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貴客薛大師
等家主墨盛離開,墨非突然想起,剛才父親告訴他的那些消息太過震撼,他一時間完全無法冷靜,結果竟忘記問父親,有關符紋的事。
“算了,反正也不急,符筆暫時還可以用毛筆代替。材料的事情,目前也還能應付。等下次,再找機會跟父親說這事吧。”
整個白天,墨非都待在屋裏,哪兒都沒去,在外人看來,墨非這是在休息養傷,事實上,墨非只是在養精蓄銳,調整身體狀態。
其實,他也想繼續畫符,可白天畫符,一來容易被人窺見,二來累了一個晚上,他的狀態急劇下滑,繼續畫符,成功率太低,還浪費材料。
夜深了。
一如昨天,僕人小釘子再次送來了大量藥材,但跟昨天相比明顯大變樣。
墨非一眼瞧去,氣得差點忍不住全扔了。
今天的藥材裏面,大多竟都是廢棄不用的藥材根莖和殘枝敗葉,別說是完整的藥材,但凡是藥材真正有價值的部分,居然一點都沒有。
儘管藥材搗碎調成汁液后,不管是藥材的哪一部分,結果沒什麼不同,對畫符並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但這件事還是讓墨非心裏十分舒服,以前這種事可從沒發生過,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針對他。
“究竟是誰?我只是把平日裏的所有資源配額都換成了藥材,又不是憑白找族裏多要資源,是誰在故意刁難我?”
墨非捏緊了拳頭,心裏恨不得立即就去查探清楚,但隨即就鬱悶地嘆了口氣:“不行,我現在才剛開始接觸符紋,白天好不容易調整好了狀態,一切準備就緒,可不能把時間就這麼浪費了。看來,這件事只能以後再說了,反正這筆賬遲早都是要算的。”
連連幾個深呼吸,終於把心裏的悶氣暫時壓住,他再次靜下心來,轉而開始專心搗葯。
又是一個晚上過去,看着床底下多出的二十七道治療符紋,墨非暗自鬆了口氣:“昨天十道,今天二十七道,總算有進步,繼續下去,成功率應該還能增加。”
旋即,他暗自皺眉:“符紋越來越多,就這麼放着也不是個事,看來還得找個地方專門存放這些東西了。”
這些符紋雖然都只是他的練習作,可在還沒弄清楚符紋師在萬古大陸上的情況之前,墨非潛意識裏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上午,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口,恍若一床金色被褥鋪在了墨非身上。
突然,門口傳來家僕老齊的聲音:“非少爺,家裏有貴客到訪,家主請您過去一趟。”
墨非睡得很熟,當老齊連喊到第六遍,小釘子推門進來催促的時候,他才睜開惺忪的雙眼,起身着裝。
剛走進客廳,墨非一眼就瞧見了最上面的父親,而在父親旁邊,一個穿着錦繡長袍,十指戴滿翡翠玉扳指,留着一小撮鬍鬚的瘦高中年人漫不經心地喝着茶。
看到父親在這中年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用別人提醒,墨非心裏也明白貴客是哪一位了。
身為墨家族長,父親親自在旁賠笑聊天。
左右兩側,墨家叔伯長輩盡皆落座。
這絕對是墨家最高規格的接待。
可中年人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有一句沒一句應着,那滿臉漠然倨傲的姿態,墨非瞧着心裏十分不舒服。
朝父親躬身行禮后,墨非轉身就準備朝最下面的空位上走去。
可他還沒走幾步,就聽到父親的叫喚:“非兒,這位是薛角薛大師,東園公國赫赫有名的前輩高人,快過來給大師行禮。”
雖然心裏很不舒服,可父親金口已開,墨非再不情願,也只能上前行了個晚輩禮。
薛大師悶聲點頭,看也不看墨非,斜着眼睛瞥向家主墨盛:“就是他,需要本大師親自出手?”
家主墨盛好似沒看到薛大師的無禮,依然恭敬地點頭:“正是小兒墨非,還請大師施以援手,不管成與不成,事後必有重謝!”
薛大師微微點頭,悶聲問:“好吧,那本大師出手的規矩,你可知道?”
