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年薛家表妹已年方二九，母親和姨媽都十分焦急，故而進宮來求臣妾。”

“那薛家千金有何好，你母親這麼一心一意想要她當兒媳？”龍晟問道。

元妃回道：“其實兩個妹妹都是百里挑一的女子。只是臣妾那兄弟自小頑劣，不愛讀書。又家父母年已過半百膝下唯此一子，自然盼他早日開枝散葉。這薛表妹比臣妾那兄弟大三歲，自小穩重，常常勸他上進。而林表妹年齡比臣妾兄弟還小，今年還未及笄，又從小葯不離口，家母恐她不是有壽的。故而只得違背祖母意願，讓臣妾下諭旨。”

龍晟故意問道：“你的林表妹可是前巡鹽御史林公如海之千金？”

“正是。”元春回道。

龍晟故作疑惑狀道：“怎麼朕恍惚聽誰說林公離塵之前曾與賈府定下秦晉之約？”

元春一愣，急道：“絕無此事！想是皇上聽錯了。”

龍晟不怒反笑道：“那一年林公初到揚州任巡鹽御史時，朕當時正好奉先皇之命前往揚州辦差，便前往林府拜訪，可巧遇到賈府老太君派人前往林府為賈府二公子寶玉提親。那年林公之女年方五歲，林公以孩子太小不願太早為之定親為由回絕了。一年後，林夫人仙逝，先皇命朕前往弔唁，賈府也派長房之子賈璉前往弔唁。那賈璉帶來賈老太君的信，信中再次提親。只因林夫人臨終遺願，希望和賈府聯姻故而這次林公沒有回絕，只說先口約定等女兒大一點再行文定之禮。而那賈老太君猶怕林公反悔，過後再三再四的使喚人來接林姑娘入賈府。愛妃你知道賈老太君如此一番作為是為什麼嗎？”

元妃聽到這些整個人都呆了，只覺一股涼意從心頭竄起，好半天才說道：“臣妾不知。”

元晟道：“當年林公任巡鹽御史，那可是天下最肥的缺，即使如林公般清廉之人，收入也可觀。更別說林家五代列侯、林公是探花郎出身。這樣清貴的家世，這樣豐厚的家資，豈是一個內囊已盡上來的賈家所能比得上的。老太君這樣一個人精豈會不知？林夫人仙逝時林公雖說年將半百，但還是有可能娶續室，若果真如此，賈家和林家的親戚關係就淡了，而林公又這遲遲不願定下賈寶玉和林姑娘的親事。此時把林姑娘接到賈府一來可以延續這關係，二來可以和林姑娘培養祖孫情，讓賈寶玉和林姑娘從小青梅竹馬長大，日後林姑娘對賈府，賈寶玉感情自然親厚，將來兩府聯姻之事就水到渠成。愛妃你說朕說的對嗎？”

元妃此時已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龍晟也不理會她，繼續說：“但是三年後林公離塵，那林姑娘由一個巡鹽御史千金變成父母雙亡的孤女，這樣的林姑娘就不是你們賈府理想的媳婦人選，但林公留下了巨額遺產給林姑娘，如何謀得這筆遺產？當然唯有聯姻。當年那個奢華無比，美輪美奐的大觀園是用這筆錢蓋的吧？聽說如今賈府的吃穿用度、日用排場連王府都趕不上。那來的錢？憑賈府那幾個爺們的每年那麼點俸祿，恐怕一個月維持不了。把人家的遺產揮霍盡了，就想毀親，打着貴妃娘娘的旗號倒是讓人趨之若鶩，這不又找上‘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賢德妃，假賢德！你以為你是因為幫朕除了義忠王女兒才有今日這主位嗎？可卿畢竟是朕的堂妹，一個小小女子威脅不了朕，朕原想讓她好好的繼續做她的寧府少奶奶，可你為了向朕獻媚，竟然叫家人害死了她，原本朕欲賜你白綾三尺。偏此時揚州傳來林公的死訊，林公臨終時終於遵照林夫人遺願和賈府聯姻。朕為了讓你們賈府的門第不至於辱沒林姑娘，便升了你的主位。你們賈家毀親倒罷了，可恨的是竟然還要把林姑娘嫁給忠順王當庶妃。更別說這幾年賈府依仗你的權勢，為非作歹。新仇舊恨，今日不賜你三尺白綾難消我心頭之恨。”

元妃聽了這話，面如死灰，整個人癱倒在地，忙不住的磕頭求饒道：“臣妾罪該萬死，死不足惜。但臣妾已身懷龍種，求皇上看在腹中孩子的分上饒臣妾一命。”

