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相
昨夜血戰似乎從未發生過一般，巽方城一片寧靜，白家也熱熱鬧鬧的在籌備明日魏無羨的誕辰。
然而此刻的白府客廳卻氣氛凝重，魏無羨安撫好了擔憂的白素，又摒退了一眾丫鬟僕人，整個客廳就只剩下魏無羨，九戒，白素和三名童子。
“你…”九戒看着從頭到尾都淡定從容的魏無羨，心中的疑問更多，魔相是其一，求救是其二，還有一些自己想不通的東西，通通都想要問個清楚。
“小師傅…魏某知你心中疑問。”魏無羨看着欲言又止的九戒，自嘲的笑道“魏某會把一切都告知與你，不知道小師傅可曾聽過飛蛾撲火的故事？”
“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九戒點點頭道“曾經在一些古書上讀到過這個故事。”
魏無羨點了點頭，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緩緩說道
“魏某曾言我有兄長二人，一者名為無情，一者名為無道，我兄弟三人皆出生在蠻荒之中，父親是走私商貨的商人，母親是部落蠻女，我們兄弟三人皆從小聽着有關修士的故事長大，幻想着有一天我們也可以擁有着開山裂海，震虎屠龍的本事，奈何我們皆資質平平，沒有修行的天分，父親花重金請來一名相熟的練氣修士指導我們修行，然而一連三年過去，我們三人連最基本的感應靈氣都做不到，那名修士斷言我們沒有修行的可能，父親也自此絕了讓我們修行的念頭，原本我們的人生是應當那樣平凡的長大然後像父親一樣當個走私商人的，然而突然有一天，他來了！”魏無羨說到這裏，臉色都開始變得慘白，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着。
九戒看到一向從容的魏無羨竟然僅僅因為回憶便如此失態，再加上聽魏無羨講了他的故事，心中已經震驚不已，不說魏無羨竟然是蠻荒之人，單單是他自言幼時毫無修行資質，而此時的他卻年僅三十便已然元嬰大圓滿，這簡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才有可能達到的成就。
“魏郎。”一旁的白素心疼的雙手握住魏無羨顫抖的手。
魏無羨似乎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恢復了自己的笑容，拍了拍白素的手背，滿眼愛意的看了白素一眼，又向九戒緩緩說道。
“有一天，一位麻衣修士來到了我們的部落，他施展法術幫助部落里的人降雨治病，一時間部落里的人都把他奉若神明，連我們的父親都每天去向他請安問好求取財運，那天，麻衣修士突然來到了我們家，直言與我兄弟三人有緣才來此地，希望可以收我兄弟三人為徒，哪怕我們毫無資質也可教我們修行，我們全家上下都欣喜無比，認為是仙人垂青，整個部落也羨慕不已，認為我家撞了大運，我們兄弟三人也欣喜若狂，當天就行了拜師禮。”魏無羨說到此處，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從那天起，他就成了我們的師尊，師尊告訴我們他叫子鏡，師尊將我們帶離了部落，來到了一座山上修行，初時並未教我們修行，而是每日用各種靈草奇葯替我們洗鍊身體，強健體魄，後來有一天師尊把我們都喚到一起，從其自身體內抽出三顆道源打入我們體內，並且開始教導我們修行。”
“道源！”九戒驚呼一聲，終於明白為何魏無羨可以修鍊如此之快，所謂道源，便如同一把通往修真道路的終極鑰匙，修行之人皆為求道，擁有了道源，便等於半步觸碰到了道。
“若真是道源，便好了。”魏無羨明白九戒心中所想，繼續說道“師尊賜我們三顆道源，傳我們功法，教導我兄弟三人分別修行仙魔佛三道，我修行的是魔道，兩位兄長修行的是仙道和佛道，起初的修行無比順利，我十歲修行，十一歲築基，十三歲結丹，十六歲便突破到了金丹後期，也正是那一年，師傅單獨找到我，賜我魔劍，命我去錘鍊魔心，當時的我意氣風發，對師尊的話也深信不疑，然而下山之後當我回到部落想着先看看父母的時候，那柄魔劍便開始掌控了我的身體，我竟然揮劍砍向我的父母，緊接着屠掉了整個部落的人，看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倒在我的面前，我內心嘶吼大哭卻無法阻止自己，等到我可以重新掌控身體之後，入目是已經被我殺光屠盡的部落。”魏無羨的聲音開始哽咽了起來。
