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遲來的歉意
“一切,都結束了!”
布雷德的聲音彷彿來自萬丈的深淵,幽森而凄涼。
“對不起,我騙了你。”布雷德的身軀緩緩從海里鑽了出來,頭頂的海水匯聚成一股一股的水流,再次流向大海。可以看到,布雷德的頭頂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凹陷,那是薩亞剛才那憤怒的一拳導致的。
“命運,是虛假的,它並不存在。”布雷德那些破財不堪的觸手,緩緩的摸向薩亞的肩頭。但是這一次,卻被薩亞無情的打落了!
“我……”薩亞再次舉起了拳頭,她怒視着布雷德,只是這一次她卻久久沒有打下去。
“越是封閉的環境,越會有偏激的情緒。哪怕我擁有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可是到最後也無法跳出那個小小的圈子。這就是生物的本性,我們永遠無法超越自己的格局。”布雷德的聲音異常的悲愴,那橢圓的身體裏似乎有着無盡的悲涼。
“我想再給你講一個道理,還有一個故事,最為最後的禮物。”
“事到如今!你還扯什麼!”薩亞抓着布雷德柔軟的身軀,失聲怒吼。
但是薩亞瘋狂,並沒有引起布雷德的波瀾,她依舊平靜的敘述着自己的問題。
“假如世界上存在一個擁有我們這種力量的人,而你只是一個平凡的世界的統治者,你會怎麼做?”
聽到這個問題,薩亞的身體忽然微微一顫,她望着布雷德,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會把讓她代替我的位置,成為世界統領者,讓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布雷德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薩亞的臉色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但是她看向布雷德的目光中,依舊是充滿憤怒與困惑。
“很難想像,如果一個人擁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但他卻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那將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薩亞失聲大喊,“你明明比我懂的更多,可你還是破壞了我的世界!”
“我已經錯了!所以不想看到你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布雷德同樣大聲的回應道,“現在的你還是一張白紙,但你卻擁有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
“即使是現在,你依舊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你一直過的渾渾噩噩,想起什麼就做什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幹什麼!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那些事情,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有意義的!”
薩亞的嘴巴微微的張着,那看向布雷德眼睛裏,平白無故的多了一絲慌亂!這不是因為她說的多麼有道理,而是因為布雷德的每一句話,都是薩亞曾經心理的真實寫照。
“這一點我也一樣啊!”布雷德情緒忽然劇烈起伏,“因為龍族!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族人。所以,我在使用力量的時候才會毫無顧忌!不恨龍族,那怎麼可能!我比任何人都憎恨龍族!以至於在後來的日子裏,我的人生只剩下了復仇!”
“直到我遇見了先生,我才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無論未來如何!最起碼,我們一定會消滅那個打破平衡的人!讓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現在,我卻發現我錯了,先生也錯了,黎雲也錯了,我們都錯了。”
“所以,我才會向告訴你這一切的由來!讓你了解所有事情,只有這樣,在你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才能儘可能的減少錯誤的判斷!避免步入我的後塵!”看到薩亞變得安靜下來,布雷德的聲音又再度變得非常柔和,與剛才的暴躁比起來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
“你說吧,那個故事……”薩亞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但是那一一閉一睜之間,似乎度過了極其漫長的時間。
……
“在很久以前,在一處浩瀚無比的宇宙里,有那麼一顆明亮而炙熱的恆星。儘管和宏大的宇宙背景比起來,它的光芒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可它依舊持續不斷的發散着自己的光芒。但是它卻並不孤單,在它的周圍,還有一顆小小行星,圍繞着它旋轉。”
“你說的行星,是你的家鄉嗎?”薩亞疑惑的詢問,打斷了布雷德。
“不,不是。”布雷德搖了搖頭,“我說的星球,是龍族的母星。”
“龍族?”薩亞低聲喃呢道,但是這一次她並沒有打斷布雷德。
“後來,有一天,這顆行星上出現了生命,從此,世界變得更加熱鬧了。”
“在這以後經過數億年的發展,那裏出現智慧生命——龍族。但是和大多數的智慧種族一樣,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是同樣的愚昧無知。直到後來,被另外一批智慧生命入侵,他們才逐漸開化,掀起了反抗的旗幟,最終打敗了那些可惡入侵者。”
“至此,他們深感技術的重要性。便大力發展科技,在那之後的幾百年,是那個名族最為興盛的時期。”
“但是後來,他們的發展遇到了瓶頸。小小的行星畢竟資源有限,這無疑限制了他們的未來。可是這顆孤寂的恆星,卻成了他們天然的牢籠,以他們現有的技術。根本無法擺脫這個處境。”
“為了尋求改變的方法,他們將目光放到了入侵者的飛行器——那顆行星的衛星上。可是他們卻絕望的發現,那顆衛星早已沒有了燃料。”
“其實,那些入侵者也是一群可憐人!他們遇到了龍族一樣情況,只好實行了流浪計劃,將整顆星球打造成了一艘飛船,在宇宙里航行。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在他們穿越龍族母星的時候,燒盡了所有的燃料,失去了動力系統的飛船,被龍族母星捕獲,成了一個圍繞龍族母星旋轉的月亮。”
“在之後的幾百年裏,他們嘗試了各種各樣辦法,但是都沒有取到任何效果。不過這一現狀卻在五十年前得到了改變,因為他們發展出了一項新的技術——空間跳躍。”
“而這,也正是一切罪惡的開端!”
“當他們向空間管理員出手的時候,我沒有出手,因為那與我無關;當他們屠殺三號世界的時候,我仍然沒有出手,因為那不是我的子民;當他們追殺三號平民到你們那裏的時候,甚至殺害雷米吉多頓的時候,我依舊沒有行動,因為那不歸我管;但是有一天,我發現他們的屠刀砍向了我的世界,我慌了。我拚命的向其他使者求助,可是我發現,他們都在袖手旁觀。因為,這與他們無關。”
“於是,我的所守護的世界,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但是這沒什麼,這都是我咎由自取。”
薩亞靜靜的聆聽着這些從未有人提起過的故事,並將它們深深記在心裏。
“可是你的世界依舊美麗,你還有可以可以保護的東西。”布雷德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只是在述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又充滿了哀傷。
“千萬不要相信所謂的命運,你要相信自己的內心,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希望你仍舊能夠保持那份共情的能力。”說到這裏,布雷德語調變得越來越輕,身體也在不斷的向薩亞靠去,但是在靠近薩亞的過程中,她的身影卻越來越淡,“還有在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千萬不要妄下論斷……對不起,破壞了你的世界,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