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入川
1905年9月,經過近兩年的休養生息,晉、冀、魯、陝四省的民生狀況為之一新,道路、水渠等基礎設施陸續修築、延伸,一座座學校、工廠拔地而起,並開始修築鐵路。
更早佔領的京、津、冀、魯地區,鐵路已經連成一片,向北可達山海關,向南直通魯省棗莊,向東抵達萊陽,向西直達井陘。
兩年中,最早的三個軍,第一至第三軍再次擴充了兩倍,成為三個集團軍,每個含三個軍,即九個師加三個軍直屬團,兵力近十四萬;郭鐵生、江海生、陶黑柱成為第一至第三集團軍司令。
防區也作了調整,第一集團軍駐守關外,三個軍分別駐紮在黑、吉、遼三省;
第二集團軍旗下第四軍駐守京津及冀省,第五軍駐守魯省,第三集團軍則佔領晉省全境;
新徵募的兵員中,少量來自關外,大多來自新佔領的晉、冀、魯、陝四省,如果沒佔據這些地盤,救國軍還真徵募這麼多兵員。
錢望海的第四軍、歐勝的第五軍、薛士謙的第六軍分別更名為第10、11、12軍,合併為第四集團軍,錢望海任司令,他的副手庄河接任第10軍軍長。
原第一、第二軍的兩個旅,即任知秋的第一旅、馮寶貴的第二旅合併為37師,也併入第四集團軍;
37師師長為任知秋,第一旅旅長則由徐泰接任。
第四集團軍組建完后,立即集結到了關中,37師兩個旅中,第一旅駐守夏陽、郃川,第二旅駐守同州、渭城;
第12軍三個師駐守潼關、長安、寶雞,直屬團駐咸陽;
第11軍由夏陽川道西進,經由黃龍縣、洛川,向陝北進發;
第十軍以及特一團經由寶雞,沿着“入川十道”之一的連雲道向漢中進發。
“入川十道”分別為金牛道、子午道、連雲道、祁山道、荔枝道、陳倉道、褒斜道、儻駱道、米倉道、武關道。
連雲道由寶雞向南,到達鳳縣鳳州鎮后折向東南,越柴關嶺進入漢中留壩縣,再經勉縣到達漢中,全長約235公里,建成以來,一直是川陝官道,來往旅人、商隊、馬幫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這支近五萬人的軍隊的到來,讓路上行人驚懼不已,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要真發生了什麼,他們連理都沒地方說去。
很快,路人們便放下心來,這支隊伍紀律非常嚴明,不要說搶掠,行進之中連話都不能隨便說,也不會隨意亂走,哪怕是解手,也得先打報告。
近五萬人的隊伍,即使三人一排,也綿延了三十里,隊伍中除了一些馱馬外,不見任何板車之類;
大多士兵們僅背着一支步槍,帶着一百枚子彈和乾糧、水壺,輕機槍、60迫擊炮、炮彈以及灶具都包裹或裝箱,馱在馬背上;
至於重機槍、75mm步兵炮以及更笨重的120炮,根本不見蹤影。
京師,聯邦政府中,衛修齊與章繼真一臉無奈,在兩人的對面,於寒的首席工作助理羅永興一臉忐忑、低頭不語。
過了半晌,章繼真開了口:“老衛,算了。老闆的本事你肯定了解一些,別說是小羅,把石旅長所有手下都調來,恐怕也看不住。這次征伐蜀中意義重大,老闆要親自去也能理解,以後…算了,以後還是盯不住。”
衛修齊無奈道:“老闆要外出,石旅長的手下才不會攔着,幫忙還差不多。老闆不在,咱倆就辛苦點吧,萬一有事不能做主,給老闆發電報請示就是。”
第十軍的前鋒、第29師46團臨近大散關時,就見前方的旅人、商隊、馬幫紛紛掉頭北返,剛好與46團迎面相遇,對方車馬眾多,頓時將道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MLGBZD!”
46團團長張雨亭見狀爆了句粗口,隨後問道:“師長,要不要將他們趕開?”
師長趙七九聞聽後轉向軍長歐勝,歐勝看向一個與士兵打扮無二的精悍男子:“老闆,兵貴神速,打仗可容不得心軟。”
被稱為老闆的自然是於寒了,他擺手說道:“就清軍的士氣,還用不着咱們神速,給他們留的時間越長,對咱們越有利,讓他們多耗點糧食吧,不着急。傳令,各部停止前行,讓開道路,注意警戒!”
