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黑森林
周林計劃進入黑森林的時間為一個月,恩山現在是他最大的牽挂,所以他不願,也不放心離開太久。
可是目前的狀況,不離開似乎又不行。
錦衣衛和神玉教很顯然都有超級高手的存在,如果周林不能儘快提升實力,就算有他坐鎮,也不能確保恩山的安全。
而他留在恩山,被各種雜事纏繞,肯定會對修鍊造成影響。
況且,風月寶鏡在這裏也沒有用武之地。
所以,思來想去,進入黑森林修鍊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這一天傍晚,周林將恩山的事務給十九義子分派清楚,隨身只帶了兩套換洗衣物和鋼尺,就在夜幕中下了恩山。
恩山西北,僅十里之遙,就是黑森林的邊界。
十里路對於一名龍獅層高手來說完全不算什麼,施展出超強的輕身功夫,快如奔馬,轉眼就到。
一輪慘淡的彎月孤獨地懸挂在黑森林的邊緣,這清冷的月光無法穿透黑森林的黑暗,在層層疊疊的枝葉之下,藏着一個浩瀚無邊的恐怖世界。
吃與被吃,正是這個世界永恆的主題!
......
且說初三日,乃是薛蟠生日,家裏擺酒唱戲,來請賈府諸人。寶玉因得罪了林黛玉,二人總未見面,心中正自後悔,無精打採的,那裏還有心腸去看戲,因而推病不去。林黛玉不過前日中了些暑溽之氣,本無甚大病,聽見他不去,心裏想:“他是好吃酒看戲的,今日反不去,自然是因為昨兒氣着了。再不然,他見我不去,他也沒心腸去。只是昨兒千不該萬不該剪了那玉上的穗子。管定他再不帶了,還得我穿了他才帶。”因而心中十分後悔。
那賈母見他兩個都生了氣,只說趁今兒那邊看戲,他兩個見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老人家急的抱怨說:“我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見了這麼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俗語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幾時我閉了這眼,斷了這口氣,憑着這兩個冤家鬧上天去,我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罷了。偏又不嚈這口氣。”自己抱怨着也哭了。這話傳入寶林二人耳內。原來他二人竟是從未聽見過“不是冤家不聚頭”的這句俗語,如今忽然得了這句話,好似參禪的一般,都低頭細嚼此話的滋味,都不覺潸然泣下。雖不曾會面,然一個在瀟湘館臨風灑淚,一個在怡紅院對月長吁,卻不是人居兩地,情發一心!
襲人因勸寶玉道:“千萬不是,都是你的不是,往日家裏小廝們和他們的姊妹拌嘴,或是兩口子分爭,你聽見了,你還罵小廝們蠢,不能體貼女孩兒們的心。今兒你也這麼著了。明兒初五,大節下,你們兩個再這們仇人似的,老太太越發要生氣,一定弄的大家不安生。依我勸,你正經下個氣,陪個不是,大家還是照常一樣,這麼著不好嗎?”
黛玉與寶玉角口后,也自後悔,但又無去就他之理,因此日夜悶悶,如有所失。紫鵑度其意,乃勸道:“若論前日之事,竟是姑娘太浮躁了些。別人不知寶玉那脾氣,難道咱們也不知道的。為那玉也不是鬧了一遭兩遭了。”黛玉啐道:“你倒來替人派我的不是。我怎麼浮躁了?”紫鵑笑道:“好好的,為什麼又剪了那穗子?豈不是寶玉只有三分不是,姑娘倒有七分不是。我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兒,常要歪派他,才這麼樣。”
林黛玉正欲答話,只聽院外叫門。紫鵑聽了一聽,笑道:“這是寶玉的聲音,想必是來賠不是來了。”林黛玉聽了道:“不許開門!”紫鵑道:“姑娘又不是了。這麼熱天毒日頭地下,曬壞了他如何使得呢!”口裏說著,便出去開門,果然是寶玉。一面讓他進來,一面笑道:“我只當是寶二爺再不上我們這門了,誰知這會子又來了。”寶玉笑道:“你們把極小的事倒說大了。好好的為什麼不來?我便死了,魂也要一日來一百遭。妹妹可大好了?”紫鵑道:“身上病好了,只是心裏氣不大好。”寶玉笑道:“我曉得有什麼氣。”一面說著,一面進來,只見林黛玉又在床上哭。
