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33章 情殤愛逝上
御書房內,皇帝半眯着眸子倚靠在鑾椅之中,神色倦怠的闔目養神。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奴才們一個個的俯身行禮:“參見皇後娘娘。”秋若言眼中氤氳,絲毫也沒有理會那些人,疾步進了御書房。聽到奴才們的聲音,皇帝猛然起身,瞬間收斂好臉上的疲憊。才剛起身,就見秋若言腳步匆匆而來。
劍眉微蹙,皇帝看着秋若言沉聲道:“言兒,你慢點,別跑。”秋若言大步上前,急切的撲到他的懷裏,顫着聲音問道:“竣,你告訴我,我爹究竟怎麼了?”墨瞳微閃,皇帝看了一眼兩旁的奴才們,奴才們都識相的退了出去。看着她額頭上的細汗,皇帝牽着她的手,來到鑾椅之上,沉聲道:“你都知道了。”
秋若言水瞳一黯,眼淚瞬時而下,拽着他的衣袖,說:“竣,你要相信我爹,我爹絕對不還做那樣的事。”嘆了一口氣,皇帝將她圈在懷裏,柔聲道:“朕信!”
聽到他這麼說,秋若言的心裏才稍稍的好轉,大掌溫柔的抹去她的淚水。秋若言吸吸鼻子,焦急的問道:“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看着她,隨後便將虞庭震拿來的那些信函都給她看了一遍,也告訴她,相府的管家已經認罪,說是秋維和雲西國的使臣勾結,而且還從相府的地窖里,搜查出了五十萬兩黃金。聽完皇帝說的話,秋若言緊緊地攥着衣衫,臉色煞白,心底一陣恐慌。
皇帝看到她擔憂又無助的眼光,整顆心都被擰緊,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秋若言緘默了好久,才緩緩地低語:“竣,答應我,一定要相信我爹!”緩緩地抬起她的下巴,皇帝深深地望着她,啄着她的唇瓣,低語:“小傻瓜,是你該相信朕才對!”
柔荑緊緊地攥着他的大掌,秋若言篤定道:“我信,我一直都信你!”愛憐的吻着她的額頭,皇帝安慰她道:“既然相信,就把事情都交給朕!”
秋若言直直的看着他,眼中的酸澀又漸漸地湧起,皇帝摩挲着她的臉頰道:“別擔心,朕不會讓你爹有事的。”隨後,見她臉上的神情微微的放鬆下來,他也佯裝輕鬆到:“以後不許走的這麼快,要是傷到寶寶怎麼辦?”見他緊鎖的劍眉,還有眼中強裝出來的笑意,秋若言雖然心裏擔憂之極,卻也沒有表露出來,附和着他道:“是,以後不會了。”
秋若言將臉頰壓低,躲過他銳利的目光,嬌顏上滿滿的都是不安。皇帝將下巴貼在她的臉頰上,眼中也是複雜難辨。兩人各自懷着心事,久久的沒有言語。
秋維坐在書房之中,凝神沉思,絲毫也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向他靠近。虞庭震一身便裝,來到他的身邊,陰鷙的望着他。半響,秋維感受到他的目光,螓首犀利的看着他。好久,秋維才低聲道:“早就知道你會來的。”虞庭震不以為意,逕自坐下,平靜的望着他。
秋維也緩了思緒,篤定到:“你這麼費勁心機,甚至連我的管家都收買了,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虞庭震得意的望着他,張狂道:“秋維,除掉你,是我必須走的一步棋。”眼中閃着惋惜,秋維沉聲問道:“這個相位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眯着眸子,虞庭震雙目染怒,口氣犀利道:“秋維,你少裝模作樣的。你佔了丞相之位,你女兒霸佔了後宮之位,你們父女二人早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秋維不屑的譏諷道:“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這樣急功近利么?”虞庭震眸中微閃,語氣陰狠道:“秋維,我今日來不是和你爭辯的。我是要給你看一樣東西!”說話間,便將玉釵拿了出來。
秋維雙眸一閃,急切的搶過玉釵,緊緊地攥在手中。他的臉色鐵青,厲聲質問他:“虞庭震,你到底想怎麼樣?”見他神情緊張,虞庭震心裏更加篤定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你自己認罪!”
秋維瞳仁一縮,臉色瞬時轉冷,口氣硬冷道:“我憑什麼要認罪?”虞庭震上前一步,雙目灼灼的看着他,冷冷的開口:“就憑你女兒的命!不,現在應該再加上你外孫的命。”
滿意的看到秋維眼中那漸暗的神情,他又接著說道:“用你自己的一條命,去換你女兒和你外孫的兩條命,很划算哪!”
