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人為的獨處空間
太子蕭白恪在一推隨從的簇擁下離去,燕台生卻十分的和齊顏兒客氣,就像是貨物沒有售出之前慣有的推薦。
太子此次前來織錦局,如此大的牌面,從正面來說,可以說成是太子對於齊顏兒的重視程度,從狹隘面來說,明顯的就是在告訴其他的皇子們,這齊顏兒已是非太子莫屬,若是敢跟太子搶人,各自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分量。
齊顏兒僅是不同往日,走到那裏都是自帶閃光的體質,平日裏都不怎麼注意齊顏兒的小姑娘小夥子們,全都在齊顏兒身邊有意無意的出現,然後偷偷的笑一笑,又故作姿態的駐足觀望一二,然後三五個湊成一個臨時的團體,各自說著不同的看法和意見,倒像是他們的看法和意見有多麼重要似的。
“大紅人!”姜藍煙戲謔的靠近齊顏兒,並不太和齊顏兒靠得太近,似乎是在規避着避險,“你今時今日的感覺一定很爽的吧,收穫這麼多迷弟迷妹,心裏別提有多美了吧。”
齊顏兒繼續往前走着,並不搭理姜藍煙的揶揄,轉過迴廊,看見井迪在一棵樹下伸長脖子看着姜藍煙,而姜藍煙此刻身後並沒有跟着井武井奇,不知井迪在看什麼。
“跟你比起來,我這至多算是臨時的被圍觀,但你就不同了,”齊顏兒說著,眼睛看向井迪,故意湊近姜藍煙壓低聲音說道,“你看我是不是已經被井迪列為重點防備的對象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井迪一定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所以他們三個才會覺得自慚形穢,離得你遠遠的,你不是早就被他三人糾纏得心煩意亂了,我正好給你解了這個困擾,你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要不然,我可能會做出一些當眾讓你難堪的事來,好叫井迪他們三人覺得他們還有機會,然後重新對你展開追求,你看如何?”
這對於齊顏兒來說並不算是難事,而姜藍煙究竟是更願意井迪他們三人時時圍在自己身邊獻殷勤,還是更喜歡井迪他們三人遠遠的不來煩她,這個問題現在看來並不十分明朗。
“我說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若是井迪他們三個聯合起來,將你怎麼著了,到時候你再想刺激我,可是不能夠了。”姜藍煙四兩撥千斤的將齊顏兒摘開,昂首挺胸的一溜煙走了。
齊顏兒看着姜藍煙,嘴角笑笑,這麼和姜藍煙鬥了幾句嘴,心情莫名的愉快,看來開不開心都是自找的。
繞過人群走到唐小倩暫住的房間,齊顏兒拍拍笑得僵硬的腮幫子,嘴巴誇張的做了幾個伸展動作,肌肉發出拉伸的聲音,在人前扮閃亮,真的是一件十分累人的體力活,而且隨時隨處都有注視自己一舉一動的目光,這一點很讓齊顏兒頭痛。
唐小倩從門外進來,看見齊顏兒按住太陽穴,坐在椅子上,輕輕走進,倒了一杯熱茶遞到齊顏兒的手裏,語帶溫柔的說道,“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以後怕是比今日更大的場面都是有的,你要習慣才行,我和小圖不能給你分擔什麼,你要自己學會排解。”
齊顏兒聽着唐小倩的溫言軟語,眉頭舒展開來,唐小倩就在齊顏兒的對面坐下,思考了之後問道,“關於太子的邀請,你預備這麼處理?”