那林黛玉本不曾哭,聽見寶玉來,由不得傷了心,止不住滾下淚來。寶玉笑着走近床來,道:“妹妹身上可大好了?”林黛玉只顧拭淚,並不答應。寶玉因便挨在床沿上坐了,一面笑道:“我知道妹妹不惱我。但只是我不來,叫旁人看着,倒像是咱們又拌了嘴的似的。若等他們來勸咱們,那時節豈不咱們倒覺生分了?不如這會子,你要打要罵,憑着你怎麼樣,千萬別不理我。”說著,又把“好妹妹”叫了幾萬聲。林黛玉心裏原是再不理寶玉的,這會子見寶玉說別叫人知道他們拌了嘴就生分了似的這一句話,又可見得比人原親近,因又撐不住哭道:“你也不用哄我。從今以後,我也不敢親近二爺,二爺也全當我去了。”寶玉聽了笑道:“你往那去呢?”林黛玉道:“我回家去。”寶玉笑道:“我跟了你去。”林黛玉道:“我死了。”寶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林黛玉一聞此言,登時將臉放下來,問道:“想是你要死了,胡說的是什麼!你家倒有幾個親姐姐親妹妹呢,明兒都死了,你幾個身子去作和尚?明兒我倒把這話告訴別人去評評。”
寶玉自知這話說的造次了,後悔不來,登時臉上紅脹起來,低着頭不敢則一聲。幸而屋裏沒人。林黛玉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氣的一聲兒也說不出來。見寶玉憋的臉上紫脹,便咬着牙用指頭狠命的在他額顱上戳了一下,哼了一聲,咬牙說道:“你這----“剛說了兩個字,便又嘆了一口氣,仍拿起手帕子來檫眼淚。寶玉心裏原有無限的心事,又兼說錯了話,正自後悔,又見黛玉戳他一下,要說又說不出來,自嘆自泣,因此自己也有所感,不覺滾下淚來。要用帕子揩拭,不想又忘了帶來,便用衫袖去檫。林黛玉雖然哭着,卻一眼看見了,見他穿着簇新藕合紗衫,竟去拭淚,便一面自己拭着淚,一面回身將枕邊搭的一方綃帕子拿起來,向寶玉懷裏一摔,一語不發,仍掩面自泣。寶玉見他摔了帕子來,忙接住拭了淚,又挨近前些,伸手拉了林黛玉一隻手,笑道:“我的五臟都碎了,你還只是哭。走罷,我同你往老太太跟前去。”林黛玉將手一摔道:“誰同你拉拉扯扯的。一天大似一天的,還這麼涎皮賴臉的,連個道理也不知道。”
一句沒說完,只聽喊道:“好了!”寶林二人不防,都唬了一跳,回頭看時,只見鳳姐兒跳了進來,笑道:“老太太在那裏抱怨天抱怨地,只叫我來瞧瞧你們好了沒有。我說不用瞧,過不了三天,他們自己就好了。老太太罵我,說我懶。我來了,果然應了我的話了。也沒見你們兩個人有些什麼可拌的,三日好了,兩日惱了,越大越成了孩子了!有這會子拉着手哭的,昨兒為什麼又成了烏眼雞呢!還不跟我走,到老太太跟前,叫老人家也放些心。”說著拉了林黛玉就走。林黛玉回頭叫丫頭們,一個也沒有。鳳姐道:“又叫他們作什麼,有我伏侍你呢。”一面說,一面拉了就走。寶玉在後面跟着出了園門。到了賈母跟前,鳳姐笑道:“我說他們不用人費心,自己就會好的。老祖宗不信,一定叫我去說合。我及至到那裏要說合,誰知兩個人倒在一處對賠不是了。對笑對訴,倒像‘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兩個都扣了環了,那裏還要人去說合。”說的滿屋裏都笑起來。
此時寶釵正在這裏。那林黛玉只一言不發,挨着賈母坐下。寶玉沒甚說的,便向寶釵笑道:“大哥哥好日子,偏生我又不好了,沒別的禮送,連個頭也不得磕去。大哥哥不知我病,倒像我懶,推故不去的。倘或明兒惱了,姐姐替我分辨分辨。”寶釵笑道:“這也多事。你便要去也不敢驚動,何況身上不好,弟兄們日日一處,要存這個心倒生分了。”寶玉又笑道:“姐姐知道體諒我就好了。”又道:“姐姐怎麼不看戲去?”寶釵道:“我怕熱,看了兩出,熱的很。要走,客又不散。我少不得推身上不好,就來了。”寶玉聽說,自己由不得臉上沒意思,只得又搭訕笑道:“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妃,原來也體豐怯熱。”寶釵聽說,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回思了一回,臉紅起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像楊妃,只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二人正說著,可巧小丫頭靛兒因不見了扇子,和寶釵笑道:“必是寶姑娘藏了我的。好姑娘,賞我罷。”寶釵指他道:“你要仔細!我和你頑過,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臉的那些姑娘們跟前,你該問他們去。”說的個靛兒跑了。寶玉自知又把話說造次了,當著許多人,更比才在林黛玉跟前更不好意思,便急回身又同別人搭訕去了。
