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着急的買賣
筆錄人團體當初創立初期便尋到了隱居多年的匠人宗師——有着“鐵火神手”之稱的鐵湛子為他們打造身份銅牌,幾個漢子也是鏢局走南闖北的角色,自然看得出白曉笙腰間銅牌的真假,看到銅牌便是對白曉笙筆錄人的身份信了七成。
為首大漢拱手一笑:“大俠不敢當,我叫盧一,您叫我老盧就成,這幾個是我不成器的弟弟,盧二、盧三、盧四、盧五和盧六。您姓白,那我就託大叫您一聲小白先生了。”
筆錄人一般來說都是三十至四十多歲的老江湖,白曉笙看着白白凈凈,年紀不大,充其量不過十六,叫聲“小白先生”也無可厚非,這個年歲就出來跑江湖的筆錄人着實罕見,白曉笙的年紀確實太小,倘若不是事出有因筆錄人團體也不會放白曉笙出來跑江湖了。
說實話白曉笙說自己是筆錄人的時候幾人是不信的,但是白曉笙那腰間的銅牌做不得假。筆錄人的銅牌上的怪異字體是鐵火神手獨有的打鐵技法“流紋引書”,這種技法是利用材料天然的材質紋理形成文字模樣的技巧,屬於鐵火神手的不傳之秘。
六人一時之間摸不清白曉笙的底細,但是出於對筆錄人的敬畏還是恭敬一些的好。
鏢師走南闖北很容易在不經意間得罪人,所以鏢師對外都有鏢名,一是保護自己,二是保護親友,此時大漢報的幾個人的名字毫無疑問是鏢名。
白曉笙知道面前這六個跑馬人對自己的身份還是將信將疑,不過跑江湖的就是這樣,特別是他們這些干鏢局的,出門在外對任何事情都只能信三分,也只敢信三分。丟鏢失信事小,搞不好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威。
殺人放火金腰帶這句話在江湖上流傳的也不止一天兩天了。
幾個跑馬人雖然對白曉笙的身份抱有懷疑,但也沒有擺在明面上,跑鏢局的最不能幹的事情就是得罪人,他說是他就是了,即便是言語間有破綻也不必拆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深深刻入了這幫吃奔波飯的漢子的骨子裏。
“聽盧大哥你這口氣,你們幾人是一家兄弟?”白曉笙好奇的看着幾人:“看面相不太像啊。”一行六人面相骨骼各有千秋,看眉目也是各不相同,一看就不是一家子。老盧笑了笑:“我們六兄弟是從小被鏢頭收養長大的,吃着同一鍋飯,睡着同一個炕,親兄弟都沒我們親。”
白曉笙圍繞着幾人身份的問題聊了兩句,想知道他們是哪個鏢局的,但是這一行人並沒有因為白曉笙面相嫩兒對他放鬆警惕,一頓胡咧打岔之下將話題一筆帶過。白曉笙暗地裏翻了個白眼:“老油條,真皮實。”不過收養棄兒的鏢局並不難找,回頭查一查就能知道了。
幾人一桌,白曉笙不斷將自己所知的江湖逸聞當做說書段子講給幾人聽,不得不說白曉笙口才確實不錯,普天眾知的流言到了白曉笙口中硬是被講出了驚天秘聞的感覺,聽得跑馬六人思緒跟着起此彼浮浮想聯翩,一時間眾人氣氛倒也不錯。
“幾位客官,茶涼好了。”
正當幾人聊的開心,茶攤兒的茶已經晾好了,說了那麼長時間都故事口內確實有些乾燥,白曉笙端起大茶碗,悄悄看了一眼大拇指指肚上壓着的銀針,確認無事後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
跑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幾個跑馬的漢子也是各有各的手段,只是讓人看不出罷了。
茶碗還帶着點餘溫,但茶確實是涼透了,略帶褐色的涼茶倒入口中,一股清溫的藥味兒順着舌尖兒直衝腦門兒,一下去將從外面蓄留在體內的暑意逐出了體內,順着喉嚨下去還能在舌尖上品到意思甜味,讓白曉笙情不自禁的發出來愜意的長嘆聲,盧家六兄弟更是舒坦得眉梢都揚了起來。
叫做盧二的漢子放下茶碗:“我說小茶倌兒,你這茶不錯啊,我走南闖北這麼些年路邊喝大碗茶的次數也不少,唯獨你這茶是我喝的最舒坦的一次。”其餘幾個人紛紛點頭附和。年輕的茶倌兒見狀笑了:“那您可得多喝點兒,我這後面還晾着不少茶呢。”聽聞這句話,叫做盧四的跑馬人漢子將一個鹿皮水袋扔到了桌上:“茶倌兒,你給我用茶把我的水袋裝滿,我帶着路上也好解渴。”
誰知道年輕的茶倌兒卻搖了搖頭:“這位客官,我這茶出了我這小攤兒可就不好喝了。”盧四聞言皺眉道:“這是啥道理,你這茶還認地方不成?”一旁的白曉笙笑着端起茶碗:“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幾位可是從未來過這條道?”老盧點點頭:“我兄弟六人一直在靠近西域的地方跑馬,來這塊兒地方的確是頭一遭。”白曉笙聞言瞭然:“難怪了,幾位不知,這茶倌兒的茶可是遠近聞名的藥茶,這藥茶提神醒腦,清熱解暑,是這茶倌兒家的祖傳秘方。”
茶倌兒聞言做了個鞠:“祖傳秘方倒也說不上,只不過是些老一輩人教的小手段,弄來餬口罷了。”說著解釋道:“我這茶裏邊兒畢竟有葯,葯哪有不苦的道理,於是耍了些小聰明,用了些家裏人哄孩子吃藥的手段加了些料進去,讓原本苦澀的藥茶味道在短時間內化為清甜,但倘若時間長了便又會變味,所以您還是在我這兒喝吧,帶走了可就不是這個味兒了。”
聽聞碗中茶居然有這般變化,幾個漢子紛紛笑着說漲了見識,這也只是途中插曲,幾人又講話題轉了回來,幾人你來我往聊了半天,倒也不至於防範得那麼嚴實。
白曉笙將碗中涼茶一飲而盡,放下大茶碗問老盧:“盧大哥,幾位這是要去哪裏跑馬啊?”盧家六兄弟在和外人交談中基本以老大盧一為主,交談中白曉笙也看出來了,所以直奔正主去了。盧一喝完涼茶擦了擦嘴角:“這也沒啥瞞的,我們兄弟這次是給松門城的驛站送馬去的。”白曉笙聞言奇怪:“驛站還能缺馬?”
驛站是專門做馬匹生意的,江湖人買賣馬匹基本都是去驛站,一般來說驛站的馬是不會有短缺的情況。
“誰知道呢。”老盧撓撓頭:“讓我們去送馬,想必是缺馬,但是那馬場卻又說不着急,搞得我們也是莫名其妙的。”盧二插話:“管他呢,權當是給我們兄弟幾個放風了。”
盧家幾個漢子笑了笑,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白曉笙卻從這裏面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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