“太子在朝中已是最後的迴光返照,只要不在表面上和他發生衝突便不會有太大的麻煩,現在的關鍵是七皇子這邊,”齊顏兒喝了一口茶,眼光似有意似無意,看了一眼門外,“太子之後,七皇子有更大的機會能登上大寶之位,但現在還需和太子虛與委蛇,不得已的時候或許需要我進入太子府做內應,現在這一切都還沒有定下來,我此刻說與你聽,就是想讓你事先有一個心裏準備,日後變化起來,你不要太過於驚慌。”
這便是一個有了娘子有了兒子的人需要為家人考慮的問題,若不能改變事態的發展,至少要讓家人有一個事先的心裏準備,互相之間通一通氣,也是十分必要的安置方法。
齊小圖香甜的睡在小床上,圓圓滾滾的小臉蛋上掛着甜甜的夢笑,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在齊小圖的小床上,一切都是那麼甜蜜的美好。
唐小倩靜靜的聽着齊顏兒說著朝堂之中的詭譎雲涌,心裏在想着的只是齊顏兒的安危,如何在朝堂之中平平安安的進退,如何能讓齊顏兒不受到傷害,這些才是唐小倩最想知道的。
日光漸漸淡去,房間中的光線由明轉暗,齊小圖也已睡醒,三人歡樂的場面在夕陽的丹霞中竟形成一個蒙太奇的圖畫,光影的輪廓投在地上是深深淺淺的歲月重疊。
齊顏兒嘴角噙着一窩的淺笑,看着齊小圖的小臉,嘴巴裂開着一直都合不上,三隻赤狐此刻正在房間裏來回的旋轉,畫出無數紅色的旋轉着的圈圈,就像是陪伴齊小圖成長中的無數紅色的泡泡,不停的盛開。
“一追!二追!三追!你們轉得太快了,小圖都看不到你們的身形,慢一點慢一點。”齊顏兒呼叫着三隻赤狐,是啊,時光走慢一點。
日沉月升,萬籟俱寂。
齊顏兒倚窗而立,等待着心中的人兒的到來,這沒有提前約定的約會,齊顏兒卻憑着心中的無比的信念,相信自己的期待正是林毓霖的期待。
喵嗚!喵嗚!
三兩聲喵嗚,黑貓花貓參雜在一起的聲音,是林毓霖來到的訊息,踏着月色而來,牽着夢幻而來。
“上來!”林毓霖的聲音響在齊顏兒的頭頂,那伸出的手雖看不見,但卻可以感覺得到微微而來的氣息,慢慢的貼在齊顏兒的臉上。
齊顏兒莞爾一笑,腳下往上一提,人已飄到灰白黑的屋頂之上,鬢邊幾縷烏髮在夜風裏筆直的飄在空中,寬闊的衣袖更是肆意的兜了一袖子的冷風,鼓掌着竟如同一面風帆,要去向一望無際的遼闊的遠方。
那夜風中挺身而立,如此瀟洒美少年,舉頭眉目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似如從天而降的天人,而此時朦朧的月光照在林毓霖的周身,竟是如同在林毓霖的影像之上渡了一層美輪美奐的外衣,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神聖感,令人神情為之一振。
“到我身邊來!”林毓霖伸出右手,齊顏兒游移的將手放入這個寬闊的手掌之中,慢慢的靠近,慢慢的依靠。
二人站在屋頂最前段飛檐翹角處,身後便是那每日每日鎮守安寧的神獸,龍,鳳,獅,天馬,海馬,狻猊,狎魚,獬豸,鬥牛,長長的一字排列,有些像是迎風起舞的舞者,有些像是迎頭痛擊賊酋的戰士,在夜風中挺立不動,翻飛舞動的是心中無邊無際的未來時。
齊顏兒的頭埋進林毓霖的懷中,而林毓霖的手卻正好隱沒在齊顏兒的烏黑秀髮中,如此的貼近彼此,只要心跳的聲音是不安的鼓點,怦怦跳動,又隱隱歡欣。
“今日我與七皇子見面后說了你的想法,我們已有可行的方法,可以化解你身上的難題,”林毓霖的聲音響起在齊顏兒耳蝸很深的地方,很輕,卻十分的清晰。
齊顏兒似乎並沒有聽見,懶洋洋的呼吸了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閉上眼睛,“今晚真好!”手伸向無盡的虛空之中,隨意的抓取,隨意的尾隨着一截子風的路線,然後將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像是獲得了夜晚的安寧。
“嗯!”林毓霖幽幽的應和了一聲,虛無的聲音從喉結處曲折拐彎的升漫而上,一上,一下,喉頭處也是無盡旖旎的風光。
身後不時的有一聲兩聲的喵嗚,聽上去竟是軟軟棉棉的聲調,如果說那些黑貓花貓是在故意的模仿齊顏兒和林毓霖的意境,或許有些太抬舉那些黑貓花貓,但不這麼解釋,又似乎沒有其他的更好的解釋。
三隻赤狐也來湊趣,用着飛快的看不清行跡的速度,忽而從齊顏兒的面上飛馳而過,又忽而從林毓霖的腋下穿過,動作飛快的在二人的世界裏來回穿梭,竟是絲毫不給齊顏兒和林毓霖單獨獨處的機會。
想要獨處怎麼就這麼難呢?
