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機四伏(下)
兩人“聞聲趕來”，案發現場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天楊一看到他倆就着急忙慌的問:“你們去哪兒了？”
“就在那個小花園。”凌風指指門外，又裝出一副不明就裏的表情問:“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說著，目光穿過封鎖現場的特務向里張望，只見澀谷隊長正在查看屍體。“怎麼了這是？喝多了還是死人了？”
“死人了！一劍封喉！”天楊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表情猙獰的說。
聽到死人，思源裝出一副恐懼的神情。而伊藤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見思源神色惶恐，又似有幾分做作，便問:“陳小姐，適才有沒有聽到什麼響動？”
她沉思片刻，輕輕搖了搖頭。
凌風見伊藤滿腹狐疑，又怕思源露出什麼破綻，便指着一扇窗戶，試圖轉移話題，“那扇窗戶是半掩着的，兇手應該是從那裏進出的！”
這一招果然奏效，伊藤立刻以十二分的熱情投入到了新疑點的分析與考證中。
天楊說:“正南，我們就不耽誤你查案了，我先帶思源回去。”說完，不等伊藤表態，就欲自行離開。不料，被兩個日本特務攔住了去路，天楊一怔，隨即冷冷的反問:“怎麼？需要我們配合調查嗎？”
“楚君，請便！”伊藤揮揮手，兩個特務立即閃身讓出一條通道。
思源屏息靜氣，攥緊手中的月季花，亦步亦趨緊隨天楊其後，生怕一個疏忽，暴露了殺人的嫌疑。經過伊藤身邊時，一切雲淡風輕，就在她放鬆心神，慶幸逃過此劫時，“等一下！”伊藤的突然出聲猶如一聲炸雷，不僅將兩名當事人炸的魂飛魄散，就連天楊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早就知道他的這個表妹不簡單，只是不知道在這個當口她又會整出什麼么蛾子？
“陳小姐，不，凌風的袖口上怎麼會有血跡？”
是的，血跡。應該是她在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袖口上的血跡蹭到了他的衣服上，而他的衣服又是淺灰色，抹上一抹紅，分外顯眼。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思源僵直了身子，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凌風一聲輕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圍。“是我想摘朵花兒送給陳小姐，沒想到，這月季花比玫瑰還多刺。”他說著，伸出右手，在靠近手腕處有一道暗紅色的傷痕。他又掏出手帕，上面渲染着點點猩紅。
伊藤釋然，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凌風，好興緻！”
思源感激的看着他，這個心思縝密又勇於擔當的男人，真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上車后，天楊話裏有話的說:“回去后，趕緊把衣服洗乾淨，在伊藤發現破綻之前，將所有隱患處理掉！”
思源本想申辯幾句，又覺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索性“哦”了一聲，不再作答。心想:知我者表哥也！第二天，思源將凌風的衣服熨乾折好，交給天楊代為轉交。
天楊放下手中的筆，若有所思的說:“衣服是你借的，我去還，有點不合適吧？”
“我去才不合適呢？孤男寡女，授受不親！”她苦着臉說。
“授受不親？”天楊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都什麼年代了，現在講究的是婚姻自主，戀愛自由。再說了，凌風哪裏不好了，我看跟你挺配的！”說著，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待思源知道對方是凌風后，已經無法阻止天楊牽線搭橋的決心了。
次日，凌風如約來到楚公館。聽到汽車喇叭聲，思源跑到大門外，將衣服交給他，又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要離開。
凌風伏在她耳邊，神神秘秘的說:“你就不想知道那晚的事件後續發展如何？”
這一話題果然引起了她的興緻，略一沉思，她乖乖的坐到了副駕駛上。凌風一踩油門，汽車猶如脫韁的野馬，絕塵而去。
一路上，思源見他只顧哼唱一些不成調的曲子，忍不住追問:“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啊？”他拖長了音調，話鋒一轉，語調詼諧，“肚子餓了。”他拍拍肚子，“早晨沒吃飯呢？！你不是說領了薪水以後要請我吃飯嗎？”
思源苦笑，“沈先生，已經十點半了，要不，我們吃午飯吧？”
“也好，”他打量着思源，“上海灘楚爺的妹妹請客，怎麼著也得吃點好的吧？”
汽車左拐右拐，停在了一個弄堂口，那裏有一副大餅油條攤子。
“就這兒？”思源指着這個簡陋的攤面，難以置信。她原以為，就算不是華懋飯店，也得是紅房子之類的西餐社。沒成想這個簡單的鋪面就是他所謂的“吃點好的”。
“沈隊長來了！”攤主熱情的打着招呼，“吆，還有一位美麗的小姐，沈隊長可是第一次帶姑娘來吃飯！女朋友？”攤主快人快語，笑容滿面。
“王叔可別瞎說，當心嚇着人家姑娘！”
王叔“呵呵”乾笑幾聲，問:“沈隊長，老三樣？那這位小姐呢？”
凌風看向思源，思源含糊的說:“和你一樣，老三樣！”
“老三樣”端上了桌，其豪華，不，其豐盛的“內涵”讓思源大跌眼鏡，咖啡，油條，醬油，組成了凌風日常的第一餐。
“這裏竟然有咖啡？”思源感到不可思議。
“本來是沒有的，因為我愛喝，就在這裏備了一些速溶咖啡。”說完，他咬了一口蘸上醬油的油條，再喝一口咖啡，唇齒留香，勝似人間美味。
這種吃法思源不敢苟同，她招呼王叔給她來一碗豆漿。油條和豆漿才是絕配！
吃完早飯抑或是午飯，兩人重新回到車子上，凌風才向她講述了由一場凶殺案引發的絕世猜想。
那天她和天楊離開后，凌風重返案發現場，試圖尋找一些信息來誤導伊藤和澀谷的判斷。當他看到死者脖子上那道細細窄窄的傷痕，不由的想起了曾經聞名遐邇的江湖俠客“竹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