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6]
東籬知道這位老奶奶有哮喘，時常咳得受不了。每次咳起來都得好一會才能順過氣來，所以一直沒斷過葯。
於是東籬趕緊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潤肺茶，讓老奶奶喝了幾口，又給她拍了拍背順了順氣。
“好姑娘，我好多了！”老奶奶緩了緩，終於穩住了氣息。她拉着東籬的手，忍不住輕輕拍了拍東籬的手背。
她是真的喜歡東籬這個孩子。
和東籬一樣年紀的女孩，她見過不少，但都是和林家那個丫頭一樣，嫌棄她一身藥味，嫌棄她一天到晚咳個不停。
但是東籬卻不一樣，她沒有現在女孩子身上的浮躁，她恬靜、淡然，她待人處事都很謙和有禮。
只可惜這位叫小李的姑娘遇人不淑，才遭遇了這麼多不幸的事情。
老奶奶想到這裏，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六年前，是夏季最後一個夜晚。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她去看望自己的老玩伴回家回的很晚。下車后，走到這一片衚衕區時，裏面已經是黑漆漆的看不清路了。她當時只帶着一個老傭人，兩個人打着手電筒走到巷子裏，因為看不清路她被絆了一下，於是她用手電筒一照，才發現路邊躺着一個渾身濕透的年輕姑娘。那個姑娘渾身都是傷，血水伴着雨水濕噠噠的黏在身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於是她趕緊和傭人一起找來人把這姑娘抬回家裏，又將給自己醫治多年的老中醫請了過來。
大夫一把脈才知道，這姑娘還懷着孕，胎像不穩，危在旦夕。
二十多歲的姑娘懷着孕，還被人打了一身傷，讓人不亂想都難。
但是她看面相覺得這姑娘不是那種人，她看着這姑娘的樣子只覺得心疼、可憐，所以不竭餘力地也要和大夫一起救助這姑娘，就當是行善積德。
後來可算保住了這姑娘和這姑娘的孩子。
但是這姑娘醒后就要離開，她見她身子沒養好，就說自己一個老太婆住在這麼大的院子裏也沒有個伴，就央求這個姑娘留下來陪她，就當是報答她。這姑娘性格很好，與她極其投緣。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這個姑娘。
於是這姑娘就被她勸的留了下來，住在四合院最裏面的小房間裏，叫她奶奶，當她的干孫女。
好在她半生都在病中，久病成醫。自己也會調理葯食，在孕期將東籬身體養的好好的，一直看着她把孩子生下來。
這個姑娘，就是現在坐在她面前的李小姐，至於名字，她知道小李不想說也沒有再過問過。而這位李小姐當年肚子裏的孩子也生了出來，一轉眼還長了這麼高。這幾年，小李一個人生下孩子一個人養育孩子真是不容易。
老奶奶想到這裏，動作更加輕柔地拍着東籬的手背，眼裏滿是憐惜。
“小李！你生的女兒也和你一樣，都是個品貌極佳的人！我見了就喜歡！”
“奶奶喜歡就好！奶奶，小悠然的性命是您救的，我叫你奶奶，您就是她的太奶奶。以後，小悠然就是奶奶的小重孫！”
“好！好！我就天天盼着自己能有個小重孫，只可惜我那乖孫子不爭氣，到現在還沒有個女朋友，我都以為我這輩子算是不能四代同堂，見一見我的小重孫了。還好有你這個小孫女爭氣，給我生了一個這麼漂亮可愛的小重孫女，我真是喜歡！”老奶奶說道。
東籬聞言，臉上掛着盈盈笑意。她從小就被寄養在舅舅家裏，沒有感受到過什麼親情，也沒有被奶奶疼過。但是這位不知道姓名的老奶奶，對她而言就像是她的親奶奶一樣，她在這位奶奶身上感受到了什麼叫親情什麼叫溫暖。
說來也很是奇怪。雖然她不知道老奶奶的名字還有家事，老奶奶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和過往。但是她們兩個人卻有着跨越世俗的親情。
她對這位老奶奶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還有一個孫子，這位老奶奶很喜歡他的孫子，只是她的孫子工作很忙，不能時常來陪伴老人家。
東籬想到這裏，暗自下定了決心。如果以後安定在京城了，就帶着小悠然多來四合院陪一陪這位老奶奶，省得老人家一個人孤單。
“太奶奶！”
這時，白悠然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塊好看的石頭，撿起來獻寶似的塞到了老奶奶的懷裏。
“太奶奶！漂亮的石頭！”
“哎！我的小心肝！乖乖！”
白悠然的一聲太奶奶叫的老奶奶心都要化了，老奶奶接過石頭，將小悠然抱在懷裏，喜歡的不得了。
東籬見小悠然和老奶奶兩個人玩的很開心，沒有打擾她們，悄悄起身進了廚房。
住在老奶奶家的那幾個月，東籬經常親自下廚，她從小是過習慣苦日子的，剛上小雪一年級的時候，人長得還沒有灶台高，就會踩在凳子上煮麵條了。
她很早就會做飯，所以也自然能燒得一手好菜，有拿得出手的廚藝。
老奶奶很喜歡吃她做的菜，尤其是她做的客家釀豆腐，老奶奶每次吃都能多吃半碗米飯。
廚房裏的傭人見東籬進來了，就知道她想幹什麼，忙勸道：“李小姐今天你是客人，中飯我們幾個做就好！”
“奶奶對我這麼好，我也無以為報。既然奶奶喜歡吃我做的菜，我又沒機會經常來奶奶這裏，就讓我做一頓飯吧！”東籬情真意切地懇求道。
傭人聽后，只好將廚房讓給了東籬。
廚房外，秋日的太陽暖暖地照在院子裏，大榕樹下的搖椅上躺着一老一小，兩個人拿着幾片葉子玩得不亦樂乎。
白悠然撿到了一片超級小的葉子，嚷嚷道：“太奶奶，你看，這是小悠然！”
說著，白悠然還用白白嫩嫩地小手颳了刮葉子的邊緣，讓葉子的邊緣像裙擺一樣，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小悠然穿着小裙子！”
“真漂亮！”老奶奶笑着給白悠然比了個棒棒的手勢，看起來有些滑稽，但很是真情。
白悠然受到鼓舞后，更開心了，她又從搖椅上爬下去，撿了兩片漂亮的葉子跑到老奶奶跟前。
“太奶奶！你看，這個是媽媽！媽媽有長長的頭髮！”白悠然擺動着長長的樹葉，笑道。
老奶奶看着這片寬大的葉子，笑道：“這個讓太奶奶猜猜是誰？”
“好啊！好啊！太奶奶猜一猜！”白悠然拍了拍小手，將葉子遞給了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