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無奈長生(十六)
聽到她這麼問,留在船上的兩人倒是不怎麼驚訝,覃穹剛想解釋一通就被蘇日爍搶先一步說到:“那些蟲子本來便是委屈着來的,那獸一虛弱不堪自然是作鳥獸散了!倒是你們快點告訴我,那怪物哪裏去了?”
他說著打量了一下唐白鷗和白翳,白翳倒是除了衣衫盡濕顯得有些狼狽外也沒什麼不一樣,唐白鷗則不同了,他一身衣衫甚是凌亂,渾身包含着額前的青絲都滿是血污,一看便知經歷了惡戰一般。
蘇日爍細細打量的眼神被唐白鷗察覺,他手裏的劍已經收鞘,但還被他拿在手裏,他正側着身子用衣角擦拭手裏的劍鞘,被這麼一看,他側眼瞥了一眼蘇日爍,眼裏還殘餘着興奮。
“你想說什麼?”
唐白鷗這種時候看起來總是有些凶神惡煞,蘇日爍被他一看連連本能的搖頭,嘴裏卻說道:“就想問一問,畢竟那獸也是難得一見,不是尋常之物,若是得了活的,豈不是很有趣?”
“有趣?”覃穹不明白這個蘇日爍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他難免語氣帶着意思責備道:“你覺得死那麼多人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日爍解釋道:“但那獸本就是靠着食人而活,就像我們靠着吃雞鴨魚肉過活,是一個道理。所以,我對此沒多大的感觸,我只知道若是得了那獸可是好處多多!”
在白翳和覃穹有些疑惑和好奇的注視下,他有些激動的說到:“你們就不知道了把吧!這獸啊,除了它的腦袋,渾身都是寶貝,藥用價值極高。好比它身上的肉吧,風乾而食之,可治常年的癆疾;它身上的鱗甲尤其是脊背處的,用來製作護甲,水火不侵,刀劍不入;至於它的血,看似是吸食的人血,但這些血已到它肚子裏,便升值了好幾千倍,是煉製長壽丹藥的藥引......”
蘇日爍滔滔不絕的說著,其他幾人聽得有些入了迷。白翳出身杏林世家,卻是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說,就連這獸也是見了才是真真正正的相信了它的存在。蘇日爍所說的若是真的,那她的的確確的是糟蹋了好東西。
“你所說屬實?”白翳問,看見蘇日爍點了點頭,她忍不住有些遺憾的說到:“你若早說多好,眼下只怕它已經沉入魚落江,便是打撈也來不及了......”
一旁的唐白鷗隻字不語,似乎對此事興趣索然。而覃穹卻並不關心蘇日爍說的這些泛泛之談,比起這些,他更感興趣的是,這個蘇日爍怎麼知道這麼多非常人可知的傳聞,又或者,不只是傳聞。
覃穹對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吃驚,他現在已然對蘇日爍是沒有之前的敵對懷疑,但是卻覺得此人神秘兮兮的,許多地方都耐人尋味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他見蘇日爍說的興緻勃勃,問到:“你為何知道這些?”
蘇日爍一愣,旋即微笑道:“很正常,怎麼說我也是在這世道上混了十幾年了。知道些奇聞秘事不挺正常?”
“覃穹一說,我也好奇,你看起來不過雙十的年紀,如何知道的比我祖父還多?”
說話的是白翳,覃穹的發問了她,她心裏也開始對蘇日爍這個人本身有了興趣。
她繼續說到:“我祖父已是年過九旬之人,也不曾聽聞過你所說的這些,他曾是醫藥聖手,如今卻是孤陋寡聞了。”
“尋常的名醫都是研究草木,這奇珍異獸,原本就不再這一範圍,若是煉丹修道之人,指不定有了解此類事情的。”蘇日爍說。
“是嗎?”
蘇日爍眼珠子一轉,道:“府上不是有個醫藥聖手?那個叫巫旬紵的?”
提到巫旬紵,唐白鷗便不能坐視不理,他警惕的問到:“關我師弟何時?”
看他方才還淡定的樣子,蘇日爍就覺得有些好笑,他說:“別緊張嘛!原來他是你師弟啊!”
他故意裝作不甚了了的樣子說到:“我是想,那日我盜取紫光劍的時候,白翳不是受傷嚴重處於昏迷之中嗎,當時我就想怕是難救活類了,誰知後來被你們捉住,又見他好好的,這我就才可定時那個一整晚都待在他房間裏的人乾的了。那種傷能回復到現在這種程度,那他不就是名醫聖手嘛!”
白翳和唐白鷗聽到那幾個字,心裏微微一緊,但他們都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以免被看出什麼。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白翳鎮定的說:“先不說了,既然事情已經結束,我們還是及時返回落江城吧。”
“是。”
覃穹於是將船上的燭火悉數點亮,便去了甲板上掌舵。白翳坐在桌子邊,看了一眼對面窗戶邊站着的唐白鷗,他正在將擦乾淨的劍掛回自己腰間,似乎剛才的那番打鬥沒有發生過一般,臉上只有淡然。唐白鷗這樣的神情倒叫她不能好好的說一聲感激了。
蘇日爍心裏還在為那獸的沉江結局而惋惜,雖然他心裏知道那獸留在世上也是禍害更大,但是據他所知,這獸雖然食人,但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也不至於殘暴,像此次這般集結了如此多的的吸血蟲的更是少見。至於它的作用,他是實話實說了,只是另外幾人看起來並不怎麼相信他的話,他也就沒有必要多做解釋了。
他看了一眼那根被他仍在角落的遺留下來的“頭部”,心裏止不住唏噓,沒想到反而是這一根曾經扎在自己脖子上的被好好的留了下來。他心裏早有打算,等回到落江城,回到白府,他就將它交給那個巫旬紵,他要看看,是不是這“腦袋”就毫無用處,另外就是,他想知道,那個醫術高明的巫旬紵是不是如自己所想,便是那個曾經名震江湖的人。
唐白鷗看着花船之外的夜色,有些發愣。
他不知道,這不過短短的時間裏,真實的世俗已經是黑夜。時間帶來的落差有一次令他有些惆悵。但他也僅僅只是短暫的在心裏感慨,還不至於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