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大結局：驚變（下）
“唉，諸位先不要激動，這刀劍無眼，若是傷了就不好了。”
袁符餘力圖讓自己看起來仙風道骨一些，可在謝明珠眼裏，這分明就是個爛到了骨子裏的人！
“你想要做什麼？”
謝長熙率先站了出來，如今情勢不明，勢必先搞清楚這個老道要的是什麼。
“都說太子殿下睿智，怎麼到了這個地界就傻了？”那老道將手裏的拂塵一指，指向眾人：
“第一，我要容慕哲、徐初成、謝長熙、謝慎你們四個人自廢武功！”
“第二，這兩個人可以還給你們，只是老道我要退位詔書，要陛下昭告天下，指明我是繼承大統的人！”
“最後嘛——”那老道陰邪的目光盯上了謝明珠，“說起來我暗宗缺個宗主夫人，就她了。”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江韞氣的渾身發抖，要不是謝慎死死的拉住她，估計現在江韞就恨不得要砍了這個老頭！
“你做夢！”徐寧娘愛女心切，壓根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上了，“大不了本后就一頭撞死在這長劍上！”
“皇後娘娘還是老實點。”顯然這老道沒想到徐寧娘是個如此剛烈的，聽了這話也是有幾分畏懼似的，命人牢牢看住二人，不許刀劍架在脖子上。
還真怕這兩個人一頭碰死了。
“你們若是有那本事，也不至於拿捏了我們二人做靶子。”
明武帝久不出聲，一開口就直戳那老道的要害。
“別以為我們謝家都怕死！”
明武帝怒目圓瞪，怒道：“熙兒！你們動手！”
“我謝家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明武帝很清楚，若是他真的為了自保而寫了退位詔書，那就意味着他也是要被殺的——沒有人會願意留一個後患在身邊。
當年宋太祖殺南唐後主，可不也是這個緣故？
所以，還不如現在就把他跟寧娘一塊兒殺了。
“你——”那老道見自己說不過明武帝，轉而指了謝長熙道：“謝長熙，你若是真的這樣做了！就不怕天下人戳了你的脊梁骨罵！？”
“罵你是個不忠不義不孝的悖逆之人？！”
這老道說的沒錯，縱然是一代雄主唐太宗，也免不了被人指責，說他殺害手足，心狠手辣云云。
“熙兒！動手！”明武帝喊了一句，那廂袁符餘氣急敗壞，連聲道：
“堵住他的嘴！”
那老道一聲吩咐，明武帝和徐寧娘二人都被又臟又破的布給堵住了嘴。
再三權衡之下，謝長熙紅了眼睛道：
“眾人聽令！”
“殺！”
袁符余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好在他帶過來的人數，可以與皇宮裏的人一較高下。
如今這兒情況混亂，死士也顧不上安如和謝端，而是都圍在了謝明珠的身邊保護謝明珠來着。
轉眼間，原本應該喜慶熱鬧的明珠宮，就變成了修羅場。
大紅色的垂幔往下滴了鮮紅的液體，血腥味將明珠宮內的花香果子香一齊都給遮住了，讓人聞之欲嘔。
刀光劍影的交錯之下，時不時有幾顆人頭落下。
“公主！我們快走！”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就在這個空檔，明珠宮裏頭多出來數十名紫衣人！
“我有讓你們走了嗎？”
是謝端！
謝明珠被人護着往後退。
徐家的死士當然不是只會一味的後退，而是出來四個人殺了上去！
“團團！跟我走！”
就在紫衣人纏住謝明珠身邊的護衛之時，謝端一把將謝明珠拉了過來！
謝明珠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她給拉了過去，整個人就這麼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謝端的懷裏！
“你放開！”
謝明珠見自己掙扎不開，死死的咬了謝端一口，直到嘴裏見了血腥味，謝端都還不肯鬆手。
“團團，你必須得跟着我走！”
“不！我不去！”
謝明珠知道自己要是跟着走了會是什麼後果，“你們倆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謝明珠指的是那個老道也想要她這件事情。
“不是的……”
謝端抓住謝明珠的手，神色近乎痛苦：“團團，你信我……不是的……”
“怎麼就不是了！”
謝明珠見掙脫不開，怒罵：“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不管是什麼時候，可不就是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不是……不是……”
