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蔑視
峽谷幽長,兩邊山壁陡峭對立,類似“一線天”地形,因昨晚天災,地面墜滿大大小小的雜石塊兒。
鄭一竹從雜石塊兒中間快步穿過,做為一名醫學生,他清楚知道五絕散人方才慾火攻心,精血全彙集小腹。
一刀入腹,生死已定。
五絕散人一手捂着傷口,拼着一口怒氣,追着鄭一竹連砍幾刀,卻被鄭一竹連滾帶爬躲開,百餘步之後,渾身乏力,雙腿發軟,才意識到不妙。
“小子,你敢害爺爺?”
鄭一竹第一次殺人,心中害怕,向前又跑出數十步,躲在一塊大石后,耳聽五絕散人的動靜。
五絕散人低頭看看傷口,濃血從指縫間不斷滲出,山中無醫少葯,註定不幸,他不甘心的問:“小子,你為甚害爺爺?”
鄭一竹冷冷道:“從你奪刀那時起,從你自稱爺爺那時起,你註定是死人了。”
“我爹是副盟主,是搬山境大能,他會替我報仇的。”
“上次和你說了,你爹不是最厲害的,隔壁老王才厲害。”
......
鄭一竹怕五絕散人有什麼底牌,躲在大石后一直等到對方悄無聲息,又扔出兩個大石塊試探,確定五絕散人死透了,才衝過去撿起長柄鐮刀,奔向哨卡。
天時秋季,風清雲淡。
少女倚在木案上一動不動,閉着眼,似熟睡一般。
明媚光線照射在少女裸露雙腿和小腹上,只見兩腿修長,小腹馬甲線如雕刻般精緻,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折射出一股原始誘惑。
鄭一竹心中一動,這名異星少女冰肌銀血,極似漫畫中的少女,略一沉吟,他緩緩開口:“五絕散人死了。”
少女眼皮一啟,見鄭一竹臉色黑紅,掛滿灰塵和汗漬,唯有雙目清澈如水,略一怔后,她馬上閉上眼晴,隨後一聲不吭。
鄭一竹有些無奈,便問。
“你不能說話?”
“你為什麼不能動?”
“你叫什麼?家在哪裏?”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秋風狂野冷冽,鄭一竹擔心少女受寒,便伸手替少女整理衣甲遮寒,手剛觸體,少女雙眼倏地一睜,寒光閃閃,冷冷一掃鄭一竹。
這一眼目光漠然,高高在上,威不可侵,又帶有一絲絲憎惡。
鄭一竹秒懂,在地球上,這叫王之蔑視。
地球三哥家的低種姓賤民們,不可觸摸高種姓人的身體,看來在大興星上,凡人地位賤若草芥,或許連三哥家的低種姓賤民也不如。
“和老子裝啥貴族女神?老子還懶得碰你呢。”
鄭一竹生活的天朝人人平等,他冒死救人,卻被少女的王之蔑視傷了自尊,心中怨意一生,掉頭就走。
少女一愣,耳聽鄭一竹大步遠去,心中閃過一驚慌。
一柱香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一天過去了。
天空暮光西斜,秋風冰冷,少女的驕傲在秋風中一點點消散,在這裏縱然沒有野獸啃咬,長久下去,必然餓死。
半個時辰后,夜色昏暗,寒氣呼嘯,似妖獸嘶吼,少女看看天色,眸中一片絕望,一串眼珠滑下臉頰。
噠噠......
