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有些代價
六年後，溫青抵達極北之地，三個月後，四周已經陷入永夜。
感受到前方的呼嘯，溫青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黑色骷髏頭，疲憊中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腳下黑氣涌動，一個涌動的骷髏形象出現在溫青身前。
“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這是煉魂宗宗主的聲音。
“多謝前輩。”
“是我應該謝謝你，我不敢保證絕對成功，只能說煉魂宗已經無力支撐他突破了，這永夜之地是他最後的希望。”
“這是他僅存的一道分身，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李道元身處李家祖地的那具分身，除了李乘風與李乾陽，無人知曉，當初對外的消息中透露的是李道元以一具分身代價毀了李家祖地，所以溫青也不知道李道元還有一具分身處於李家祖地之中。
“好，魂力匯聚之地，最容易讓人產生幻想，勾連心中恐懼，所以進去之後你封閉五感，收斂意識，只管朝着一個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疾馳，不要管其他任何事情，那旋渦會將你自動拉入中心的。”
“我知道了。”
“你想好了嗎，這一去可是有去無回，沒有半點僥倖。”
“想好了。”
“進去之後，陰陽之力的碰撞，會讓你的身體一點點炸裂，記住，不要停留。”
溫青點了點頭。
“你修為尚淺，我會在這裏消耗這具分身，意識回歸，以這道分身凝集的魂力送你最後一程，若他有一天醒過來，我會告訴他你所做的一切。”
“不要告訴他。”溫青忽然急道。
看着前方略顯疑惑的骷髏，溫青繼續道：“我不想他有什麼負擔，就當我已經離開北斗星了吧。”
“不，他應該知道。”骷髏說罷，一道黑氣將溫青包裹，隨後朝着前方以最快的速度疾馳。
溫青的感受中，似乎與此前沒有分別，但能明顯感覺道包裹在身上的那一團黑氣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撕扯，這種力量開始很微弱，但隨着時間流逝，撕裂加劇，黑氣以極快的速度變得稀薄。
三個月之後，那黑氣終於在無聲無息中消失了，冰寒襲來，即便是關閉了五感，溫青仍舊能察覺道那刺骨的冰寒，漸漸的，溫青趕到了一股酥麻，而溫青很清楚，在自己關閉五感的情況下都能察覺到酥麻，說明身體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時光漸世，茫茫無際的永夜之地，一道渾身沐雨在電光中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疾馳，每一道電光，都是那身影皮肉炸裂形成，高速移動中，在身後拉出了一道宛如彗星般的光線，忽明忽暗中，可以看到一道道擁有模糊五官的人臉追隨其後，宛如跗骨之蟻，不斷突破光線撕咬那已經變得有些殘破的身軀，而這又激起了更為刺目的電光，在身影手中，緊緊握着一枚拳頭大小的黑色骷髏頭。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身影已經只剩下一副晶瑩的骨架，而且漸漸的開始有黑氣侵蝕，直至這副骷髏變得漆黑，只有頭骨眉心處有一點晶瑩的光芒，漆黑的骨頭開出現裂紋，意識似乎已經渙散，最後的一點堅持，讓身影伸出了右手的手骨，在骨掌中，是一個黑色的骷髏頭，用盡全力將手臂伸出，維持着這個姿勢良久，這具骨架從腳骨開始一點點碎裂，碎裂蔓延，直至剩下眉心哪一點光芒，骨掌中托着的黑色骷髏開始下墜，也是在此時，那光芒閃動了一下，猛然朝那骷髏撞了一下，骷髏加速繼續前行。
終於在這最後的一刻，那骷髏好像衝破了某種屏障，開始朝着一個方向旋轉着下墜，而那一點光芒也如溺水之人衝出水面般緊隨其後衝破這屏障，速度驟減，光芒無力的閃動一下，隨後凝聚成了一個人，藉著這光芒最後散發的餘光一晃之下，可以看到這只是一個生機全無的軀殼，雙目緊閉漂浮在空中，時光好像定格，光芒消散，一切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時光荏苒，又是百年過後，李道元的意識終於從神魂分身中蘇醒，這百年中，神魂分身處於七巧隱魂石中，煉魂的狀態一直開啟，這當中消耗的海量魂力，讓整個永夜之地內的魂力消失了一半。
而此時主導一切的還是真正的李道元意識。
“我或許有些明白超脫的真正意義了。”此時李一衍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
“陰陽的徹底分離。”李道元回答，他已經察覺到了。
