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在等你知道嗎
回憶起學生時代難忘的往事，浩然就忍不住調侃眼前的幸福小倆口。
“說起來你們能在一起啊，全仰賴我這個隱形媒人，幕後推手啊。雪漫我告訴你啊……”
“喝酒喝酒，不要胡說八道，是兄弟就不要在我老婆面前毀我高大形象啊。”水航心虛，趕緊把酒杯塞到浩然嘴裏，想堵住他的嘴。
“浩然你別怕啊，你說你說，你儘管說，我是他領導。”雪漫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好的！水航你聽到啦，是你們家領導讓我說的！報告領導，你別看水航雖然長得大高個啊，膽子卻一丁點大，若不是我鼓動他，可能到畢業都不敢追你。他老覺得你呀，就跟仙女一樣一樣的，只應天上有，不可落凡塵，自己怎麼都配不上你。你說真愛面前，哪能這樣啊？真男人起碼要邁出第一步啊！你說，是不是一點都不man？”
“你懂啥呀，雪漫於我是女神一樣的存在啊，當然不能輕舉妄動了。”
雪漫斜靠着水航，笑得甜蜜，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浩然分明地看到交握的無名指上套着的鑽石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兩人的默契也表明他們的愛穿越時空一如往昔。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幸福啊。
“秀恩愛，唔唔唔！求求你們了，放過我這單身狗吧，不要塞我滿嘴狗糧。”
“不說這個了，說點正經的。浩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單身嗎？是不是還忘不了她？我真的希望你能早點找到心儀的對象。你看我們F4就只有你還形單影隻了。你找個對象，好好管管你，兩人組建個小家庭，我們哥幾個才能對你放心啊。”
“水航啊，我發現當爸之後你變得好啰嗦啊！你這是要催婚的節奏嗎？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咯，如果我父母還健在，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樣為我操碎了心……”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吧，又或許是跟好兄弟在一起感受到了久違的關心，浩然突然想起悲傷的過去。
“浩然，……”
“浩然，你已經很有成就了，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的。”
“我沒事，我現在已經能淡然地接受父母離去這個噩耗了。”浩然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緒。
“不過吧，水航，我現在倒是能理解你追雪漫當時的猶豫和彷徨。因為我的職業有特殊性，我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所以即使身邊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敢也不能追求了。這是安琪的離開，讓我深刻地意識到的一點。你們都知道我已經辜負安琪了，我不能再傷害其他女孩了。”
回想起安琪，浩然的情緒又變得低落，但藍歆醉醉的笑容不期然地浮現在腦海，那麼甜美，那麼燦爛，像漆黑的海底，撒下的陽光。
“浩然，其實你真的放下安琪了嗎？你們畢竟曾經相愛十年呢。人匆匆一生才幾十年，你們分開，我真的很惋惜。”雪漫感慨道。
“雪漫！我們今天相聚，不要講那些傷心過往啦。浩然和安琪的分開也是無奈，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決定。”水航見雪漫提起浩然的舊事，趕緊來解圍。
“浩然，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樣。但是我的閨蜜我最清楚，安琪其實到現在一直是單身，我想她對你肯定還有留戀的。何況她曾經跟你有過一個孩子！”
“你說什麼？”浩然震驚了，心情更為沉重。
“哎，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這麼大的事她都不跟你說！她這個人就這樣，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什麼苦都自己扛着！”
“我真的不知道，當年是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兩年前你去參加賽前集訓後過了不久，安琪就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是她為了避免你比賽分心，所以打算等你比賽回家再告訴你。她那時跟我視頻聊天，我清楚地記得她笑得有多幸福，就因為在肚子裏有了一個屬於你們倆的孩子。”