“只有你對我好……只有你對我好……”
謝端終於是扛不住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一把推開了謝明珠，整個人都撲倒在了地上，開始打滾。
“不……不是的……”
“團團，我不是……”
“你放開……”
“你滾……”
出於醫者的敏銳，謝明珠顧不上被摔疼的自己，掏出來銀針就要讓謝端冷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拂塵擊中了謝明珠的後背，將謝明珠整個人都給打倒在地上！
“你……”
謝明珠不明白那個老道是如何在這些千軍萬馬之中過來的，還如此精準的擊中了她。
好傢夥。謝明珠點了幾個止血的穴位，才叫自己硬生生的把喉嚨裏頭的腥甜給吞了回去。
“你要……做什麼……”
謝明珠只能勉強支撐起半個身子，看着那個老道利落的劈了謝端的後頸將其打暈。
袁符余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來一枚丹丸，就要餵給謝端。
謝明珠下意識反應，就要撲過來推開那個老道。
袁符余也是大意之下才被謝明珠一把推開，好在手裏的藥丸子還在。
謝明珠攔在二人之間，死死的盯着袁符余手裏頭顏色古怪的丹丸：“是你……是你餵給了二皇兄這個東西！”
“才會讓他變成這幅模樣的！”
“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小公主。”袁符余懶得跟謝明珠廢話，上前將謝明珠一腳踢開：“說起來小公主還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吧。”
謝明珠怔了一下，方才道：“本公主怎麼可能不知道！”
袁符余要餵給謝端藥丸子的動作一頓，“你……”
“原來……原來都是你……”
謝明珠終於是明白了，上輩子她過得那麼慘，都是這個老道的算計！
“小公主還是回頭看看後面吧，你所謂的死士跟暗衛，已經快要扛不住了呢。”
謝明珠一回頭的功夫，袁符余從袖子裏滑出來一把短劍往謝明珠的身後刺去：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得死！”
“團團！”
“呃——”
關鍵時刻，謝端突然擋在了謝明珠的身後，替謝明珠挨了這一刀！
謝明珠白皙的臉上落了幾滴血色。
“不——”
謝明珠顫抖着從懷裏拿出來止血的藥丸就要塞給謝端，後者吐出來一大口血，“團團……”
“別浪費了……”
謝端說著，又是吐出來一口血。然而方才下毒手的袁符余，竟是被一禪杖給打在了明珠宮的牆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禪杖將袁符余拍在明珠宮牆壁上的老和尚，還一臉平靜的打了個佛號。
“慧無方丈！？”
只看見慧無方丈身後不曉得多出來多少武僧，也跟着加入了廝殺之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都說逆天改命不可為，你我本該在塵世之外，不應該沾染這些的。”
“你說是嗎，師弟。”
“轟”的一下，謝明珠的腦子幾乎都要炸了。
“師弟？！”
這個幕後黑手居然是慧無方丈的師弟！？
“我……我只知道……”
“勝者……勝者為王……”
袁符余顯然是被慧無方丈打了個半死，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
而且嘴還硬着。
“執迷不悟。”慧無方丈輕輕的搖了搖頭，又看向虛弱至極的謝端：
“施主，可曾後悔過？”
“不……曾……”
謝端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掙扎着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布包：“團團……”
謝明珠已經哭的哭不出來聲兒了，顫抖着接過，並聽從謝端的話，打了開來。
裏面是一隻草編的小狐狸。
謝明珠知道，這是她花燈會的時候買給他的。
“對不起……”
對不起，二皇兄只能陪你到這兒。
對不起，二皇兄最終還是沒有能陪你到最後。
對不起，二皇兄做了那麼多的錯事……
“二皇兄——”
謝明珠抱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氣息的謝端，聲嘶力竭。
“你醒醒……你醒醒……”
明珠宮內的紫衣人死的死傷的傷，總算是叫這一場廝殺落了幕。
