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十死無生（二）
即便眾人拚命抵抗，修士的數量依舊在不斷的減少，而魔道螞蟻和魔道蝙蝠則在吞噬了死去同伴的屍體以及修士的屍體后變得越來越強。
“死也不要進這群畜生的肚子！”
越來越多的修士絕望之下選擇了自爆金丹，哪怕無法傷害到這些魔道生物，也可以落得一個乾淨。
數十名修士一起自爆金丹的威力疊加在一起，遠遠不是加法那麼簡單，四周的靈力變得紊亂而狂暴。
大片的魔道螞蟻被爆炸的威力席捲着倒飛了出去，離爆炸點最近的魔道螞蟻直接被撕成了碎片。
羿微月連續射出數百支箭后已經靈氣枯竭，金丹境的靈氣原本只能夠支撐他射出一百箭，如今已經是超常發揮了，儲物法寶里恢復靈氣的丹藥也被用光了。
不僅僅是靈氣的枯竭，接連的全力拉弓讓羿微月的身體力量也接近了極限，拉弓的速度越來越慢，拚命咬牙不讓自己的手顫抖，用力咬在舌尖上，讓劇烈的疼痛驅趕走虛弱的疲乏感。
東澄的妖獸死傷超過了七成，十尊獸魂凝聚的魔神也被魔道生物圍攻的只剩下三尊，即便是這三尊，身軀也殘破不堪，爬滿了魔道螞蟻，隨時可能倒下。
東臨維持高強度的高速移動戰鬥，靈氣同樣支撐不住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身體如同灌了鉛一般。
一隻魔道蝙蝠向他咬去，被他勉強躲開，身體被魔道蝙蝠如刀般的蝠翼擦過，東臨悶哼一聲，腹部出現一道狹長的傷口，鮮血拋灑而下。
強忍着痛苦，東臨腳踏地面飛身而起追上那隻魔道蝙蝠，雙手閃電般出手，狠狠的刺在魔道蝙蝠的蝠翼和身體的交結處。
魔道蝙蝠慘叫一聲，東臨直接將它的兩隻蝠翼給割了下來，失去了蝠翼，那隻魔道蝙蝠跌落下去，東臨則一腳蹬在魔道蝙蝠的頭部，借力飛回修士群。
失去一對蝠翼跌落的魔道蝙蝠很快便被魔道螞蟻群給吞食了個乾淨。
此刻的天府城到處都是黑壓壓一片的魔道生物，周聞道和羿微月這兩群修士在這些魔道生物的海洋中如同兩點隨時可能熄滅的燭火。
天空中，九戒被那稱為魔祖的青年散發出來的氣勢壓制着，渾身微微顫抖，汗水打濕了衣服，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看着天府城被魔道生物毀滅，看着上百萬百姓瞬間被吞食的連骨頭都不剩，看着修士們絕望自爆。
九戒的眼神越來越悲傷，心中滿是絕望，那是一種悲傷到了骨髓深處的絕望，一種在巨大實力差距面前的無力感。
為什麼，為什麼你保護不了他們！
為什麼你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卻毫無辦法！
為什麼你看起來已經夠強了卻依舊無法拯救自己想拯救的人！
九戒的雙眸越來越紅，充血一般的血紅。
而在下方，閉目浮空的周聞道也驀然睜開雙眼，露出化作一片純凈白色的雙目，周身黑白劍氣縈繞，靠近的魔道生物全部都被撕成了碎片！
“因為………………”天空中舉着不周山雙目血紅的九戒和地面手握黑白道劍雙目雪白的周聞道同時開口，聲音中都潛藏着最深的絕望和憤怒。
“我們不夠強，弱就是原罪！”二人同時低聲說著，聲音沙啞：
“如果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如果我無法拯救，那就殺，殺到我足夠強為止，殺到所有敵人都消失為止，殺到…………”兩人同時揮舞起了武器，周聞道化作白光朝着九戒飛去，而九戒的身體則泛起強烈的紅光，身後的白色光環變得如同血染一般猙獰可怖。
白光與紅光撞擊在一起，此生所有的經歷都從眼前浮現，何謂異體同心，何謂性命相連。
數萬年前，追殺瘋聖進入靈玄界的仙兵仙將皆被屠戮一空，仙魂殘缺，怨念與仙念交織，結化出一朵善惡蓮花，被瘋聖摘取煉入自身血脈精氣培育出靈念，一化為三，其一遁入蠻荒，其一遁入寒州。其一遁入雲州。
此後乾坤皇朝與四方勢力長達數萬年的大戰開始了。
億萬的修士、百姓、妖獸的鮮血灑在蠻荒和寒州的土地上，屍骨化為沃土。靈蘊為養料，血肉屍骸為培土，孕育三道靈念。
數萬年過去，白駒過隙，時光荏苒。
二十四年前，雲州，某個夜晚，傳承萬年古老家族周家誕下一位天生道體的嬰兒，出生時天空中有白光耀世，黑夜化為白晝，族內慶賀。
次日周家強者接連奇怪慘死，嬰兒被認為是不祥之人，東衛州太極宮祖師不遠萬里親自前來，收下嬰兒。
十六年前的皇朝北域，寒州，一戶人家降下了一名嬰兒，嬰兒降生的那一刻，天空中猶如被血染紅，整個靈玄界都隱約可見，次日其整個村子慘死，嬰兒倖存十五日不死，被西夢州萬法寺凈空大師不遠萬里前來帶回萬法寺。
同樣是十六年前，蠻荒某小部落降生了一名嬰兒，出生時部落被佛光籠罩，嬰兒天生佛體，萬法寺凈空大師不顧艱險，深入蠻荒帶走嬰兒。
時光變遷，三名嬰兒各自成長，太極宮裏多了一名叫周聞道的少宮主，而萬法寺里則多了兩個名叫九戒和九空的小沙彌。
降生最早的道體靈念周聞道覺醒的最早，他感知到了九戒和九空的存在，三人本為一體，一人尚存，三人皆存，一人不滅，三人皆不滅。
太極宮裏的祖師從小教導周聞道這個世界如同一個被人用網攔起來的小水塘，三人如同被悉心培養的鯉魚，或被宰殺，或去化龍。
祖師要幫他們改變命數，周聞道問祖師，什麼是他們的命數？
祖師說是十死無生的劫，是最終化為虛無，化為瘋聖的養料，被瘋聖吞噬，他是如此，九空是如此，九戒亦會如此。
周聞道問瘋聖是誰，在哪裏？
祖師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西方，又指了指南方，又指了指天空，便沉默不語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衛州的西方是皇域，衛州的南方便是蠻荒，天上是哪裏？
周聞道不懂，也推算不出。
他問祖師如何改命？
祖師說毀滅即是生機，殺戮還需殺戮解，殺掉瘋聖超越諸天，毀去一切因果善惡即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