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捨棄的
“——”
“即便大家都知道我是正確的,即便我的父親、兄弟,都知道我是對的,我們是該放棄,可是他們不會放棄,因為與其交出自己的權力選擇投降,他們寧可帶着整個族群一起覆滅。權力就是這樣,能夠輕而易舉的讓人陷入瘋狂。”
“——”
“這就是所謂的權力,一個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反對的虛幻的概念。身處於權力中心的人,他們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如何走向覆滅的,他們都會堅信自己是正確的的,是在為了所有人謀取利益,只是真的會是這樣的嗎?他們保護的到底是誰,他們的正義,到底是什麼?脫離了人民,脫離了大眾的支持,他們還剩下什麼呢?我絕他們什麼都沒有剩下,也什麼都不會得到。”
“我很清楚這個,因為往往這都是國家、家族覆滅的開端,只是釋迦老師你還活着,這就說明,你讓你們家族走上了正確道路,這樣的自我修正,我想絕對是正確的。”
“正確的?我是對我們家族的發展進行了修正,只是你知道我最後做出了一個什麼樣的選擇嗎?身為王子的我背叛了自己的家族,我毒殺了我所有的家人。”
“這聽起來,並不是一個好的故事。”
我並沒有相信釋迦的話,按照我所了解的釋迦摩尼的故事,他的確是尼泊爾的王子,但是他絕對沒有殺害自己的家人,但是考慮時代發展趨向的不同,這種可能性,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些事情,只需要說出來嗎?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我是不明白釋迦·摩尼這是在暗示我什麼,難道他覺得我會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弒父弒母弒兄弒弟?
我母親可是因為難產早就死了的,我也沒有兄弟,我和父親就這麼兩人,矛盾再怎麼大,也絕對不會走上不死不休的道路。
如果我死了,誰來繼承諾曼家?這個問題可是很現實的。
只是釋迦真正想講的道理,似乎並不在這,而是其他的點。
“這種爭鬥下,沒有人都是贏家,我殺了我的家人,活到了最後,可我並沒有換來什麼更好的生活和榮華富貴。魯拉傑斯當局不待見我,把我當成工具,用完就丟,部族內更沒有人能理解我,所以我後來就開始了苦行。我一直在追尋,能夠讓自己愧疚內心安靜下來的辦法,可我從沒有找到過,我受到的創傷,從沒有癒合過,一直在流血。”
“——”
“大小姐,這樣的爭鬥,真的不會有贏家的,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和你不一樣,我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並沒有這麼大,我們是可以好好談談的,我相信他是能偶理解我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也認為我可以改變這個地方,可是我做不到,大小姐你也是一樣的。我和我的父母,我們雙方都沒有意識到,我們自己已經步入極端了,並且這是絕對不可以回頭的極端,現在擺在大小姐面前的,是和我一樣的情況,所以大小姐捨棄他們吧,捨棄他們,大小姐才能夠得到未來。”
“釋迦老師,我不明白現在要放棄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麼,我們只差臨門一腳了,也許我們成功了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不想放棄這種可能性。”
對此我並不想說些什麼,我的態度並沒有特別的變化。
誰又願意放棄眼前的肥肉呢?
那是已經吃了半塊的肥肉,如此誘人,如此美味,又怎麼能放棄呢?
釋迦此時卻提及了,與之完全不相關的兩件事。
“大小姐還記的蘇族人嗎?”
“我記得,是一個類似原始部落的族群,算是游牧民族吧?怎麼了?”
“大小姐還自己對他們採取了什麼樣的政策嗎?”
“不就是常規政策嗎?承認他們的風俗,並且給予他們正常的補助,然後還有什麼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大小姐,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偉大的一件事情。大小姐你廢除了保留地制度,讓他們擁有了自由,他們再也不用在貧瘠的土地上耕種,不用再獲絕望,不用再被當成動物和野獸一般,被外面的人參觀,他們可以自由的草原上追隨着野牛的腳步。”
“我想這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這是他們早就該得的。”
“當他們的頭皮還值五千塊的時候,也許他們能夠幻想戰勝我們,可是他們被趕入保留如,當他們的子女被強行從家庭中奪走,關入寄宿學校的時候,當他們的文化被根本性的破壞的時候,當他們成天只能酗酒和被當成異類迫害的時候,他們除了絕望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這是前代皇室傳承下來的錯誤,不是我們的錯誤,即便皇室那邊還在迫害蘇族人,我們也不會繼續迫害他們了,不為了其他的,只是為了公平而已。”
“公平,大小姐,他們等待公平兩個字,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了。真正帶給他們希望的,正義之人,就是大小姐你,而大小姐你從未意識到自己的仁慈是有多麼的讓人感到敬畏。”
“也許是我們之間的常識,不太一樣吧。”
這個世界的這個蘇族人,其實就是我那個世界,曾經美國的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
他們在這個世界的遭遇差不多,即便沒有亞伯拉罕·林肯下的頭皮懸賞令,他們也是成規模,成體系的遭受迫害,而早就熟知他們悲慘境遇的我,自然是沒有任何理由和條件的,就放開了對他們的管制,同時完全禁止了對他們迫害行為,廢除了大量歧視性的法規。
這期間並沒有任何人反對,也沒有人任何說不可以,並不是我們的影響力有多大,更不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可以不這麼做。
