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0章 破綻
“這...方才...我...”
妖族老者望向四周,驚魂未定,可正當夜清河欲開口試探之際,其身後的古行知身形一閃,來到老者身前。
隨後以迅雷之勢,一掌印向老者頭頂,隨後掌中幽芒浮動,好似凝成一道深淵。
夜清河看在眼中,只覺此法與萬化歸元功內的納滄溟有幾分相似,但卻不知其忽然出手意欲何為。
古行知行動極快,在場之人中無人來得及攔阻。
待到止業出聲之際,古行知已然撤手。
“古師叔!”
話音落定,妖族老者身形軟倒一旁,目光變得渾濁不堪。
而古行知則是面無表情,平靜開口道:
“眼下時間緊迫,刻不容緩,與其在此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搜魂來得直接。”
“可是...”
望着眼前殺伐果斷之人,止業心中莫名複雜,但她也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才是旁人口中的血尊,而不是師尊口中師叔。
但如此一幕,落在一旁夜清河以及聞劍二七的眼中,便顯得能夠接受了許多。
在夜清河看來,那妖族爺孫兩人本就不可信,加之他們兩人將自己與止業帶來埋伏之中。
如今那蒼白孩童莫名消失,只留下這妖族老者一人,有他在側始終是個麻煩。
若不是自己不懂搜魂之法,加上擔心自己的舉動會引起止業不滿...
自己也不會在這老者身上浪費時間。
至於二十七...
則想得更為簡單——通雲塔內一切皆為虛妄,與真實世界不同,所以可隨心所欲,不必被世俗框架限制影響。
所以行事之時,更該思考如何更加有效,不該考慮太多。
所以三故門覆滅,她雖有悲傷,可這悲傷卻也只是持續了半日,不似其他三故門弟子那般耿耿於懷。
這段經歷於她而言,更像是親身經歷了一部話本,雖然體會為真,但也只會感動一時。
事後,不會對自身產生過多影響。
“那女子藏身之處我已知曉,跟我走。”
古行知沒有去解釋什麼,因為他對止業口中的師尊很是了解,知道她教出來的弟子,定然不是殺伐果斷的心性。
無論表面上看上去如何冷漠,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卻會比誰都要扭捏。
即便這些年來,月元的心性有所改變,但想來傳授弟子這一點上,還是不會偏離太多。
古行知話音落定,夜清河與聞劍二七立時跟上,止業則是望向一旁生死不知的妖族老者,沉吟半息后...
亦跟隨在後。
只是一路無話。
...
不多時,三人來到雪山山腰,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山壁之前。
古行知示意眾人停下,而後凌空掐訣念咒,周身道道血色符文浮現而出。
待到符文凝聚為一百零八道時,其咬破食指,祭出一滴精血凝入符文之內。
輕斥一聲:
“破!”
話音剛落,山壁積雪立時被血色符文融化,隨即山體消融,頃刻之間凝成一道漆黑不見底的空洞。
古行知率先進入其中,二十七緊跟其後,夜清河則是看了止業一眼后,同樣跟上。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與止業不過是相識一日,或許不能算是朋友。
之前與其同行,全然是因為想要借其之力離開雪山。
如今既已與二十七會和,便沒有必要再繼續主動示好此人。
當然,若是此人遇到什麼麻煩,自己有能力相助的話,也不會吝嗇。
只是若超出能力,自己也斷不會像先前那般鋌而走險了。
...
進入山洞,一陣濃郁的血腥之氣立時撲面而來,這股血氣之中,蘊含著狂暴殺意。
剛入此間,便是夜清河的心性,此刻都險些淪陷,陷入癲狂。
“殺!!”
就在此時,其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怒喝,竟是止業率先受血氣影響,陷入癲狂。
她雖是止境修為,但心境修行與修為不符,如今重傷墮境之下,便連唯一的修為優勢也已失去。
輕易之間,便被此血氣影響了意識。
“啪!”