林黛玉聽見寶玉奚落寶釵,心中着實得意,才要搭言也趁勢兒取個笑,不想靛兒因找扇子,寶釵又發了兩句話,他便改口笑道:“寶姐姐,你聽了兩出什麼戲?”寶釵因見林黛玉面上有得意之態,一定是聽了寶玉方才奚落之言,遂了他的心愿,忽又見問他這話,便笑道:“我看的是李逵罵了宋江,後來又賠不是。”寶玉便笑道:“姐姐通今博古,色色都知道,怎麼連這一齣戲的名字也不知道,就說了這麼一串子。這叫《負荊請罪》。”寶釵笑道:“原來這叫作《負荊請罪》!你們通今博古,才知道‘負荊請罪’,我不知道什麼是‘負荊請罪’!”一句話還未說完,寶玉林黛玉二人心裏有病,聽了這話早把臉羞紅了。鳳姐於這些上雖不通達,但見他三人形景,便知其意,便也笑着問人道:“你們大暑天,誰還吃生薑呢?”眾人不解其意,便說道:“沒有吃生薑。”風姐故意用手摸着腮,詫異道:“既沒人吃薑,怎麼這麼辣辣的?”寶玉黛玉二人聽見這話,越發不好過了。寶釵再要說話,見寶玉十分討愧,形景改變,也就不好再說,只得一笑收住。別人總未解得他四個人的言語,因此付之流水。
一時寶釵鳳姐去了,林黛玉笑向寶玉道:“你也試着比我利害的人了。誰都像我心拙口笨的,由着人說呢。”寶玉正因寶釵多了心,自己沒趣,又見林黛玉來問着他,越發沒好氣起來。待要說兩句,又恐林黛玉多心,說不得忍着氣,無精打采一直出來。
誰知目今盛暑之時,又當早飯已過,各處主僕人等多半都因日長神倦之時,寶玉背着手,到一處,一處鴉雀無聞。從賈母這裏出來,往西走了穿堂,便是鳳姐的院落。到他們院門前,只見院門掩着。知道鳳姐素日的規矩,每到天熱,午間要歇一個時辰的,進去不便,遂進角門,來到王夫人上房內。只見幾個丫頭子手裏拿着針線,卻打盹兒呢。王夫人在裏間涼榻上睡着,金釧兒坐在旁邊捶腿,也乜斜着眼亂恍。
寶玉輕輕的走到跟前,把他耳上帶的墜子一摘,金釧兒睜開眼,見是寶玉。寶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的這麼著?”金釧抿嘴一笑,擺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寶玉見了他,就有些戀戀不捨的,悄悄的探頭瞧瞧王夫人合著眼,便自己向身邊荷包裏帶的香雪潤津丹掏了出來,便向金釧兒口裏一送。金釧兒並不睜眼,只管噙了。寶玉上來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討你,咱們在一處罷。”金釧兒不答。寶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討。”金釧兒睜開眼,將寶玉一推,笑道:“你忙什麼!‘金簪子掉在井裏頭,有你的只是有你的”,連這句話語難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訴你個巧宗兒,你往東小院子裏拿環哥兒同彩雲去。”寶玉笑道:“憑他怎麼去罷,我只守着你”只見王夫人翻身起來,照金釧兒臉上就打了個嘴巴子,指着罵道:“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寶玉見王夫人起來,早一溜煙去了。
這裏金釧兒半邊臉火熱,一聲不敢言語。登時眾丫頭聽見王夫人醒了,都忙進來。王夫人便叫玉釧兒:“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金釧兒聽說,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罵,只管發落,別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來年,這會子攆出去,我還見人不見人呢!”王夫人固然是個寬仁慈厚的人,從來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今忽見金釧兒行此無恥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氣忿不過,打了一下,罵了幾句。雖金釧兒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喚了金釧兒之母白老媳婦來領了下去。那金釧兒含羞忍辱的出動,不在話下。