齊顏兒抬頭看了一眼林毓霖,眼裏有嬌嗔的微光,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不高興。
鏘鏘!
不知是那一隻黑貓花貓或是三隻赤狐中的那一隻,興許是腳下扳動了一些小石子,幾顆稍大一點的石子,從屋頂刺溜刺溜的跌落在地上,發出兩個鏘鏘的跌得粉碎的聲音。
“哈哈!”
林毓霖竟看着跌得粉碎的石子發出爽朗的笑聲,笑聲被夜風吹送得十分的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們都是討厭的傍觀者,我們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林毓霖似有良計,嘴角微微掛起一輪好看的弧度,看得齊顏兒眼睛裏如有電光火石爆閃,“跟我來!”
林毓霖邊說著邊拉起齊顏兒的手,飛縱在灰白黑的屋頂瓦片之中,身後跟隨着三到紅色的旋轉圈圈,以及黑的花的幾條長條形。
這裏是姜藍煙織布的機房,寬敞的機房其實是露天的不分居多,無數長長的染好顏色的布匹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閃着好看的朦朧的色澤,竟如同一條條時刻舞動着的長龍,就等在騰空而起的一刻,遨遊在萬里天空。
齊顏兒看着這些無比熟悉的布匹,眼裏竟是如同好朋友一般的親切感,但卻不知林毓霖此刻來這裏有何目的。
忽然,在齊顏兒的眼前奔騰而起一條朱紅的布匹,圍繞三棵高大的雪松飛快的轉圈,黛色,青色,藍靛,幾種顏色的布匹交纏在雪松樹上,立即一個三角的中空區域便人為的出現了。
林毓霖從天而降的翩翩身形,在落下的一瞬間,立即將齊顏兒用力拔起,林毓霖的足尖在柱上幾個借力前移,二人已經落入了三角的正中心,三角正是由幾條布匹無縫連接而成,絕對意義上的獨處空間。
“我們的世界。”林毓霖拉着齊顏兒的手緩緩坐下,頭頂是那一方三角的天空,星星眨着眼睛,恍惚間竟有種身在星辰銀河間旋轉向前的感覺。
“你乾的好事,”齊顏兒不知為何忽然顯出一臉的驚慌失措,“你這樣暴斂天物,這般不愛惜姜藍煙的生財工具,明日被她看見了去,她一定要將我細細的撕撥了才算完。”
這麼說著,齊顏兒嘴巴崛起,滿臉的為明日擔憂的表情,背對着林毓霖故意的氣咻咻的。
這裏是狼窩還是虎穴,此刻不能準確的定以,但對於齊顏兒來說,卻是絕對的送羊入虎口,若想要全身而退,已是為時晚矣。
嗷嗚!
一聲虎嘯響起在齊顏兒的腦後,將齊顏兒生生嚇得一個激靈,怯怯的回頭看時,林毓霖卻扮作一隻兇殘的打老虎模樣,對着齊顏兒咆哮。
“我正式開始干好事了。”林毓霖說得兇狠,齊顏兒已成了沒有逃脫機會的美羊羊。
霎時間,衣服與鞋襪齊飛,美女與野獸的戲碼開始上演。
“不要!”
“小點聲!”
......
日光來得太過勤奮,急沖沖的便將整個的天地照得雪白的明亮,而,似乎,意猶未盡。
“你快走吧。”
“姜藍煙那邊我會解決的。”
齊顏兒匆匆說完,已是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手裏用了最大的力氣推着睡得沉得像是一頭大象的林毓霖,觸手儘是光潔之處,這光潔竟又一次的想要將齊顏兒留下,如同施了魔法一般,這魔法只對齊顏兒有效,且只能由林毓霖施展。
再不走怕是會碰上早起的織錦局中的店夥計,若是那樣真的就成了炸天的熱鬧可瞧,又要幾日幾日的不得安寧,齊顏兒想到這裏,頭已是炸開了花,紅的白的藍的紫的......
“我,我,我不能暴露在這裏,”齊顏兒着急起來,結結巴巴,“我還是走先!”
說完,腳下一個飛提,人已從三角的口上飛縱了出去,腳不點地的往家裏扯去。
“你快點啊......”
聲音已是聽不見,人更是沒有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