下一刻,一聲脆響響徹此間,古行知身形已出現在止業身前,當機立斷給了其一個耳光。
聲音清脆無比,雖只有一聲,卻好似什麼仙樂一般,頃刻讓其餘兩女自血氣影響之中恢復過來。
而陷入癲狂的止業,此時只覺臉上火熱,被打得愣在當場,面上猙獰神色瞬間凝固。
見其還未徹底恢復,古行知抬手又是一記耳光。
堂堂止境尊者,被人連翻打臉兩次,此種體驗可謂生平絕無僅有,強大的衝擊,瞬間讓止業清醒。
眼見第三巴掌即將靠近,止業疾呼一聲:
“師叔且慢!”
古行知聞聲,收住第三巴掌,落在止業肩頭,語重心長地開口道:
“你師尊月元一生行善,但旁人卻不與她為善。你雖踏出桎梏,所殺之人萬倍於她,但你心性卻不如她。
若不能正視殺戮,你終有一日會心魔亟體,萬劫不復的。”
說罷,古行知目光落在其餘兩女身上,腳步微動。
二十七趕忙雙手捂住自己雙臉,一臉警惕地開口道:
“你你你...難不成你想公報私仇,欺師滅祖?”
見她如此動作,古行知知曉她並未被殺意影響,於是目光落在夜清河身上。
卻見夜清河眼中血色忽隱忽現,雙瞳在藍紅二色之間不斷轉換。
最終一切恢復平靜。
古行知雖未開口,心中卻是多了一分好奇。
因為這周圍的濃鬱血氣,對於這些年輕修士來說,影響力極大。
想要絲毫不被影響,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像便宜師父那樣,心思過於單純,且手上沒有半點人命妖命,純粹的道心無暇。
一種便是自己這般,經歷千年歲月,道心堅定,殺人無數,經歷過屍山血海。
並且認為自己所殺皆是該死,內心對於殺戮之道已然有所感悟,覺得自己所行之事理所應當。
某種意義上,接近於道心無暇。
除了這兩種人外,止業那般狀況,才是正常的反應。
但眼前此女...
明明年紀不大,修為也是一般,為何能自行抵禦此間血氣?
難道她真同自己最初猜測的那般,是什麼偽裝的千年老怪,手上人命無數,內心早已麻木...
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可若是這樣,她便該一開始就不受影響,而不是在癲狂與清醒之間不斷轉換,最終歸於平靜。
“此處陣法似是有人刻意佈設。”
夜清河開口之間,吐出一句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話來。
因為她對陣法之道,應該是一竅不通才對,如何能夠看出此地存在陣法?
但她不通陣道之事,在場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旁人倒未察覺意外。
“看來那妖族老者一開始便是棄子,這背後佈局者,或許已料到你們可能會破局而出,所以在此地留下了後手。”
古行知說話間,仔細查探了一番那妖族老者的記憶,確定他當時就是從此地離開。
也確定他打開禁制的方法無誤。
只是他記憶中此處的模樣,與當下的漫天血氣截然不同。
看來,是佈局者在他離開之後,便將其當做了一枚棄子,提前在此佈設手段。
只是,這同樣向自己等人傳遞了一項信息...
那便是佈局者,並不知曉自己的存在,甚至不了解方才發生的一切。
否則,剛剛自己已經展現出操控血氣邪氣的能力,佈局者為何還要如此佈置?豈非多此一舉?
而同一時間,夜清河也察覺到了對方此舉給出的信息。
她先前便得出結論,那些道人並非獨立個體,而是被什麼人操控的傀儡。
他們之間的信息可以共享,所以才能每一次都精準找到自己與止業的隱匿之所。
而先前消失的蒼白孩童,很可能也是一具傀儡,本以為妖族老者身上也有類似的手段...
但如今看來,那老者不是。
否則佈陣者應該就會知曉古行知的存在,便不會用這等手段多費時間。
畢竟...
眼前之陣,若是沒有古行知介入,只有自己與止業二人闖入,現在的結果...
極有可能是相互殘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