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堂上辯論
“見過諸位！”李安之掃視了一眼坐在房間裏的三個人，做了個揖說到。
“哈哈，都說你滑州伯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說話的是大理寺卿尹雲，雖然今天是自己的兒子受審的日子，但是因為法律的原因，他今天並沒有迴避，所以作為主場的他今天仍舊坐在主位。
“不敢當不敢當，之所以一表人才也是陛下和各位前輩的提拔，某不敢自誇！”李安之聽了這話之後笑着推脫到。
“哈哈，聽陛下說，滑州伯已經找到了連環殺人案的幕後兇手，倒是一件大事啊！”此時，在一旁的刑部尚書崔植笑呵呵的說到。
“還是多虧了陛下的支持！”李安之聽了這話之後急忙兩功勞往自己之外撇開，畢竟首先自己說的是實話，其次這種事情自己實在是不太方便出頭太多，不然到時候被人以為邀功就不好了。
“還希望今天滑州伯能夠為自己說的話負責，”此時，坐在一旁的御史台中丞高鍇瓮聲瓮氣的說到，
作為言官的老大，高鍇的身份和定位就是誰都不愛，愛誰是誰，老子只管開懟，所以整天頂着一張嚴肅的表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某今日所說的事情都是經過前期詳細的調查得出的結論，所以如果被諸位找到了漏洞還請當面指出來，也好在之後如果被人找出問題也可以幫忙解釋！”李安之朝着這位誰都不愛的御史中丞做了個揖說到。
開玩笑，在李安之看來，這件事情雖然自己已經儘可能的做的完美了，而且海得到了憲宗皇帝的暗中支持，但是難免不會有人找自己的麻煩，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找到人抱大腿實在是不錯的選擇，而眼前的這三位正是其中最高的選擇。
李安之有信心今天在堂上將三個人說服，而在這之後，一但出現什麼問題，他也絕對會第一步就把三個人拿出來擋箭。
這個不能說李安之陰險狡詐，畢竟雖然自己在朝堂上有了些名氣，但是跟一些老傢伙比的話還是有些差距，所以，要想過的舒服，就必須把自己綁在這些傢伙的戰車上，一起幫自己度過難關。
“呵呵，只要你能做的滴水不漏！”高鍇繃著自己的臉說到。
“哎哎哎，大家放鬆一點！”此時作為今天的和事佬的身份出現的崔植的作用便顯示出來了，看了一眼高鍇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安之之後笑着說到：“滑州伯也是這些日子裏在朝堂里的風雲人物，在邊境戰場上也是讓大唐的國威再次響徹周圍，所以，相比這探案的本事也是不錯的！”
“多謝崔尚書抬舉了！”李安之聽到對方的這個軟刀子心中也是一陣無語，表面上看崔植的這話是誇獎李安之，實際上還是在懷疑李安之的能力問題，說白了，你要是自己的本事不行，也不要怪我們。
“哈哈，某還是很相信滑州伯的！”作為今天的身份比較尷尬的一位，尹雲發現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了，朝着崔植和高鍇拱了拱手之後，笑着說到：“正所謂自古天才出少年，滑州伯自從入朝以來已經給了某等太多的驚喜，這次相信也一定會給天下一個交代的！”
“嗯，某很期待！”崔植在一旁笑了笑說到。
“某也會全程仔細聽的！”高鍇仍舊用他誰都不愛的表情說到。
“諸位，堂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犯人也已經驗明正身，是否開始？”就在高鍇說完之後，一個官員走進來說到。
“那就開始？”尹雲說這話的時候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三個人。
“嗯！”三人默默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諸位請！”尹雲從座位上走下來做了個請的動作之後便當頭走了，畢竟是自己才是大理寺的老大，主場優勢還是要使用的。
“兩位前輩請！”李安之看着自顧自離開的尹雲，笑着朝剩下的崔植和高鍇做了個揖說到。
而二人也是微微一笑，隨即便一前一後的走向了大堂。
李安之則是跟在了二人身後一起走上前去。
與後世的影視作品中看到的大堂有一些不同，大理寺的大堂是封閉式的，所以看不到在門口的平常百姓觀看審案，甚至說，在大理寺的大門前也是很少有人的，如果實在是不得已要通過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這在李安之看來有點類似於後世的盡量少整點事的特性了。
當李安之走上堂上的時候，裴林等人已經在下邊等着了，唐朝一般來說沒有跪着的習慣，所以四個人都是安靜的站在下邊。
“那，咱們開始？”坐在主位上的尹雲看了一下身旁的兩個人，笑着問道。
“嗯！”崔植和高鍇點點頭默許了這件事。
“那就開始吧！”尹雲看着下邊站着的四個人，拍了一下驚堂木說到：“堂下三人，裴林，尹嘉述，蕭風，你們可知罪？”
“某等不知！”三人異口同聲的說到。
“也就是說，你們不承認你們三人是製造長安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咯？”尹雲接着問道。