“你……”秋維渾身顫抖,額上冒出細汗。虞庭震適時的接言道:“我既然有法子拿到你女兒的貼身之物,就說明我有絕對的手段可以置她於死地,即使皇帝對她寵愛有加,可是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吧!”眼睛的餘光,不時的瞥着秋維的臉色。
許久,秋維才黯淡的低語:“若是你言而無信怎麼辦?”虞庭震陰霾的看着他,說:“皇帝對你女兒的寵愛,你自己心裏清楚。現在你人只是被囚在相府,而非天牢裏,就可以看出皇帝對你女兒情意了。所以,你認罪后,你女兒也不會被牽連的。至於我,你有質疑的權利嗎?現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秋維冷冷的笑着,譏諷的說道:“虞庭震,你真的是喪心病狂!”
然,他卻絲毫不在意,口氣悠然道:“隨便你怎麼說?但是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過了今晚,你女兒和外孫的命可就保不住了!還有,若是今晚的事,你告訴了第三個人,那麼你女兒還是得死!”
重重地溢出一聲嘆息,秋維低沉道:“好,我答應你!”嘴角緩緩地勾起笑意,虞庭震滿意的點頭。
眼神觸及到書案上那些奏章時,虞庭震的眼前忽的一亮,眼中浮現出的是他和秋維為了朝政而爭論的面紅耳赤,互不相讓。為了彼此的才情,而惺惺相惜的那份知音之感。
只是,天不遂人願,他必須要奪得丞相之位!
走到門口之時,他停下腳步,沉聲道:“秋維,你我同朝為官也快二十年了。今日如此,也是我Bi不得已。我答應你,只要你按照剛才的約定,我也會信守承諾,不會加害你女兒。”說完,虞庭震便出了書房,消失在夜色中。
起身來到院落中,秋維仰望着明月,喃喃道:“言兒,爹對不起你!可是爹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你!”
自從秋維出了事,秋若言就一直神情恍惚,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打聽秋維的事,可是皇帝命人封鎖了消息,她也只是打聽出父親被囚禁在相府。每次她看着皇帝時,就想要詢問父親的近況,但是觸上他疲累的眼眸,她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皇帝見她心神不寧,便總是安慰着她,看到他眼中的堅定,她也把心裏的不安放下,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皇帝一個人神情肅穆的將虞庭震送來的幾封信函,拿在手裏,可是眼睛卻並沒有瞧着上面。手指漸漸地收緊,將信函揉起褶皺,‘啪’的一聲,手掌重重的擊在案几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派人細細的查了三天,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查到,每每想到秋若言那含淚的眼眸,他的心就被揪的生疼!如果不是和她有所牽連,那麼就算是再棘手的事,也難不倒他。可是現在有人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還把她唯一的親人Bi上絕路,真的是讓他太過難辦!他恨死了這種感覺,這種讓他快要抓狂的無力感,深深地包裹着他!
‘嘎吱’一聲,林安悄悄地推開殿門走了進來,遞上一封書函。皇帝看了他一眼,接過後便打開,臉上的神情兀自冰冷,眯着眸子狠狠地說道:“去丞相府。”林安見皇帝神情犀利,便跟着出來御書房。
皇帝一路疾馳,怒氣沖沖地進了相府。秋維見皇帝含怒而來,倒是不慌不忙的應對。屏退了其他人,皇帝冷冽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認罪?”
秋維躬身一拜,沉聲道:“臣有罪。”
咻的上前一步,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衫,皇帝雙目赤紅的望着他,厲聲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相信朕嗎?”
秋維稍稍含笑,語氣堅定道:“皇上,是老臣辜負了你!請治臣的死罪吧!”皇帝瞳仁一縮,嘶吼道:“你真和雲西國的使臣勾結?!”將腦袋壓低,秋維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點了點頭。
皇帝的墨瞳罩上一層冰霜,狠戾道:“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言兒?”秋維渾身一僵,雙拳緊攥,卻還是沒有說話。
皇帝見他一臉的平靜,心中怒氣更甚,大吼道:“你要讓言兒怎麼面對這一切?”緩了一下,皇帝黯然的說道:“你真的讓朕好失望!”說完便拂袖出了大廳。
秋維望着皇帝漸遠的身影,心中溢滿苦澀,卻又萬般無奈。
回到皇宮時,天色已經漸暗下來,看着四周昏黃的宮燈,厲傲竣覺得前所未有的壓力都向他襲來。秋維自己主動認罪,那麼就意味着他只有死路一條。這個認知,讓他渾身微微一僵,想起那雙含淚的水瞳,他的心就被狠狠地勒緊,喘不過氣來。
然,皇帝才剛踏進御書房的庭院中,便見地上跪滿了朝中重臣,黑壓壓的一片。眾人見皇帝到來,都匍匐在地,異口同聲:“請皇上殺了叛臣,以服民心。”眼神瞬間陰鷙,皇帝冷冽道:“你們這是在Bi宮么?”