家主墨盛臉色微變,咬着牙點頭:“大師放心,您的規矩,我略有耳聞,十萬銀錢早已準備妥當。”
聽到這話,薛大師臉上的冷漠總算減去了幾分。
墨非就站在下面,聽着聽着,他恍然大悟,原來這位薛大師就是父親為了修復他的丹田,從外面專門請來的高人。
高人自有高人的風骨,若他真有本事修復一個人破損的丹田,那這位薛大師就的確名符其實,即便有些倨傲,瞧不起人,那也沒什麼。
可一聽為了給他治傷,居然開口就是十萬銀錢,墨非頓時驚呆了。
不只是墨非,兩邊在座的墨家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看向墨非的眼神也明顯多了幾分異樣。
東園公國,十個銅錢就能到上檔次的酒樓吃一頓好的,一個銀錢隨便在哪家錢莊都能兌換九十到一百個銅錢。
十萬銀錢,那可是千萬銅錢。
墨家雖是溪水鎮第一大族,可每年進出賬后,能剩下十萬銅錢就很不錯了。
一下子拿出千萬銅錢,墨家不僅在小鎮這二十年算是白忙活了,以前的那些家底也肯定掏出來了不少,絕對是大傷元氣。
最重要的是,墨淵老爺子剛被抓走,族裏正急需大量錢財奔走各方穩定局勢。可這千萬銅錢一出,墨家哪還有更多錢財四處打點?一旦再發生意外,墨家可就真危險了。
左排為首的一位老人,重重咳嗽了一聲:“家主!”
墨非心中暗凜,這位老人就是墨家的大長老墨翟,爺爺墨淵德高望重,又是族裏唯一的世襲貴族,可實際上,爺爺只是墨家二長老。
族裏大事,以前幾乎全由墨淵老爺子拍板決定。
而那些小事,自有家主負責。
這位墨家大長老一直都沒機會插手,在族裏,幾乎就是擺設,大家也習慣性地將其忽略。
但老爺爺墨淵一失蹤,這位幾乎被大家遺忘的墨家大長老,話語權可就非同一般了。
大長老這時候竟突然開口,誰都不敢忽視,家主也一樣。
家主墨盛心裏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低沉的聲音只吐出了幾個簡單而無比堅定的字:“我是家主!”
就這四個字,大廳里頓時寂靜無聲。
大長老墨翟眼皮微微抬起,平靜地看了一眼家主墨盛,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然後再不出聲,誰也不知道這位老人是什麼意思。
但隨着大長老閉口不語,剛剛準備發出質疑聲音的眾多墨家族人,紛紛疑惑不解地把到嘴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墨非擔憂地看向父親,然後又看了看大長老墨翟,以及墨翟身邊的諸多叔伯長輩。
連他都能看出,別看這些族人都沒再開口,可這件事肯定還沒完。
父親為了他,私自決定動用十萬銀錢,重金請來高人醫治,這足以讓家族傷筋動骨了。
大長老墨翟突然開口,說好聽點是提醒,不好聽的,說是警告也差不多。
但墨盛是家主,就算是大長老墨翟,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多說,憑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然而,這只是外人還在的時候,一旦外人離開了,族人的怨氣遲早會爆發。
到時候,父親勢必要承受極大的壓力,家主的位置是不是還能保得住都難說。
毫無疑問,墨盛這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他修復丹田啊。
墨非緊繃著小臉,為父親濃濃的父愛感動之餘,張了張嘴,剛想開口拒絕,可迎上父親那堅定的目光,到嘴的話,硬是再也說不出口。
薛大師微微閉上眼睛,全然無視大廳中的緊張氣氛。
直到墨盛回頭,躬身說:“薛大師,勞煩您出手!”
薛大師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微微點頭,只見他手掌一翻,眼力好的,隱約能看到他掌心上貼着一張黃紙。
“去!”
嘴裏吐出一個字,黃紙就從其掌心飛出,不偏不倚,正好貼在墨非的臍下三寸,丹田所在處。
大廳里,所有人都為這一幕驚奇不已,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諸多長老,還有家主墨盛,也都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墨非,準確的說,是看着墨非腹部的那張黃紙。
摘葉傷人,這可是傳說中的境界。
莫說是黃階高手,就是傳聞中的玄階和地階好像都未必能有這種手段。
這位薛大師,果然不愧是大師級的大人物,一身氣息明明連入階高手都不是,偏偏能隨手扔出連玄階和地階都未必懂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