謝長熙和洛親王謝慎負責將活着的紫衣人和袁符余押去死牢，徐初成和徐初時扶了受驚的帝后二人，向謝明珠的方向走過去。
看着接近崩潰的謝明珠，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倒是容慕哲，放下手裏沾血的長劍，溫聲道：“團團。”
“逝者已逝……”
“他沒死……”謝明珠一抬頭就看見穆川柏，一把扯住他的衣擺：“師父！師父你不是有還魂丹嗎！？”
穆川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乖徒兒，“沒用了……乖……”
“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自己摸摸就知道……”
穆川柏也是忍不住的想哭，謝明珠先是怔住了一下，摸了摸謝端的脈搏，又探了一下鼻息，最後摸了心口。
謝明珠摸了一手冰冷的血液。
“二皇兄——”
最後還是明武帝看不下去，叫人打暈了謝明珠才算了事。
容慕哲將謝明珠打橫抱起，如今這明珠宮一地狼藉，自然是沒辦法居住的，所以容慕哲將謝明珠抱去了北寧王府。
至於謝端，明武帝終究是念着謝端救了謝明珠一命的份上，吩咐將其風光大葬，以王爺的身份下葬，並賜謚號承賢。
等這一切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已經是來年的春日了。
謝明珠經過這麼一出大悲大喜，足足病了三個月才肯出門。
那些夜裏，她都夢見上輩子跟這輩子的事情，交錯而來。
只是辛苦了容慕哲，天天變着法子逗謝明珠開心。
——
謝明珠能夠出門的那天，容慕哲遠遠的在後頭跟着。
容慕哲知道謝明珠要去哪裏。
謝明珠自己提了簡單的祭品，獨自一個人在謝端的陵墓面前上香磕頭。
暗衛跟侍女都站的遠遠的，並不敢上前來打擾謝明珠。
謝明珠倒了一杯酒在地上，輕聲：“二皇兄，團團來看你了。”
有春日裏的風輕揚起謝明珠的裙擺，後者跪在地上，慢慢的說道：
“病了的那幾個月，團團總是夢見前世和今生。”
“一會兒你還在團團面前笑，一會兒你就就說讓我不要哭了。”
“你本可以過得很好的。”
“卻偏偏為了我……”
謝明珠幾度哽咽，“若是團團早就知道……早知道這一切該多好……”
“是不是你就不用死了……”
謝明珠知道，病中的日子，明武帝曾經過來見過她。
也告訴過她，謝端不是他親身兒子的事情。
“所以這一切都有了解……”
是袁符余那些人的算計，算計了那麼久，謀奪的就是大梁天下！
只可惜上輩子他們都應該死了，這輩子也沒落得一個好處。
否則袁符余也不必費功夫逆天改命吧。
只可惜他算漏了。
謝明珠擦擦眼淚，繼續道：“我要跟阿言成婚了。”
“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
“我們彼此心裏頭都只有自己。”
“團團也不是那個愛哭包了。”
謝明珠閉了閉眼睛，大概是被煙火熏得眼睛有些疼。
“你會祝福團團的，是嗎？”
“二皇兄，下輩子，找個愛你的人。”
“不要執着於團團這個小壞蛋了。”
“團團沒有心的，只會辜負你。”
……
謝明珠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從前世說到今生，從幼時說到現在，連膝蓋跪青了疼了都不知道。
直到隨身帶過來的紙錢燒的差不多了，謝明珠才起身。
但因為跪的太久，起來的時候，謝明珠得撐了地才能起來。
謝明珠忍住疼痛，深深的看了一眼陵墓。
轉身的時候，容慕哲就在自己不遠處。
“阿言。”
謝明珠一時間忘記了膝蓋還疼着，就要飛奔過來，沒想到這是要往前面摔的情形！
“團團！”
容慕哲嚇得披風都扔了，趕緊上前把人穩穩的接在了懷中。
“我沒事。”
北寧王虛驚一場，不由分說的把人打橫抱起來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方才本王可是聽見了。”
“聽見什麼了？”
馬車裏，容慕哲輕輕的給謝明珠上藥酒，道：
“聽見你說要嫁給本王。”
“還有呢？”
“還要跟本王白頭偕老。”
容慕哲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謝明珠突然湊上來，捧了男人的臉，一字一句，認真道：
“你說對了。”
說罷，謝明珠就親了上去。
……
謝你這一生默默守護，謝你兩生視我如生命。
春來了，花也開了。
是時候披上嫁衣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