“是這樣的，尹卿，”作為活動的帶頭人，裴林此時必須要站出來說點東西，朝着上邊坐着的幾個人做了個揖之後說到：“這件事本來就是某等希望通過自己的能力幫助官府及時破案，若是說某等私自進入案發現場破壞了證據，某等是承認的，若是僅僅通過某等當時在現場就說某等是兇手，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只是好奇這件事才前去探查的是嗎？”尹雲聽了這話之後問道。
“沒錯！”裴林堅定的說到。
“你可知道沒有被批准就進入案發現場是違背唐律的？”高鍇在一旁看着尹雲沒話說了，接着問道。
“這件事某等自然是知道的，”裴林做了個揖說到：“所以說，今日若是說某等破壞了案發現場，某等是承認的，但是若是說某等殺人，某等不承認！”
“嗯，滑州伯，你有什麼想說的？”尹雲聽完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接着一扭頭問道一直在一旁躍躍欲試的李安之。
“各位，某還是先說一下某的調查吧！”李安之朝着上邊坐着的三個人做了個揖說道：“某手陛下的任命全權調查長安城的連環殺人事件，所以，心在說一下應該沒有關係吧？”
李安之說這話是給剛才沒說話的崔植和高鍇聽的，剛剛說話的一直是尹雲，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想的，不知道今天他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很尷尬的場面，李安之覺得應該是這個傢伙剛才覺得自己的主場優勢盡情的發揮就好了，但是忘記了一邊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御史台中丞啊！
所以李安之必須要把這件事在自己正是說話之前先說了，畢竟這是三司推事，其他的兩個人不是擺在那裏看的。
不過李安之覺得很大的可能是尹雲愛子心切，李安之注意到這個傢伙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用手指敲擊桌面，而桌子下邊的腿也一直不停的抖動，很明顯這傢伙急了，但是，越是這個時候李安之越不能急，因為他還不知道場上的另外兩個大哥是什麼態度，或者說，他們的背後是誰。
如果他們背後是憲宗皇帝或者裴度的話，這件事還有的說，如果有一位的背後是皇甫鎛的話，自己必須要小心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要然皇甫鎛的耳朵聽不出自己已經知道幕後黑手是皇甫鎛，這樣一來會避免很多的麻煩。
“你說就好，這件事某等都知道！”先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崔植，說完之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高鍇。
“某也沒有什麼問題，陛下昨日特地召見某，讓某好好地聽一下滑州伯對於整個事件的調查，所以，與其說是今日某是來三司推事的，不如說是聽滑州伯斷案的！”高鍇在崔植說完之後停了一停說出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哦，那某一定不會讓陛下和高御史失望的！”李安之聽到對方的這話之後很是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這樣一來，自己就知道高鍇來的目的了。
“那某就直說了，”李安之在得到回應之後朝着座位上的幾個人做了個揖說道：“經過某的多方探查，連環殺人案的墓後主使不是別人，正是某在鹽州之戰中的手下敗將，吐蕃的高級將領尚婢婢。”
“哦？”聽到李安之這話之後，上邊的崔植笑着問道：“滑州伯，這個你好像說錯了吧，某如果沒記錯的話，長安城的連環殺人案發生的時候，滑州伯正在鹽州城打仗，而你的對手正是這位吐蕃的將軍，怎麼，難道這位尚婢婢將軍會飛天，一會兒在鹽州跟你開戰，一會兒飛到長安城實施殺人的計劃？”
“崔尚書不要急，這件事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李安之安靜的聽完對方的話之後說道。
這也是李安之在復盤整個活動的時候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尚婢婢是怎麼遠在千里之外指揮安排長安城的活動的。
不過，對於？見過了世面的李安之來說，這種事情自然是簡單得很。
“自然是早就有的計劃！”李安之朝着崔植做了個揖說到：“根據某的調查，在進入鹽州之前，尚婢婢就早就安排人進入了長安城，根據約定好的時間在長安城搞一些事情，從而引發官軍的大後方的騷亂，進而影響前線的作戰情況！”
“那他們是怎麼在長安城裏安排的呢？”崔植不愧是刑部出身的傢伙，又一次發現了李安之說的問題中的漏洞。
“尚書不要急！”李安之笑着說到：“您如果參與了這些案件的調查，一定會發現這個案件中的一些疑點。”
“嗯，疑點？什麼疑點？”高鍇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聽到李安之這話之後開口問道。
“死者生前，或者說活着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曾經都有過吐蕃經歷，或者這樣說更好，這些人之前都是吐蕃人！”李安之又將臉看向對面的高鍇說到。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姦細？”高鍇聽到這話之後也是一愣，隨即說到：“但是這不可能啊，大唐的戶籍制度如此嚴格，他們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御史向來對國家的各種事物都十分的上心，更何況是這種國本一樣的戶籍制度。
