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玉門關外(上)
楚越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待,從思源進入會館伊始,他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伊藤正南那個衣冠禽獸對送上門的“羔羊”會做出什麼舉動?
他見思源紅着眼睛出來了,忙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搖了搖頭,“伊藤說,他愛莫能助!”
“哼!我就知道!這幫強盜!”他猛地拍了一下車門,“別看平時稱兄道弟的,一旦遇到什麼麻煩,就恨不得落井下石!大不了,我帶人衝進梅機關,將天哥搶出來!”他握緊拳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阿越,不要衝動,能和平解決的事情千萬不要動武,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出狀況!”她拉住楚越,生怕一鬆手他就干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他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小姐,我不會胡來的!”他擁着她上了車,一路上,兩人默不作聲,各想各的心事。
洋子坐在房間裏醞釀著自己的計劃,一個不速之客推開房門打斷了她的思緒。
“進來之前不知道要先敲門嗎?”她惡聲惡氣的低吼了一句。
來人並不作聲,只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身邊。她看到了此時應該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正南,很是驚訝,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冷冷的問:“怎麼?大小姐伺候的不周嗎?”
正南輕輕擁住她,“說什麼呢?吃醋了?在我心裏,哪個女人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洋子陶醉在他的綿綿情話中,她嬌嗔着說:“美人都已經投懷送抱了,你還能坐懷不亂,這不像你的作風?”
“我就知道你在門外偷聽。”
她心裏一陣蕩漾,難道是因為顧忌她的感受,所以才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她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正南接下來的話讓她從雲端墜入了深谷。
“我本想和她溫存一番,可是她突然哭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背,那裏彷彿還有她的餘溫。“不知怎麼,心裏一軟,覺得自己是在褻瀆神靈一樣,就再也沒有了興緻!”
褻瀆?就因為她哭了,他便停下了侵犯的腳步?可是他對她呢?可曾顧忌過她的感受?在她身體不適的時候,在她受傷的時候,只要他需要,她必須全身心的配合。
她握緊了拳頭,心底升騰起的不僅僅是翻江倒海的醋意,還有熊熊燃燒的怒火。既然全天下的人都負了她,那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思源和楚越兩人回到公館,竟意外的看到了在客廳里踱來踱去的明成南。他一見思源,就一疊連聲的責怪,“思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伯父一聲,還真是不把伯父當自家人!”
“我,我只是不想麻煩您!”她嘴上這麼說,只是客套的敷衍,其實她壓根沒想過找他幫忙。
自從她和明少鬧掰后,兩人再無來往。後來,經過天楊的多方努力,她和凌風的緋聞已經如鏡花水月一般。
明成南不止一次的表示,他相信思源,相信她的為人,她的作風,相信她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明裡暗裏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和明少重修舊好,可她一直冷冷淡淡的,對此提不起一點興緻。
“這怎麼能是麻煩呢?楚明兩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要你和明澤重歸於好,我明成南會為你們鋪平所有的路!”
“伯父,我和明少……”
“思源,聽伯父一句話,不要急着說什麼不合適,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哪有什麼一見鍾情,二見傾心,那都是戲文上唱的。只要你和明澤重修舊好,天楊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聽到營救天楊有了希望,思源的心裏別提多敞亮了,“伯父,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明家的一份子,哪有自家人騙自家人的道理?”
“好,我答應您!只要天楊哥安然無恙的回來,一切全憑伯父做主!”
“那就這麼說定了,只要天楊毫髮無損的回來,你就馬上和明澤訂婚!”
兩人達成了君子之盟。思源又和他說了振邦的事,明成南表示他的事也許會有些棘手,但他會儘力而為的。
待明成南走了以後,楚越滿是責備的說:“小姐,如果天哥知道你為他做了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即便他安然無事,也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沒有違背自己的意願,和明少在一起是我一直以來的夙願!”說到“夙願”,她不由得一陣心酸,她的夙願是什麼?也許窮其一生也無法得償所願了!
就在思源和楚越為了天楊的事四處奔走的時候,凌風也在為營救振邦費盡心機。
他的審問很不順利,偏偏這又是伊藤大佐親自交代的事,李純良對此特別重視,時時催問審訊結果。
這天,電訊科截獲了一封明碼電報,內容是“青風已入玉門關”。李純良召集電訊科、情報科和行動處三名骨幹商討這份電報的內容以及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電訊科長說是共黨使的障眼法,情報科長說是新來的特派員已入滬。李純良覺得他們沒有一個說到點上。
“凌風,你怎麼看?”在這三人當中,他還是對凌風另眼相看,並寄予厚望。
凌風認為,“青風”毫無疑問是一個代號,而“玉門關”,是一個草木不生人跡罕至的地方,古詩有雲“春風不度玉門關”。用在這裏應該暗指“76號”,在百姓眼中,76號就是一個魔窟,永遠被黑暗籠罩,就像是荒無人煙的玉門關,春風不度,四季荒蕪。由此不難推測出這句暗語的意思,一個代號為“青風”的特工順利潛入了特工總部。
“青風”?特工?會是誰呢?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昨晚抓獲的那名共黨王大力。不是說共黨個個都是硬骨頭嗎?而這個共黨沒費多少力氣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的招了出來。其實分析一下他招供的內容,除了一個死去的特派員和一個人去樓空的交通站,他所交代的信息基本上沒有半點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