鄭一竹一步步從夜色中走來,冷冷道:“不想死,別擺臭架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在紅旗下長大的鄭一竹,又是學醫的,終不能見死不救。
人心唯危,大多時侯,錦上添花被視為理所當然,雪中送炭被視為救民於水火,俠之大者。
只有打掉少女傲驕二氣,讓她懂得感恩,否則救她屬於自討沒趣,不如不救,鄭一竹便一直坐在遠處,等少女心中完全絕望,淚流滿面才出現。
這次果然。
少女迅速睜開眼,定定望着鄭一竹,眼角含淚,似在問:“我能相信你嘛?”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鄭一竹,來自中土天朝,來這裏......就是一個打醬油的。”鄭一竹道:“我是一名醫生,治病救人是本份,你若想和我一起走,就眨一下眼。”
少女藍瞳閃爍,隨後用力眨了一下眼。
“走,你果然屬小驢的,抽兩鞭子才老實。”
鄭一竹嘿嘿一笑,將少女衣甲略作整理。抄起便走,遠方暮色沉沉,千峰重疊,這個洪荒森林要進入黑夜了。
天黑前,鄭一竹選了一株古樹做為宿營地,爬上古樹,用長柄鐮刀將一根橫椏削平,取出野外帳篷,四下固定起來。
少女躺在樹底,藍瞳閃動,默默看着鄭一竹忙碌,野外帳篷不是法寶,但展開后可遮擋寒風秋露,十分實用,她第一次見這東西,心中着實好奇。
帳篷支好后。
鄭一竹跳下地來,支起野外炊具,燒米飯,燒肉湯。
“我原本要去戈壁灘尋路回家,如今要把你先送回家,你是大莒國的人?”
少女眨眨眼,算默認。
“咱倆如今同舟共濟,你是病人,不能動,我會照顧你,但你要把身體狀況及時告訴我,比如嘩嘩和臭臭。”鄭一竹正視少女,怕她不明白,比劃了兩下:“你不必害羞,害羞解決不了問題。”
少女先是一怔,隨後羞的滿面赤紅,藍瞳內燃起一片藍色火焰,詭異萬分。
鄭一竹替少女整理過衣甲時,發現少女身上金甲質地非凡,甲片上雕刻精美鳳紋,相互勾勒,異常堅固,甲內紗質襯衣不知以何物織成,通體無縫,大小合體,似量身打印出來一般。
難道說,橫天山脈以外世界的科技水平十分發達?
肉湯燒好后,鄭一竹撒上調料,問少女:“你喝么?”
少女眨眨藍瞳,算是默認,鄭一竹展露的一切,她從未見過,特別是手機,竟能從內中傳出美妙歌聲,極象東土皇洲天工司製做的迴音螺,只是表面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當天晚上,兩人擠在帳內一起過夜。
“我累了,先睡,明早還要趕路呢。”鄭一竹累了一天,疲憊不堪,極快昏昏睡去。
夜靜后,帳外蟲鳴聲此起彼伏,更顯空山幽深,少女卧在黑暗中,藍瞳波光流轉,看看鄭一竹,用力想勾勾手指,卻一直力不從心,她絕望的閉上藍瞳。
第二天一大早,鄭一竹將大布包割開,做了一個簡單媽媽凳,把少女吊在胸前,打開手機放着歌兒,向古林下流奔去。
在西溝稻田和海十七閑聊時,曾聽他說過,橫天山脈所有流水最後彙集成一條河,叫橫水河,橫水河下游岸邊有一個人類城市,叫紅葉城。
紅葉城歸大莒城管轄,是進出橫天山脈必經之路。
“你是大莒人,聽說過紅葉城嘛?”鄭一竹一邊行走,一邊問胸前少女,少女閉眼聽歌兒,似沒聽見。
“我把你送到紅葉城,便回來尋找戈壁灘回家。”
“紅葉城有官府嘛?”
“也不知橫天山脈有多大範圍?你看這古樹粗的,我們地球上都沒詞兒來形容,隨便拉一株回去,都是史前古物啊。”
“你這傷怎麼得來的,能治好嘛?”
林間古樹參天,樹下不見陽光,積有厚厚落葉層,極少有荒草,對鄭一竹行走有利,他一直朝古林低洼處走去,目標橫水河。
只有找到橫水河,有了參照物,才能到達紅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