“離魂之後不就已經開始陰陽分離了么。”小三插嘴。
“這不一樣，還記得此前清濁的陰陽互轉嗎？”李道元開口。
“那又怎樣？”
“不管是身體還是神魂，構成兩者的基本單元都是陰陽兼備的，只是構成魂體的基本單元陰大於陽，總體對外表現陰性，而構成身體的基本單元則是陽大於陰，總體對外表現陽性，陰陽互轉的本質只是改變基本單元中的陰陽佔比，而我剛才說的陰陽徹底分離，是直接將基本單元中的陽完全祛除，魂體變成絕對的至陰狀態。”
“不錯，所以陰陽互轉的確還停留在煉魂的層次，這樣算下來，鍛體分身想要超脫，同樣要將構成的基本單元中陰性完全祛除，至於法術分身，也同樣要完成這樣的一種巨變，這應該才是煉魂之後真正的境界。”
“神魂分身有七巧隱魂石，不知道鍛體分身可以藉助什麼東西完成這一步，反而法術分身，如果相互吸納，或許會更為容易。”
“沒那麼簡單，天地的演化是陰陽相合，要徹底改變基本單元中的格局，這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來對抗天地大勢，而煉魂到超脫，明顯已經觸及天道的底線，勢必更為艱難，神魂分身之所以能夠完成，首先是你身具煉魂經這個煉魂的內在因素，最重要的是七竅隱魂石與這地方共同造就的外在因素，七巧隱魂石承接了神魂分身中的基本陽性，而外面這個地方本身就處於一種不容易天地的態勢，算是隔絕了天地大勢，這種地方很難找到，而且只對神魂分身有用。”
“不管怎樣，這總是一個可行的方向。”
“我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方向就是正確的了，逆演陰陽乃是我們修鍊的奧義，這個方向完美契合。”
“管他那麼多，等這具分身超脫，我們就舉世無敵了。”小三開口。
“修鍊的目的並非追尋無敵，那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追尋的是這種廉價的快意，不妨找一個偏遠星球，以現在的實力，可以算的是無敵了。”李一衍開口，對此李道元也極為認同。
“那是自欺欺人，我要做的是在所有境界中睥睨天下。”小三開口。
“天地何其廣，我們目前說知道的一切也許在另外一重天地眼裏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修鍊的意義在意探索，在於明悟，實力不過是附屬之物。”
“哼，有足夠的實力，未嘗不能打破這一重又一重的天地。”
“我們已是一體，討論這個沒有意義，李一衍，你覺得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徹底的蛻變。”
“不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有可能在達到一個臨界點后驟然完成。”
“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
“也許應該讓鍛體分身出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小三驚訝。
李道元開口道：“你可以讓鍛體分身隨時出來嗎？”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以前我不敢。”李一衍開口。
“這世上能讓你不敢的事情不多。”李道元說道。
“這涉及意識，其實在很早以前，很多修士就發現了意識在晉陞中的重要作用，特別是對煉魂修士來說，也有很多修士為此做出了努力，突破是雙向的，如果單純只是身體的突破，當身體達到一個強度后，意識將無法掌控，就像一滴墨水滴入茫茫大海，最後變成一具無意識的強大軀殼，而在意識方面，李家的先祖其實做了很多嘗試，李家祖地就是這種嘗試的結晶。”
“李家之所以每百年會開啟一次祖地，在我封閉祖地以前，其實最主要的是讓李家子弟接受先輩的意識傳承，裏面封存了李家歷代先輩的意識，而進入祖地的人，如果能夠接觸其中一位先祖的意識，從中探尋到修鍊的一些心得，修為就能夠突飛猛進，這才是開啟祖地的真正意義，不過那樣的接觸是片面的，而我當初要做的，就是要完全融合祖地中所有先輩的意識，這才是李家真正不能容我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不早早這樣做？”
“迷失，我害怕迷失，融合了這些意識之後，我很可能會迷失其中，直到我發現融合的意識是可以相互對抗的時候，才想到了創建傳承禁地，希望通過凈化真靈，吸收到更多的意識，讓他們達成某種平衡，讓我得以保持自我。”
“那你現在不怕了？”
“因為我發現了真正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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