且說那寶玉見王夫人醒來,自己沒趣,忙進大觀園來。只見赤日當空,樹陰合地,滿耳蟬聲,靜無人語。剛到了薔薇花架,只聽有人哽噎之聲。定玉心中疑惑,便站住細聽,果然架下那邊有人。如今五月之際,那薔薇正是花葉茂盛之際,寶玉便俏俏的隔着籬笆洞兒一看,只見一個女孩子蹲在花下,手裏拿着根綰頭的簪子在地下摳土,一面悄悄的流淚。寶玉心中想道:“難道這也是個痴丫頭,又像顰兒來葬花不成?”因又自嘆道:“若真也葬花,可謂‘東施效顰’,不但不為新特,且更可厭了。”想畢,便要叫那女子,說:“你不用跟着那林姑娘學了。”話未出口,幸而再看時,這女孩子面生,不是個侍兒,倒像是那十二學戲的女孩子之內的,卻辨不出他是生旦凈丑的那一個角色來。寶玉忙把舌頭一伸,將口掩住,自己想道:“幸而不曾造次。上兩次皆因造次了,顰兒也生氣,寶兒也多心,如今再得罪了他們,越發沒意思了。”
一面想,一面又恨認不得這個是誰。再留神細看,只見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裊裊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態。寶玉早又不忍棄他而去,只管痴看。只見他雖然用金簪劃地,並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畫字。寶玉用眼隨着簪子的起落,一直一畫一點一勾的看了去,數一數,十八筆。自己又在手心裏用指頭按着他方才下筆的規矩寫了,猜是個什麼字。寫成一想,原來就是個薔薇花的“薔”字。寶玉想道:“必定是他也要作詩填詞。這會子見了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兩句,一時興至恐忘,在地下畫著推敲,也未可知。且看他底下再寫什麼。”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見那女孩子還在那裏畫呢,畫來畫去,還是個“薔”字。再看,還是個“薔”字。裏面的原是早已痴了,畫完一個又畫一個,已經畫了有幾千個“薔”。外面的不覺也看痴了,兩個眼睛珠兒只管隨着簪子動,心裏卻想:“這女孩子一定有什麼話說不出來的大心事,才這樣個形景。外面既是這個形景,心裏不知怎麼熬煎。看他的模樣兒這般單薄,心裏那裏還擱的住熬,可恨我不能替你分些過來。”
伏中陰晴不定,片雲可以致雨,忽一陣涼風過了,唰唰的落下一陣雨來。寶玉看着那女子頭上滴下水來,紗衣裳登時濕了。寶玉想道:“這時下雨。他這個身子,如何禁得驟雨一激!”因此禁不住便說道:“不用寫了。你看下大雨,身上都濕了。”那女孩子聽說倒唬了一跳,抬頭一看,只見花外一個人叫他不要寫了,下大雨了。一則寶玉臉面俊秀,二則花葉繁茂,上下俱被枝葉隱住,剛露着半邊臉,那女孩子只當是個丫頭,再不想是寶玉,因笑道:“多謝姐姐提醒了我。難道姐姐在外頭有什麼遮雨的?”一句提醒了寶玉,“噯喲”了一聲,才覺得渾身冰涼。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也都濕了。說聲“不好”,只得一氣跑回怡紅院去了,心裏卻還記掛着那女孩子沒處避雨。
原來明日是端陽節,那文官等十二個女子都放了學,進園來各處頑耍。可巧小生寶官、正旦玉官等兩個女孩子,正在怡紅院和襲人玩笑,被大雨阻住。大家把溝堵了,水積在院內,把些綠頭鴨,花鸂鶒,彩鴛鴦,捉的捉,趕的趕,縫了翅膀,放在院內頑耍,將院門關了。襲人等都在游廊上嘻笑。
寶玉見關着門,便以手扣門,裏面諸人只顧笑,那裏聽見。叫了半日,拍的門山響,裏面方聽見了,估諒着寶玉這會子再不回來的。襲人笑道:“誰這會子叫門,沒人開去。”寶玉道:“是我。”麝月道:“是寶姑娘的聲音。”晴雯道:“胡說!寶姑娘這會子做什麼來。”襲人道:“讓我隔着門縫兒瞧瞧,可開就開,要不可開,叫他淋着去。”說著,便順着游廊到門前,往外一瞧,只見寶玉淋的雨打雞一般。襲人見了又是着忙又是可笑,忙開了門,笑的彎着腰拍手道:“這麼大雨地里跑什麼?那裏知道爺回來了。”
寶玉一肚子沒好氣,滿心裏要把開門的踢幾腳,及開了門,並不看真是誰,還只當是那些小丫頭子們,便抬腿踢在肋上。襲人“噯喲”了一聲。寶玉還罵道:“下流東西們!我素日擔待你們得了意,一點兒也不怕,越發拿我取笑兒了。”口裏說著,一低頭見是襲人哭了,方知踢錯了,忙笑道:“噯喲,是你來了!踢在那裏了?”襲人從來不曾受過大話的,今兒忽見寶玉生氣踢他一下,又當著許多人,又是羞,又是氣,又是疼,真一時置身無地。待要怎麼樣,料着寶玉未必是安心踢他,少不得忍着說道:“沒有踢着。還不換衣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