“可是後來你比賽出事了，她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卻疏忽了自己的身體。突然有一天半夜，她發現自己腿上流出了好多好多血，寶寶就這樣沒了。”
“我那時去醫院看望她，蒼白的臉，虛弱的身體，我簡直無法相信她就是我記憶中那個活力滿滿的大美人。”
“你知道我一想起安琪有多心疼嗎，浩然！”
“我知道這不能怪你！當時你發生潛水意外，一直在ICU里沉睡，不知何時醒來。說實話，當時我勸過安琪，勸她放棄你，可是她偏不聽，愣是守護你直到你醒來。她不僅失去了孩子，還與她的模特經紀公司鬧翻了，失去自己的事業。後來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她有多開心嗎？她一點都不為自己所失去的東西感到遺憾，因為你才是她最最重要的，你懂嗎？”
“你最讓我生氣的一點就是，你醒來之後，明明可以跟安琪好好過下去，但你卻不把潛水意外當作教訓，跟個沒事人一樣，毫不在乎她的想法，執意要去潛水！我真的難以理解啊！”
浩然沉默，面對雪漫既傷感又尖銳的話語，他無言以對。
是啊，他當時想的全是自己。出院回家后，他完全沒有勇氣去照鏡子，他無法接受自己身體的變化，總是納悶是不是誰跟自己換了一副軀體，以前八塊腹肌巧克力，已經被肥肉蠶食殆盡，大腿的肌肉線條也不再修長，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沒運動，整個人都水腫長胖了。他很擔憂，很焦躁，自己的身體以後還能適應高強度的自由潛水嗎？
所以出院第二天，在安琪帶他去祭拜了他的父母后，他就不顧安琪的激烈反對，讓許濤給他安排出海潛水。
其實那天他最終並沒有去潛水，許濤也不同意他去潛水，畢竟大病初癒，愛好潛水也是要以保全性命為大前提的。而且安琪傷心的臉始終在自己眼前，他想到了她在醫院裏不離不棄的每個日夜，他想到了對她的承諾，想到了與她共度餘生的憧憬。
那天傍晚，許濤陪他去了商場買了一枚一克拉的鑽戒。浩然還跟許濤商量過幾天向安琪求婚的細節，他打算跟公司借一艘游輪來好好佈置成求婚的現場，要請公司的同事幫忙見證，要……
晚上十一點多回到家，家裏卻一片漆黑。
“安琪——”
沒有回應，只有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回蕩。
“安琪——”浩然又喚了幾聲。
浩然直覺得奇怪，雖然安琪經常要去外地出差，但這樣不辭而別的還是頭一次。
他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她——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這時，浩然看到平時安琪習慣坐着的梳妝枱上放着一張不尋常的紙條。
“再見，或永不再見。”
是安琪的字跡，紙張上面留下來幾滴風乾的淚痕。
浩然感覺自己彷彿整個腦袋被掏空。再看看家裏的情況，衣櫃裏安琪她的衣服，鞋子和包包，首飾全部收走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還有安琪殘留的氣息，卻再無她的蹤跡，浩然跌坐在床上，手中裝有求婚戒指的首飾盒也滾到了地上。
我終於失去了你，卻忘了告訴你，其實你一直在我心中……
浩然任由眼淚無聲滑落。
“陳年往事你還在意嗎？！大概你從來都無所謂吧。安琪跟你相愛十年了，你從來沒有向她承諾過什麼，她離開了，你也沒有奮力找她，挽回她。她這麼好的女孩子，卻得不到你的愛護，如果你是安琪的閨蜜，你一定能理解我現在為什麼那麼生氣！”雪漫哀嘆。
“我也想過要去找她。但她離開，我知道再難挽回了，不打擾，或許是我能給她的最後幸福吧。或許，探險者不配擁有愛情。”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她雖然事業蒸蒸日上，在圈內也做到超模的地位了，可是她一直沒有新的戀情。她不跟我說實話，但我清楚，肯定因為她心裏還有你，所以即使有絡繹不絕的比你優秀的追求者，她都無法接受。我都這樣說了，你到底聽明白了嗎？安琪她一定還在等你！”
雪漫的話醍醐灌頂，浩然如夢初醒。只是，他們倆還能回到過去嗎？他自覺沒有勇氣了，無論是追回舊愛，還是另討新歡。探險家不配愛情——這種想法在他的腦海里並不是浮於表面的冰山一角，而是深深潛藏於海底的巨大冰層，以潛意識的力量悄然改變了浩然的愛情觀。
“她在哪裏，安琪現在在哪裏？無論如何，我都要跟她好好談談。”
“她現在常住香港，她經紀公司在那邊，所以工作機會多數在香港，但這兩年越來越多的時尚品牌邀請她做代言、拍大片、走秀什麼的，所以也經常出差。我把她的香港手機號碼發給你吧。本來她不讓我跟你說這些，但是我看到她我就心疼。浩然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她愛護她，不要再讓她受委屈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