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哈爾濱的機場，來來往往的乘客很多，南珊已經抵達機場，推着行李箱在人群中找出口。

“阿爾特，我到哈爾濱了。”南珊立刻撥了一個國際長途。

“珊珊，酒店都已經在網上幫你訂好了，詳細地址你應該已經收到短訊了吧？”阿爾特問道。

“恩，剛下飛機的時候開機，收到短訊了。”南珊回復到。

“希望一切順利。”阿爾特嘆氣說道，“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南珊沉默片刻，“這次主要是為了工作才回國出差的。”

“珊珊，不用解釋太多，你的心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南珊眉頭微蹙，她的心有點亂。

高樓大廈越來越多，這幾年中國在飛速發展，建設速度也是越來越快，許多街道都已經改變了，有些甚至都辨認不出來了。

市中心的一座大廈里，20樓的落地窗前站着一個人，安靜地眺望遠方。

“BOSS，今天的會議是不是如期進行？”一位女助理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如果下雪就推到下午。”

“明白了。”女助理轉身離去，對BOSS的脾氣，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經常會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推后一些會議。

“南珊，三年了，你究竟去了哪裏？”炎寧眉頭深鎖，這三年他從未停止打探她的消息，甚至找了幾家私家偵探，卻仍舊得不到任何消息，彷彿這個名字從來沒有存在過，找不到任何出入境的資料。

突然間，窗外飄起了大雪，炎寧立刻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出辦公室。

風雪敲打着前擋風玻璃，路面也漸漸覆蓋上一層薄薄的冰霜，炎寧開着車來到那個小公園。

他安靜地坐在車裏，凝視着眼前的風景，過去的光景一一在腦海中浮現。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卻還是會這樣犯傻。每年的下雪天，他都會來這裏，期盼着她的出現。

只因她曾說：“如果有一天我們找不到彼此了就來這裏吧，回到美好的起點。”

炎寧長舒一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幾天都在加班忙工作，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放鬆過了。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卻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身影。

白色的長風衣被長腰帶束緊，烏黑的秀髮披在肩頭，她仰起頭，安靜地站在雪地里。

“我回來了。”南珊露出笑顏，原以為自己會很難受，卻發現自己無比懷念這裏的一切。

炎寧緊緊握住手中的方向盤，手指逐漸泛白。是的，他期盼這相遇的一幕很久了。他很想念她，想念她燦爛的笑容，想念她在自己懷中的心跳加速，想念她的呼吸，她溫暖的手心，細長的眉，還有那雙讓他看不厭的雙眸。

可是，當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了，他的心痛並快樂着。在她離開的那段日子裏，他瘋狂地找尋着，去過她的故鄉，去了許多她曾提到過想要去看看的地方，一無所獲。

他恨過她，當初為什麼要闖入他的世界，後來卻又一聲不吭地從他的世界消失。這一切經歷跟他的初戀是如此相似，但是這一次卻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感受。他做不到冷靜。

悲痛的記憶又湧上心頭。

“她走了，我在哪裏都找不到她。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了。”炎寧失落地坐在客廳的鋼琴前，指尖的音符有些凌亂，他借用重低音宣洩着情緒，撥動琴鍵的手法也越來越快。

炎夫人見狀擔憂不已，“寧兒，放棄吧。你們註定是不合適的，你也知道你父親的脾氣。”見到炎寧如此絕望的表情，她的心也在滴血。雖然他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她卻一直將他視作己出。

“她已經帶着一筆錢和她的父親離開了，是不會再出現的。”炎夫人交代道。

“又是錢？”炎寧苦笑，“錢有那麼好嗎？”

炎夫人嘆氣道：“每個生活階層的人都不一樣，並不是所有人生來都像你這樣不缺錢。”

“錢或許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也萬萬不能。”炎夫人補充道。

“那愛情呢？也可以用金錢來估價嗎？”炎寧握拳重重捶打琴鍵。

“寧兒，今後你父親會為你安排一樁滿意的婚事。”炎夫人轉身離去。

“人的幸福是一樁生意么？那麼冒險，對前方又是一無所知。”炎寧喃喃自語，“可是，我不甘於此。”

