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棉紗案

第7章 棉紗案

在大華貿易商行董事長辦公室。苗輕侯和會計正在跟沈文孝交接三弟米鋪的手續。

三弟米鋪十六間店鋪,其中包括存貨,七個月的店鋪租金,傢具,還地秤、台秤、桿秤,糧斗等工具器皿雜七雜八,沈文孝兌下來的價格接近二十萬元。

兩家付訖兩清之後,沈文孝剛要離開,卻被苗輕侯喊住了。

“沈掌柜,請留步。”

“苗董事長還有事兒?”

“三弟,出來見見沈掌柜。”

三弟?那就是三弟米鋪的大掌柜了。沈文孝心裏想,這個人不是快死了嗎?

沈文孝吃驚地發現,關世傑從董事長辦公室後面的套間走了出來。

“世侄,你怎麼在這兒?”

“沈老闆,多日不見了。”

“三弟,這是中央銀行本票十九萬六千元,你收好了。”苗輕侯笑着說。

關世傑拿過銀行本票揣入懷裏說:“謝謝沈老闆,祝你生意興隆,財源茂盛。”

沈文孝目瞪口呆地看着關世傑,好半天才琢磨明白,原來三弟米鋪背後的掌柜是關世傑。莫不是大華貿易公司的苗家跟關家有親屬關係?不可能啊,沈關兩家是世交,從沒聽關家人說起,有這麼一門顯赫的親戚。

“謝謝二哥,你辛苦。”關世傑對苗輕侯說。

苗輕侯見沈文孝一頭霧水的模樣笑着道:“三弟米鋪的大掌柜關世傑,是我的結拜兄弟。”

原來如此。沈文孝這才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然的話,關世傑哪裏來的本錢開的米鋪?可三弟米鋪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如旭日東升一般,怎麼就出兌了呢?是不是有什麼圈套?

沈文孝揣摩了許久,也沒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他心裏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轉念一想,僅憑三弟米鋪的這塊牌子,用不上一年就能連本帶利地賺個溝滿壕平。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笑起來。

苗輕侯等沈文孝走後,又一次問道:“好好的生意,怎麼說不做就不做了?你接着做下去,用不了一年,整個北平城的米行都以你馬首是瞻。”

“二哥,眼下時局不穩,日本人蠢蠢欲動,他們的野心可不止佔領了東三省。”關世傑非常隱晦地說:“我想帶着父母和妹妹去南方。我看你也早點做打算才好。”

“你是怕日本人打過來?不能吧?三弟你恐怕是杞人憂天了。”苗輕侯搖着頭說。

關世傑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到民國的,對這個時代幾乎是了如指掌吧?話已至此,也不便多言了。畢竟苗家的根基在北平,即便是想先撤離,也不是一兩個月能辦到的事情。

呂雲飛那裏也是如此,關世傑暗示過兩次,讓他儘早離開北平,但也也是油鹽不進,根本聽不進去。

關世傑下一步的打算是帶着家人先離開北平,直接去四川重慶一帶,找一個安全的鄉村安頓好家人,自己再尋找到共產黨,然後投身革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就在關世傑籌劃着賣掉家裏的房屋地產,帶着家人一起離開北平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也正是這件事兒,改變了他在民國的命運。

1937年6月7日上午10時,關世傑剛送走一個來看房的人,門外就走進來三個身穿黑色棉袍,頭戴氈帽的人、

“三位先生,也是來看房的吧?裏面請。”關世傑笑着說。

“你叫關世傑?”

“正是,你們有什麼事兒嗎?”

關世傑聽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不對,應該不是來看房子的,所以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們是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稽查大隊的,請跟我們走一趟。”

關世傑聽這個部門的名稱有點耳熟,猛然想起趙劍的父親就是這個部門的處長,心裏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妙。但自己並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跟沈文孝之間的生意競爭,還有出兌十六家米鋪都合理合法。就算要為沈文孝出頭,總得找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吧?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關世傑跟父母,還有兩個妹妹交待了一下,就跟這三個人坐上了一輛老式的別克轎車,向著東面的方向而去。

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把關世傑夾在中間,並且給他戴上了手銬。

關世傑被戴上手銬的一瞬間,接觸到了一個人的手。腦海里蹦出了這個人的心裏話;看不出來,這小子跟上海富家子弟還有聯繫。

這是什麼意思?關世傑想,難道民國的關世傑還有上海的同學,或是親戚朋友?他搜索了一遍民國的記憶,卻沒找到任何線索。

關世傑被帶到一個年代久遠的,大四合院裏的一個間房裏。房間裏坐着兩個身穿便衣,年齡都在三十多歲,目光犀利的人。

“你叫關世傑?”一個人問道。

“是。”

“第十中學的教員?”

“是。”

“知道找你什麼事兒嗎?”

“不知道。”

“你認識苗輕侯嗎?”

“認識,我們是高級中學的同學。怎麼了?”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懂了嗎?”

“懂了。”

“你和苗輕侯一起炒過上海棉紗的股票?”

關世傑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在由上海棉紗引發的股災后,蔣介石派戴笠掌管的中統局前身復興社特務處調查此事,後來把徐懋昌等人抓起來調查,最後發現幕後指使人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這件事兒才不了了之。

這個節骨眼正是戴笠受命調查股災事件的時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自己怎麼就把這一段給忘記了呢?

“是。一起炒過股票。”

“徐懋昌暗示過你家親屬,讓他買這一支股票?你家親屬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關世傑明白了,復興社一定是查到苗輕侯投資了大宗的上海棉紗股票,追根溯源找到自己頭上的。

“我沒有親屬在徐懋昌家做事兒。”

“哦,那你怎麼知道這一支股票會漲到二百九十元?”

“長官,是我瞎猜的。”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瞎猜的?為什麼能猜得那麼准。”

“我爹借了尚和堂錢莊一筆錢,元月3日前必須要還清,還不清家裏的房子就讓錢莊收走了。我一着急,就拿着五千元想去交易所碰碰運氣,正好遇到同學苗輕侯,他也要買股票。

他問我看好了哪一股,我想起大公報、晨報和申報上登過一個頭版消息,上面有一張徐懋昌大婚時的照片,照片上有宋三小姐和杜月笙。我就想,徐懋昌的父親是棉紗大王,最近棉紗的價格也在上漲,我就對苗輕侯說,看好了上海棉紗。

我着急賺錢,就撒謊說自己有內幕消息,讓苗輕侯來投資,我拿乾股。據我所知,棉紗的價格一直很穩定,即使投資失敗,苗輕侯也賠不了多少錢。”關世傑侃侃而談。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報紙上的事情是苗輕侯告訴自己的,也只有這個理由還能說得過去。

“你們去查一下苗輕侯和尚和堂。再給上海方面打個電話問問,徐懋昌認不認識這個人。”

“是!”

三個人黑衣人齊刷刷地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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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民國,血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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