沒有阻礙的真正原因,是因為無論是封臣,還是我們家族,都屬於完全新興起來的勢力,是完全沒有必要遵守過去舊教條的人,為此這些政策在完全不損害地方利益,甚至還能增加他們利益的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反對。
沒錯——說到底,撇開舊時代人根本性的歧視問題之外,他們在我們現如今的社會中,是不會遭到迫害的,前提是這個國家是一個正常國家的話。
推進蘇族人解放這事情,我是沒有過多參與的,只是隨便問了幾句,然後確定了一個目標,當時的第二幕僚集團就這麼去做了而已,於此比較正相關的,估計也就是父親那邊早就執行了一半的奴隸制度廢止等等。
蘇族人只是我們解除枷鎖的其中一部分,而且他們的人數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類型,我對此也完全沒有任何的成就感,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只是釋迦似乎完全不這麼認為。
“我堅信大小姐是一個偉大,並且仁慈的人,我從大小姐對待蘇族人寬容的政策上就能夠看出來,大小姐和那些虛偽、噁心的封建領主完全不同,大小姐是能夠真正給這個世界帶來改變的人。所以相信老師我的話,目前退後一步,等過個幾十年,大小姐才有機會,並且毫無阻礙的完全實現自己想要看到的未來。”
“我還是不能夠認同這樣的未來,但是,我會遵照老師的意思,我會往後退一大步的,也會慢慢的撇清自己和第二幕僚集團的關係。”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只是真的會演變成這樣嗎?我可完全不這麼想呢。”
完全不這麼認為,那我也不會主動選擇後退了。
我所理解的家庭關係,絕對不是這樣會爭的你死我活的狀態,但是有可能進一步的惡化,這種可能性是真的存在的,我可不想弄得被外人稱呼什麼“父慈子孝”,這對我的人生來說,可絕對是污點一般的存在了。
至於為什麼我會這麼想?
主要是因為我無法否認,我和父親之間的政見差別非常巨大。
雖然對我來說,這一切並不是不可解決的,更不需要用什麼父子相殘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解決。
雖然我這麼說,這麼想,但我還是比較相信釋迦老師的判斷,以防萬一對吧。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釋迦老師也點明一點,現在的第二幕僚集團並非團結在我之下,而是把我看做了父親的代言人,所以他們是團結在我之下的,我父親的手下,這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他們也絕對算不上我的嫡系,即便他們一直在為我做事,即便他們一直在為我執行命令。
可他們理解不了這些思想都是我的,而是理解成了我父親的,如果說這群人一旦發現了真相,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
一個人的理想和現實產生巨大格差的時候,也許他們真的會瘋的,我可不願意用一群瘋子做事。
更進一步的想法,比方說真正意義上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這我是完全沒有考慮的,也就和釋迦老師說的一樣,我現在真正要做的,其實就是等而已,沒其他需要做的了。
確立了想法,也明白了我最近計劃進展如此緩慢的原因,這也就足夠了。
我現在政策上遇到的阻礙,其原因並不如釋迦所說的這麼複雜,真正核心的問題和原因就一個。
——
權力
——
權力不夠集中,不夠統一,所以分散了我們雙方的力量,這一點,是不需要去懷疑和否定的。
所以接下來就需要轉向和父親那邊的談判?讓我們兩方真正的展開合作?
你覺得一個正常人跳到掌權者面前說這些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怕不是會變得裡外都金黃酥脆。
這裏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我出面,也不可能由我出面,也該讓第二幕僚集團的人去試着接觸一下現實了。
自詡進步派的他們,也該明白,到底是誰給他們帶來的進步了。
——
進步和保守,本就是水火兩不相容的。
——
我雖然不願意相信釋迦老師所說的父親是一個極端保守的人,但是事實卻擺在了我面前。
我讓第二幕僚派的人見父親沒幾天,南中城內就開始了對他們的抓捕和迫害,我是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父親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這群人是絕對能夠用上的,有一定才能的人,對他們的迫害,並不會有任何正面的收益,反而會弄得人心惶惶。
我是肯定不能理解的,只是父親那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現在餐桌上,父親盯着我詢問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
“我最近一直有種有力使不上來的感覺,原來是有人在暗中削弱我的力量。塞莉,你說力量一分為二之後,那還能夠做到什麼事情呢?”
“估計什麼都難做成?一個人的力量本來就不大,分散了之後,我可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之前控制的那個第二幕僚集團,我是不知道他們利用你的行政令做了些什麼,但他們已經有點脫離控制,甚至說對我們是弊大於利,也該到整頓他們的時候了。有關這些事,塞莉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父親,我平時也只是和他們開開會,並不清楚他們做錯了什麼,能和我說說他們具體做了什麼嗎?這樣我今後遇到類似的問題,就能夠提前做出干預了。”
我這裏問的,無非就是父親迫害他們的理由,這是我一直難以理解的。
算是用了一種比較平和和平緩的方式問了出來,父親那看着也沒懷疑,直接就和我說起了其中的原由。
“其實很簡單,塞莉,他們現在推行的一切,都影響到了傳統勢力的核心利益,也許在我們實際控制的領地內,他們的政策都可以實現,但是如果這些影響力擴散到我們的實際控制區外,這會極大的刺激到那些封臣,從而讓他們對我們舉起刀劍。對這些封臣而言,他們不會在乎自己能夠有多少收入,而是在乎自己能夠控制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