南珊悠閑地走在光禿禿的樹林中，時而抬頭仰望路燈，時而低頭踏雪，漸漸走近。

炎寧沉默了許久，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卻狠了狠心，一腳油門將車開走。

有的時候，你很想見某個人，可是當她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的他還沒有辦法冷靜地面對她，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車疾馳而過的聲響，引起了南珊的注意，她疑惑地看着遠去的車輛，總覺得車牌似曾相識。一瞬間的擦身而過，她沒有看清車裏人的模樣，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好像是眼花了，居然以為會是他。”南珊惆悵地嘆氣，他一定沒有原諒她的不辭而別，而她卻不爭氣地原諒他當初的背叛。

這場愛情，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導？

“莫斯科沒有眼淚，大雪紛飛，你冷的好憔悴……”南珊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Nancy，今天下午的會議時間又變更了。”電話那頭傳來女聲。

“改到什麼時候了？”南珊問道。

“半個小時之後。”南珊看了看手錶，此刻已經是10點30分了，“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到，你先去現場準備一下材料。”

南珊叫了一輛的士，迅速上車，“師傅，去A大廈。我這邊趕時間，麻煩您找找近路。”

“Lee，為什麼會議先是推遲，後來又提前了啊？”南珊疑惑不解。

“據說是冰童的大BOSS的意思，雖然他的脾氣有點古怪，讓人摸不透，但是卻是一個多金又有作為的青年才俊。”Lee又開始八卦了。

“冰童，是新創立不到兩年的公司，2年時間就在行業中嶄露頭角，並且獲取了大量客戶源，不得不說背後的老闆的確很有實力。今天的合作談判，涉及到中俄美三方合作，即便主張合作共贏，但是競爭也是不可避免的。”南珊微微一笑，一會兒的場面還真是不好預估。

“中國是如今商業上的一個大市場，有着龐大的消費群體，而且人們的消費觀念也越來越開放了。這一次主要是想用咱們的設計構思，憑藉美國的先進技術，讓這個產業在中國點亮。家裝這方面，仍舊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Lee分析道。

“如今市場全球化，如何貫通國際市場，形成一個更為完善的產業鏈也很重要。這次的會議不僅僅是賣貨賣技術那麼簡單，有更深層次的考慮。”南珊的目光被窗外的雪花吸引着，眼見着雪越下越大了。

“大家準備好了嗎？我們可以去會議室了。”南珊看了看左腕上的手錶，距離開會時間還有2分鐘。

推開會議室門的那一剎那，南珊震驚地站在門口處，再也沒有比此刻更讓她心驚膽戰的時候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是這樣與他們再次相遇。

長長的會議桌上，有兩個她未曾料想會這樣撞見的故人——炎寧和晉暉。

南珊在兩人的注視下坐在留出來的空位上，此刻的她如坐針氈，坐立難安。她的身體忍不住在顫抖，她居然會害怕，會心虛，可是她明明沒有做錯過什麼。她的選擇都是為了家人。

燈光被關掉，會議室也徹底暗了下來，投影儀上投放着俄方的設計圖稿。

炎寧整理了一番情緒，便開始發言：“俄方的設計稿我們已經看過了，雖然設計想法都不錯，但是卻忽略了中國人喜歡考慮的風水因素，還有因地制宜的重要性。你們沒有做過實地考察，只是拿了一些更適合俄國本土的設計風格圖稿。”

“我希望你們再認真思考一下，如何融合本地特色，因地制宜出設計方案。不可否認，現在很多的建築都是仿歐美建築風格，而且人們也喜歡這種風格，顯得很有格調。”炎寧繼續補充道。

“至於美方的一些技術實現能力，我們還需要再考察一番。”炎寧的目光轉向晉暉，晉暉卻笑得泰然自若。

“我們的技術毫無疑問是全球領先水平，創新力也是有口皆碑。我很好奇炎總到底在擔憂一些什麼？”晉暉面露微笑地說道。他從一進來辦公室見到冰童的老總，就感受到了莫名的敵意。

南珊為難地坐在那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炎寧是在故意挑晉暉的刺。“其實，美方公司在這方面的確技術比較領先，行業內大家都看得見的，這次的合作還是值得推進的。”南珊補充道。

在座的與會人員紛紛點頭表示認可。晉暉朝南珊微微一笑表示感謝，而南珊也回以微笑。

看到這一幕的炎寧，臉色十分難看，他極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