命令一層層下達下去,傳令兵騎馬邊喊邊跑向後方,士兵們得令后靠邊停下。
商旅們頓時鬆了一口氣,沿着空出的半邊道路向北跑去。
第十軍抵達寶雞之後,大散關的清軍便得了消息,封鎖了道路,連雲道就此中斷。
南邊的商旅可就苦了,都快出秦嶺了,卻被堵塞了道路;
北面的更不幸,如果被堵在關下,就得承受雙方交戰的炮火了。
見這些士兵竟然主動讓道,商旅們暗暗稱奇,也都鬆了口氣,雖然生意泡湯了,還得虧一大筆,但至少命保住了,不由連連感謝。
有頭腦活泛的,退到寶雞附近便停了下來,他們相信,這樣的軍隊肯定所向披靡,等打通了散關,入川的道路就暢通了,他們只需跟在隊伍後方就行,還不用擔心土匪劫道。
半天之後,46團已抵達散關之下。這座關中四關之一的險關自明代以後便荒廢了,但清軍仍在此依託地形駐守。
攻關的任務自然落在了46團頭上,於寒憑空取出二十四門120迫擊炮,交給29師炮團助戰;
土石崩飛中,清軍十幾門老式臼炮被轟成了破銅爛鐵,上千名守軍一轟而散,大散關就這樣輕鬆拿下。
接下來的十幾天中,第十軍一路斬關落鎖,連克鳳縣、留壩,於十月上旬末抵達漢中;
漢中守將不戰而降,第十軍在此休整一周,隨後沿南鄭、紅廟塘一線南下,進入蜀省。
歷時半月後,第一軍翻越了光霧山,抵達南江縣;
南江只有一百多兵丁守衛,縣令聽說大敵來犯,早早托着官印在城門口等待;
又休整數天後,第四軍轉折向西,旺蒼、昭化、廣元的守軍望風而逃;十月底,第四軍抵達劍門關。
關內守軍早已是人心惶惶,副將韓杞以及幾個管帶聚集一堂,正商議着什麼,劍門關總兵福慶帶着一隊親兵闖了進來。
“韓杞,你們不在城頭禦敵,在這裏幹什麼?”福慶瞪着佈滿血絲的雙眼問道。
韓杞沉默片刻說道:“大人,救國軍人多勢眾,武器精良,咱們這千百號人恐怕擋不住。”
福慶怒道:“韓杞,你這是什麼意思?大敵當前,動搖軍心,你知道什麼下場!
念你跟隨我多年,又是用人之際,暫且饒你一回,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還有你們!立即上城頭,帶上你們的人,給我擋住那些反賊!咱們有劍門天險,賊兵想要過去,沒那麼容易!”
韓杞一臉悲憤道:“大人,你睜開眼睛,醒醒吧!關外丟了,京師丟了,冀省、晉省、關中都丟了!兩江、湖廣坐壁上觀,現在就剩蜀中一省了!你說說看,朝廷還有什麼?錢糧、槍炮?還是民心?都沒了!弟兄們不怕死,可不想死得不值!要是打倭寇,打洋人,屬下眉頭都不皺一下,可是同室操戈,恕屬下難以從命!”
福慶氣得鬍子直發抖,伸手一一指過眾人:“你們,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眾人沉默不語,這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福慶一揮手道:“臨陣抗命,當斬!都給我抓起來!”
親兵立即沖了上來。
韓杞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拔出手銃說道:“大人,對不住了!”
說著槍口向上扣動了扳機。
砰!
隨着槍響,一哨兵丁端着步槍闖了進來,將福慶及親兵團團圍住。
城外,正催促士兵佈置工事的張雨亭突然聽有人喊:“團長,關上豎白旗了!他們要投降!”
張雨亭舉起望遠鏡一瞅,一面白旗高高豎起,正迎風招展,如同清廷的喪幡。
他興奮地蹦起多高:“哈哈,這下省大事了!派人喊話,讓他們出城投降!”
還沒等士兵舉起擴音筒,關門緩緩打開,一個年近四十的清軍將領帶隊走出,清軍們紛紛丟掉手中的步槍、腰刀等兵器。
張雨亭見狀帶人趕了過去,清將解下腰刀遞了過來,又轉身接過帥印奉上:“劍門關副將韓杞,在此恭迎大軍入關,還請將軍給弟兄們一條出路。”
張雨亭接過,遞給身後士兵,哈哈笑道:“韓將軍,你這關獻的好啊,咱們都省事了,放心吧,就沖你這麼識相,肯定不會為難你…”
“咳咳!”
兩聲粗重的咳嗽聲打斷了張雨亭的長篇大論,他扭頭一瞅,只見師長趙七九、軍長歐勝,還有於寒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身後,一個個瞅着他,都是怒其不爭的表情。
“啊?師長?軍長?總…”
“張團長辛苦了!少不了你的功勞。”於寒輕描淡寫地說道。
張雨亭雖然是粗人,眼色可不差,嘻皮笑臉地說道:“我正準備給各位長官報告呢。”說著讓到了一旁。
於寒說道:“我是救國軍總指揮於寒,這兩位分別是歐軍長、趙軍長,剛才這個,是張雨亭團長,他沒念幾年書,說話不講究,不用放在心上。
韓將軍此舉,免了一場無謂的廝殺,實在是大功一件。
放心吧,你和手下弟兄都會妥善安置,願意跟我們乾的,會量才適用;想回家過小日子的,會發放乾糧路費,不會為難任何一人。”
韓杞單膝跪地道:“韓杞代弟兄們謝長官!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於寒點頭道:“韓將軍起來說話,救國軍沒有跪禮,以後除了父母祖宗,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韓杞謝過一聲,起身說道:“總兵福慶大人已被末將控制,但要勸降恐怕不易。還請長官念在他年事已高、清廉正直的份上,網開一面,不要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