這時忠孝親王龍沂忙上前奏道：“皇上，貴妃娘娘雖有錯在先，但罪不至死，且又身懷龍種，望皇上網開一面。”他一邊說一邊向龍晟使眼色。

龍晟會意，道：“念你懷有龍兒的分上，從輕罰你。元貴妃從今日起降為貴人，在鳳藻宮內閉門思過，家人一律不許入宮探望。下去吧。”

元春忙磕頭謝恩，待要起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龍晟便命小太監把她扶回去。

一待元春離開，龍晟便問龍沂：“才剛皇叔使眼色，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

龍沂道：“北靜王沒來前我本來要稟告義親王龍旭的事，讓他打斷了。據探子回報，有人把當年可卿的死因密告了龍旭，欲挑唆他與皇上的矛盾。”

“是誰？”龍晟問道。

龍沂回道：“尚未探得。不過探子說龍旭得知這消息后大怒，發誓要找賈府和元妃，哦，不對！是元貴人報仇。他如果誤以為皇上是因為可卿之事而升了元貴人的主位，豈不是會被有心人利用。不如我們把真相告訴他，並為他製造報仇的機會，龍旭素來明哲保身，只要讓他出了這一口氣，他也就不會被他人利用。”

龍晟笑道：“還是皇叔考慮的周全。這事就交給皇叔全權負責。至於林姑娘的事……”龍晟意味深長的看着水溶。

水溶忙上前跪下：“求皇上成全。臣今生今世一定不負林姑娘。”

龍沂笑道：“皇上，不如讓微臣佔個便宜吧。讓臣認林姑娘為義女，皇上封她為郡主，再賜婚給北靜王。這樣一來臣可以在林姑娘大婚前這段日子名正言順把她接到我府中住，省得她在那邊再讓人算計。忠順王那邊也好說話，畢竟這樣一來林姑娘就是他侄女。他再不堪，也不能打晚輩的主意。”

龍晟點頭道：“皇叔考慮的周全。這樣吧，朕就封林姑娘為和碩寧馨郡主，讓內務府把她入了宗人府的玉牒，享和碩郡主俸祿。再賜婚給北靜王做嫡妃，婚期嘛……當年林公把婚期定在林姑娘的及笄那年的生日，如今也定在這日吧。我記得林姑娘是花朝日出生的，眼下還有三個月多月可準備，務必辦得隆重，我要林姑娘風風光光的嫁入北靜王府。另外叫內務府比照固倫公主的嫁妝規格置辦一份嫁妝。”水溶喜得眉開眼笑，忙謝恩不己。

“說到嫁妝，當年如海兄讓賈府帶回的林姑娘的嫁妝，那可好大一筆錢，現在人家毀親了，我們可要幫林姑娘討回來。”龍沂露出一抹邪笑說道。

龍晟也壞壞一笑，道：“這是當然的。本來林夫人一番用心良苦，為了扶持己日漸衰敗的娘家，不惜和賈府聯姻。林公一來為了夫人的遺願；二來疼惜女兒，遂為女兒準備了一筆巨款帶去賈家。朕想林公當年本意是讓賈府用這筆錢或去置些田莊地畝，或去開些店鋪。不想賈家的子孫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那些銀子蓋了一座大觀園，再有這幾年鋪張、奢侈的日常用度，恐怕所剩無幾，到時我們等着看戲，看賈府如何湊錢。皇叔，當年賈璉帶回多少錢？”

“二百三十萬兩！”龍沂道：“當我前往揚州處理如海兄後事，這中間的曲折我可是一清二楚。當年如海兄其實不願和賈府聯姻，無奈林夫人執意如此，他又愛妻如命，只好委屈女兒。為了不讓林姑娘在賈府受委屈，他一口氣讓賈璉帶回二百三十萬兩。”

龍晟咋舌不已：“林公可真大手筆！水溶你可發財了！”

水溶笑了笑，面露堅定道：“就算林姑娘身無分文，水溶也會不離不棄。”

龍晟也笑道：“朕和皇叔就是看你一片真心，才爽快的把林姑娘許配給你，要不然就算你是朕的小舅子，朕也不能為你誤了她的終生。”

龍沂對龍晟笑道：“如海兄真是料事如神，當年就說賈府會毀親，讓我們到時為林姑娘作主，另配一門親，今日總算不負所托。”龍晟聽了，哈哈大笑。

水溶在一旁驚訝道：“林公早料到今日之事？”

龍沂點了點頭，那年的往事浮上心頭，他娓娓道來……

那一年，接到林海病重的消息，龍晟派龍沂火速趕住揚州。龍沂一到林府見林海己沒有往日的翩翩風采，整個人又瘦又干，面色蒼白，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龍沂心中一痛：“如海兄，你這是得了什麼病？緣何如此憔悴？”忙叫隨行的孫御醫上前診脈。

林海擺擺手道：“不用診脈了。王爺，你叫他們都退下吧，我有事要和你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