之所以說戶籍制度是古代王朝的根本，是因為他對於統治階級對底層市民的控制幾乎是一種登峰造極的程度。
一個人戶籍就相當於他的身份證，但是與後代不同的是，後代的身份證是一個人身份的證明，而戶籍制度是將一個人一生困在一個地方的工具，想走？慢慢開證明吧。
當然，任何制度都要放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來辯證的看待，戶籍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將各個階層的市民相對平均的分在了各個地方，至少不會出現太過人為的地區發現不平衡。
所以說，當高鍇聽到李安之說是因為戶籍制度的缺陷導致的這次事件的發生的時候，內心的振動可想而知。
不過，顯然高鍇低估了利益的誘惑，或者說，高估了這個時候的戶籍制度對很多人的束縛作用。
畢竟，要是真的說起來，李安之的醉天仙里還有很多黑戶呢。
“高御史不要心急，讓某慢慢說來，”李安之在心中默默的同情了一下高鍇之後開始解釋自己早就想好的話：“這件事情，死亡的幾個人，您難道沒有發現是一些邊緣人員嗎？”
“邊緣人員是什麼意思？”高鍇聽到李安之說出來了一個自己不懂得詞彙，急忙問道。
“腰纏萬貫的商人，店鋪里打工的年輕人，嫁給村正的農婦，這些其實都是戶籍制度的黑暗地帶，或者說，能夠方便操作的地方！”李安之略微有些尷尬的說到。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某知道了！”高鍇聽到這裏也是明白了這件事的主要原因，隨後將身體倚在了後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古往今來，有無數的好制度，好政策，但是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投機取巧，執法者也是無法坐到面面俱到的。
就像是案件中的死者，這些人本來就是官府平日裏不會太過關注的人，也就是這次事情鬧大了，才將這些本來潛伏在陰暗處的東西翻了出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早就有計劃？”尹雲看到崔植和高鍇都不說話了，隨即又問道李安之。
“沒錯，根據某的調查是這樣的，”李安之接著說到：“而且還有一個情況，這些死掉的人都是現在的吐蕃贊普留下的樁子，而尚婢婢向來與赤祖德贊不和。”
“這又是什麼意思？”尹雲聽完李安之這話之後一臉疑惑的問道：“這跟吐蕃的贊普有什麼關係？”
“因為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一個尚婢婢早就計算好的陰謀！”李安之故作神秘的說到。
“你趕緊說！不要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高鍇此時貌似是緩了過來，又一次問道李安之。
“削弱赤祖德贊在長安城的力量，赤祖德贊是對唐朝的強硬派，而尚婢婢，這位某的對手則是希望唐吐之間可以友誼長存！”李安之拱拱手說到。
“哦，你的意思是，某等還得感謝這個尚婢婢嘍？”一旁的崔植笑了笑說到。
“這樣說也不是不可以，雖然聽起來有點彆扭！”李安之略顯尷尬的說到。
不是李安之沒計劃好這樣說，而是他早就希望能夠將這件事引出來，他知道憲宗皇帝一定會聽完這次三司推事的全部內容並且根據這些內容決定一些東西。
李安之不知道平日裏進行三司推事的時候是不是有三個書記員，至少今天在一旁是有三個人一直在奮筆疾書的，當然了，或許是三個部門各自出了一個人給自己到時候留底也說不定。
而一但憲宗皇帝知道了自己剛才的話之後，對於吐蕃的態度他一定會發生一些改變，而這個改變很有可能是讓尚婢婢安全的回到大唐，畢竟，活着的人大部分時間比死了有用。
而這也是李安之想要達到的效果。
“所以，尚婢婢的事情，某等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尹雲在身旁的兩個人說完之後又一次開口說到：“也就是說，尚婢婢是聽了赤祖德贊的命令發動了戰爭，而戰爭開始之前就利用了吐蕃在長安城裏的人希望進行破壞，而讓這些樁子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行動目標是他們？”
“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吧，”李安之點了點頭說到：“或許這些人本來接到了其他任務作為掩護，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如此，”尹雲聽完之後說到：“如果沒有想錯的話，這件事其實可以看成是發生在長安城的吐蕃內鬥？”
“嗯，尹公卿說的對，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李安之聽完之後急忙笑着拍馬屁說到。
“那二位怎麼看這件事呢？”尹雲聽了這話之後看向一旁的崔植和高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