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似是故人

空氣變得異常沉悶，就像瀕死的駱駝等待着最後的稻草。稻草未至，腳步聲卻響起，“篤篤篤”的傳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圍。“誰？誰在那兒？”她忍不住問道。

“是我！”凌風應聲而出，“怎麼？陳小姐，不會是迷路了吧？”

“哈！這房子是有些大，我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讓沈先生笑話了！”

“是嗎？”他探過身子，壓低聲音說:“楚公館貌似比這裏大的多，不知陳小姐可曾摸錯過房間？”

聽他語氣甚是輕浮，她有些慍怒。凌風見她臉色由晴轉陰，料想勢必會有一番“溫柔”的狂風驟雨。

哪知，她冷不丁問出一句，“伊藤會長住在哪個房間？”

“那兒。”他朝身後拐角處一指，隨即明白，精明如他竟然陷入了她的語言陷阱中。

思源心中一喜，下意識的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拐角處一共有三個房間，其中一間必定是伊藤的寢室。

他迅速抽回伸出去的手，四顧無人，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是隨便問問，沈先生何必緊張呢？”

她表面愈是輕描淡寫，內心愈是排山倒海，對於她的小心思，凌風再清楚不過。

“這個地方可容不得你來去自如，這裏安裝了最先進的保安系統，而且距憲兵司令部不過咫尺，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你可以置生死於不顧，但你不能讓整個楚公館為你陪葬！”他苦口婆心，向她闡明其中的利害關係。

“想什麼呢？我又不是竹葉紅？”她嗔怪的說，心裏卻愈發的沉重起來。她知道凌風絕非危言聳聽，那她的復仇計劃豈不是遙遙無期？

見他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又怕心事被他看穿，便故作輕鬆，語調輕快的說:“我不是迷路了嗎？你要負責把我帶回去。還有，別先生小姐的稱呼了，多生分！以後我們就直呼名字，我叫你凌風，你叫我思源，可好？”

“好啊，”他見她神情自若，暗忖大概是自己多心了，便擺出一個“請”的動作，說:“思源，請吧！”

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拐角處卻閃出一個人影，幽怨的望着兩人的背影，嘴角邊浮起一絲冷笑。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內容，但那個女人他太熟悉不過了！

回到楚公館已是夜裏十點，思源究竟沒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於夜半時分又潛回了伊藤的住所，她總覺得擇日不如撞日，而黃曆上的“諸事大吉”，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伊藤正南的房間。

“你確定她就是方家大小姐？”正南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他面前那個柳眉杏目的女人，心裏有欣喜有疑惑。

“是的，”她嘴角邊浮起一絲冷笑，“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出。”

“你覺得她會知道金匱密甲的秘密嗎？”

“她是方家唯一的後人，如果她不知道，那金匱密甲就永無見天之日了，我覺得方遠山不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他一定早有安排，而方雅就是這個秘密的繼承人。”

“當年大清王朝岌岌可危，元親王承諾用金匱密甲換取父親的支持。可是在交易的當晚，他卻臨時反悔，派出兩名親信連夜將金匱密甲送出京城。二十三年後，父親終於找到了當年的一名親信，可結果卻是玉石俱焚，一敗塗地。”

“那伊藤君有什麼打算嗎？”

“此事還得洋子小姐親自出馬。”他目光熾熱的看着這個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王牌間諜。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憲兵隊的關押室里，她蜷縮在牆角，一雙杏目透過凌亂的髮絲倔強的望着他。那一瞬間，他的心彷彿被觸動了，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骨子裏透出一股韌勁的女子就這樣走進了他的心間。他教她劍術、槍法、密碼，也教她如何取悅男人。她是他的下屬，學生，知己，也是他的情人。

“能為伊藤君效勞是洋子的榮幸！”她吐氣如蘭，雙頰緋紅，一時間，兩人意亂情迷，情難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