“那一刻我開始害怕了起來，害怕師尊，害怕自己，我丟棄了魔劍，我想到過死，卻最終發現自己沒有那份勇氣，我決定逃離蠻荒，在我逃離的途中，我不止一次感受到過師尊的氣息就在我的附近，然而他並沒有阻止我逃跑，反而像是在欣賞我的恐懼，這更加讓我驚懼不已。”魏無羨的聲音又開始顫抖起來，“我逃出了蠻荒，潛過邊境，來到了乾坤皇朝，我用了數年的時間走訪整個乾坤皇朝，拜訪哀求了無數高人，都沒有人能替我抽出身體裏的道源，反而引來一些人的覬覦，企圖殺了我獲取道源，我無數次死裏逃生，身上的魔氣也越來越重，我漸漸開始發現那顆道源在吸取我的生命力不斷壯大，我拚命壓制修為，可是修為卻依舊在快速增長，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只有不斷的殺人才能用他人的生命力代替我的生命力餵養道源，後來，我去了皇城，在那裏碰到了當朝國師靈玄子，他一眼便看出了我身體內的異樣，指點我往皇朝以西而行，在那裏會等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沙彌，那個小沙彌能給予我三成生機。”
“那個小沙彌你認為是我？”九戒驚訝的指着自己，對於那個神秘的國師靈玄子有了幾分好奇，萬法寺從來沒有小和尚出寺的，自己可謂第一個，在將近十幾年前能夠預料到自己出寺，給一個近乎絕望的人指明生機，這個國師可當真厲害。
“是的，魏某第一眼看到你，便認定了是小師傅你，因為在我靠近你的時候，我體內的魔源便詭異的開始蟄伏起來，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生機，我身體內的也不是道源，而是魔源，我來到巽方城遇到了我的岳父大人，遇到了素素，”魏無羨緊了緊白素的手“岳父和素素知曉我的一切卻絲毫不畏懼我，不嫌棄我，反而替我求取佛緣，鎮壓魔性，如此數年，直到一年，我岳父岳母去京師為皇帝賀壽，我又感受到了我師尊的氣息，我的岳父岳母也在途中失蹤了。”
“是你師尊乾的？”九戒驚訝道，他一直以為是魏無羨貪圖城主之位，謀害岳父，卻沒想到是這種緣由。
“我的師尊猶如戲鼠的貓，戲耍着恐懼不安的我，而我如今也明白了我們兄弟三人在師傅眼中只是一份養料，一份飼育道種的養料，我們兄弟三人就如同撲向火焰的飛蛾，只看到修行的強大，卻沒有看清背後的陰謀，等明白危險之後已經難以逃離，救不了自己。”魏無羨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旁的白素早已淚流滿面“我不想死，我還要照顧素素，我有了生的希望，就是你，小師傅，還請救救無羨。”
魏無羨說著竟然跪了下來，一旁的白素，以及三個童子都跪了下來。
“求小師傅救救我的夫君吧。”
“求小師傅救救公子。”
“你們快起來，魏公子幫了我許多忙，九戒能做到的一定會幫的”九戒連忙上前把他們一個個扶了起來，為難道“只是我的修為連魏公子都不如，如何幫你對抗你的師尊。”
“小師傅願意幫我就好，今日便會有從皇城的人來到，靈玄子前輩曾經於月前送來一封書信，言道生死定論便在我誕辰之日，並且派了門人趕往此處送來助我去除魔源之物，想必今日就要到了。”魏無羨聽說九戒願意幫忙，大喜着拉着九戒說道，彷彿此刻他便得了自由。
“公子，府外來了一對青年男女，說是奉師命前來幫助公子的。”客廳外一名僕人通報道。
“快快有請。”
魏無羨大喜，連忙說道，九戒也明白來的應該是那國師靈玄子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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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門前，兩名甲士一臉恭敬的看着府前兩位自稱是國師弟子，容貌俊美衣着華貴的青年男女，那名嘴裏叼着草根的黑袍青年眯瞪着眼睛打量了幾眼白府大門，朝着旁邊的紫裙女子說道。
“小文若，你說這邊城的城主府怎麼這麼破？還比不上我那破院子呢！哎喲，你打我幹嘛？”黑袍青年還沒說完就被白裙女子一巴掌給拍到了後腦勺上。
“要叫楚文若師姐！再敢喊我小文若，我就砍了你。”紫裙女子柳眉倒豎，做着要拔劍的樣子。
“哎哎哎，別別別……”黑袍青年連忙躲開，低聲嘀咕道“可是我本來就是大師兄嘛……”
“玄小冥，排輩本姑娘只認修為，你想按入門時間排我就揍你！”楚文若柳眉倒豎，瞪眼看着躲在一旁不敢說話的玄小冥。
門前的兩位看門甲士已經看呆了……
“二位貴客，我家公子有請！”
一名僕人從府中跑了出來，恭敬的說道。
“呃哼。咳咳。”玄小冥連忙直起了腰，昂首挺胸抬步向白府走去。
楚文若也收起了刁蠻模樣，滿臉端莊的跟着走向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