眾人一陣緘默,隨後還是堅定地說道:“請皇上殺了叛臣,以服民心。”一掌重重的記在大樹上,樹榦微微晃動,樹梢發出沙沙聲,皇帝一一的撇着地上的眾人,一語不發的拂袖而去。皇帝剛剛出了庭院,樹榦便‘咔吱’一聲,應聲而裂。眾人皆是一驚,都直直的看着虞庭震,他確是面無表情,志在必得的看着皇帝消失的方向。
皇帝一個人慢慢的來到儀鑾殿,看着殿內搖曳的燭光,躊躇了半天還是邁了進去。輕輕的推開殿門,走到內殿,見秋若言正倚在軟墊內闔目。慢慢的走近她。眼神不自覺的望着她的小腹,雖然此時她的小腹依然平坦,但是將手掌敷在上面,他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掌心下跳動的生命。
緩緩地睜開眼眸,秋若言見到來人,甜甜的笑了起來。健臂將她攬過,埋首在她的頸間,貪婪的吸取着屬於她的味道。秋若言也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的氣息。
好久,厲傲竣才微微抬起頭,深深地望着她,低語:“言兒,你要相信朕,一定要相信朕!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秋若言懵懂的看着他,沒有深思他話中的深意,卻也是堅定地應道:“竣,我相信你!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壓低俊顏,厲傲竣的薄唇緊緊地敷上她的唇瓣,深深地吸允着。秋若言也圈上他的脖頸,熱切的回應着他,這個吻燃燒了彼此間所有的熱烈,讓兩人深陷其中,誰也不願意先放開對方。
直到感受到她的呼吸不暢,厲傲竣才萬分不捨得放開她,看着她紅潤的臉頰,薄唇也勾起了彎彎的弧度。
須臾,他掩飾好所有的情緒,溫柔的說道:“朕今晚有事要處理,可能要很晚,你先睡吧!”說完便要起身。柔荑緊緊地攥着他的大掌,秋若言柔柔的看着他,意識到自己死死地拉住他,心裏也猛地一顫。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今晚是如此眷戀他的溫暖。心底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叫嚷着,不想放開他的手!
俯***體,厲傲竣輕柔的在她額前印下一吻,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秋若言眼看着自己的柔荑自他手中滑落,掌心中傳來的寒意讓她一個激靈,看着那抹明黃之色,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秋若言木訥的望着自己的掌心,手掌中還隱隱有着男子的溫度。留戀的攥緊手掌,想要將那溫度永遠的留在手心中,卻終究還是徒勞的。等到掌心中那熟悉的溫度褪去,留給她的就只有那清冷的靜謐……
皇帝端坐在書桌前,愣愣的望着桌上的奏章發獃。眼前的奏章便是百官聯名,要求處斬秋維的奏摺。殿內的琉璃宮燈照亮了一室的昏暗,去怎麼也照不進他的心底。
外面的天際已經微微泛白,林安悄悄地走了進來,俯身低語道:“皇上,他們還都跪在外面,不肯離去。”厲傲竣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取出一旁的玉璽,拿在手中獃獃的看了很久,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女子蹙着柳眉,不安的扭動着身體,額上滲出細汗。“啊……”的一聲驚叫,秋若言騰的一下坐起身子,瞬時冷汗涔涔,小腹部也跟着微微的躊躇了一下。回頭看着身側的位置空無一人。
他一夜都沒有回來,一個不好的念頭瞬時湧上心頭。想起剛才夢中父親渾身是血的看着她,她的心變鼓動的要跳出胸膛,低頭看着頸間的玉馬吊墜,想起上一次厲傲竣受傷之時,她也是做過這樣的噩夢,心裏便籠罩上一層寒冰。
隨即起身,下了床榻。來到外殿的書案上,打開一個HuangSe的錦盒,裏面是皇帝出宮的令符。秋若言猶豫了下,還是伸手取了出來,握在手心裏。一股濃濃的不安包裹着她,催促着她大步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