狠
門口熟睡的警衛翻了個身,負責望風的犯人緊張的盯着他,緊緊的攥着拳頭蓄勢待發地等着隨時給這個獄警致命一擊,可獄警沒醒,他鬆了口氣,卻莫名地感到不安,擔憂地轉回身去查看同伴的動向,誰知剛轉過頭就猛地被一個繩圈套住了脖子!——
那繩子赫然拉高,他整個身子都被吊起掛在了牆頭。繩索即將勒斷脛骨的聲音令人牙齒髮酸,他肝膽俱顫地試圖捶死掙扎卻不起任何作用,瀕死之際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偷襲根本不是偶然——對方明顯早有準備,只等着他們來了瓮中捉鱉。他想提醒同伴形跡敗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斷氣前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是眼睜睜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同伴身後岸上、身着警服的高大男人,不慌不忙地切斷了一根電纜,漠然甩進泳池水中的畫面……同伴轉眼已經成了死人,自己已然也落入別人陷阱,泳池中的殺手卻渾然不覺,他依然謹慎小心地靠近目標,眼看彼此距離越來越近,他正要動手,目標卻慢悠悠的爬上了岸,他顯然有點懊惱,氣息亂了一瞬,張嘴在水中吐出幾個泡泡的同時拿下口中的武器準備躍上岸邊即刻動手,而剛甩了根電線入水的高大身影早已等待多時,就在他剛從水下露出個腦袋的一瞬,那人猛的合上電閘,一片肉眼可見的藍色電弧在池水中駭人地一閃而過,那殺手只來得及猝然哀嚎尖叫一聲,接着身體一陣抽搐,手裏刀具一松,刀子落入池底的同時,他逐漸失去力量,轉瞬的功夫,就已經伏在水面上一動不動了……
身邊轉眼死了兩個人,小院目前的主人卻始終若無所覺,他從水裏出來就大咧咧地從一旁架子上拿起浴巾擦身上的水,水珠擦得差不多了才彎腰從躺椅上拿起上衣披在身上——那赫然是一件灰色囚服。
而救他的男人,竟是白天把新菜鳥當玩具一樣戲弄作踐、在所在監區內說一不二、不允許旁人違逆半分的副警監楚向哲!
居住的小院裏牆上掛着一個,泳池裏還浮着一個,披着囚服的男人卻半點也不覺得忌諱恐懼,他轉身坐在屋子前的躺椅上,愜意地點了根煙,甚至開罐灌了口沁着絲絲涼意的啤酒。
楚向哲看着他那個天塌了也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隔着泳池狠狠瞪他一眼,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拎起另一罐啤酒打開,看着面前這個從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混球隔着半張桌子伸手過來跟他碰了碰杯,嬉皮笑臉地毫無誠意地討好,“謝了,楚向哲。”
“鼎立合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我收到消息,最近還會有人對你動手。”楚向哲面色不善地瞪着他,嚴肅地沉聲警告:“白宏偉,你再這麼大咧咧的事情丁點不放在心上,當心哪天把自己玩進去。”
白宏偉聳聳肩,無所謂地仰在躺椅上,“反正有你在,我不用操心。”
“我又不是你保鏢,”楚向哲也懶得看他那混不吝的樣兒,目光從他身上挪開,沉沉地看着水中浮屍,冷淡地說:“救你是因為工作職責所在。你能在濱海西南監獄裏待在這種被重重護衛的地方,全靠你的老大上下打點,他是覺得讓你到這兒來委屈你了吧?如果你要是喜歡長眠於此,我是無所謂。”
“得了吧,大家從小長大,開襠褲的情誼,我能不知道你?”白宏偉頂着城牆厚的臉皮刀槍不入地對楚向哲嬉皮笑臉,“嘴上跟刀子似的,心裏比誰都熱乎,你忍心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幹掉?嘖嘖。”
從小這人嘴皮子上的功夫就沒輸過誰,楚向哲向來都是動手能力比較強的那種人,不怎麼愛說話,也懶得跟他扯皮,無奈地搖搖頭,看着在監獄裏也能沒心沒肺過日子的兄弟,不免有些唏噓……明明一起長大,卻選了不同的路,混到現在,他成了獄警,而他的兄弟成了自己的階下囚。
午夜逐漸褪去了白天那令人難耐的灼熱,但還是有點悶,他摘了警帽扔到一邊,仰頭喝了口酒,輕輕擰着啤酒罐,若有所思地對白宏偉說:“白天來了個新人,有點意思。”
白宏偉可有可無地笑了一下,“沖我來的?”
“很有可能。”楚向哲說:“我看了他的檔案,他是為了減刑而主動要求來這裏的。”
“喲,”白宏偉來了興緻,從躺椅上撐起身體,“那不是跟我一樣?”
“身手可比你強得多,”楚向哲輕蔑地斜睨白宏偉一眼,“今天教訓他的時候,他明顯接受過訓練,身體本能的對要害進行了防護和格擋,甚至有幾次都習慣性的出現還擊的動作,但被他剋制住了。那幾下如果出手,我的手下至少被他殺了五次。”
白宏偉坐直了,胳膊撐在小圓桌上,饒有興趣地直直看着楚向哲,竟然有點躍躍欲試,“比你強?”
楚向哲瞥了他一眼,冷笑着勾勾嘴角,三分冷淡桀驁七分篤定自信地嗤笑着斷然否認,“不可能。”
白宏偉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也知道他有驕傲的資本,無辜地攤攤手,又正中下懷地努努嘴,露出個十分欠打的笑來,悠遊自得地反問他:“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楚向哲擰着眉毛狠狠剜了他一眼,有那麼一個瞬間,想把沒喝完的半罐啤酒都糊他臉上,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