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番外琉璃
對面的哨聲頓停,跟着歌聲也弱了下去,緊接着,另一個清靈的歌聲響起:“Doe,adeer,afemaledeer,Ray,adropofgoldensun.Me,anameIcallmyself,Far,along,longwaytorun.Sew,aneedlepullingthread,La,anotetofollowSew.Tea,adrinkwithjamandbread,ThatwillbringusbacktoDo.oh—oh—oh”歌聲歡快靈動,正與楚若煙所吹的曲子相和,歌詞卻極為奇異,無一字能懂。
楚若煙不等聽完,已縱馬向歌聲來處馳去。
耶律辰忙喚:“若煙!”怕她有失,急忙催馬跟了上去。
越馳越近,但見那七八騎馬中,一騎紅馬越眾而出,向這裏迎來,離的近些,揚聲問道:“遠方的客人,敢問是從何處而來?為何會吹這首曲子?”
這裏是異時空的古代,有人知道另一時空的曲子已經令人驚訝,會以哨子吹出英文名曲,更是不可思議。
楚若煙凝目望去,但見馬上是一名年輕女子,圓臉娥眉,說話時兩頰的酒窩時隱時現,不由心頭突的一跳,失聲道:“琉璃,你……你當真是琉璃!”
對面的女子一怔,將馬勒停,側頭向她打量,狐疑道:“這位夫人,我們見過?”
楚若煙馳到近前也將馬勒停,向她打量一眼,見她一襲異族裝束,少婦打扮,年貌也較自己記憶中大出許多,可是……那張熟悉的容顏,那一舉一動,恍惚間,已與她的記憶重合,抿一抿唇,試探道:“你……是琉璃,對不對?方才的哨子是你吹的,是不是?”
“我是琉璃!”女子點頭,眉端微蹙,遲疑道,“可是,你……你是……”
眼前的女子,不止會吹她的哨子,會吹出那首英文名曲,還一口喊出她的名字,應當是一個熟人。可是,眼前那張面孔絕色傾城,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輕靈之氣,莫說是熟人,就是只見過一面,又如何會忘?
可是偏偏,她從不曾見過!
得到琉璃的確認,楚若煙瞬間淚盈於眶,心底是說不出的興奮,連忙道:“琉璃,是我!葉楚楚!你可還記得?我是葉楚楚啊!”
葉楚楚?
琉璃雙眸驟張,向她上下打量。
楚若煙含淚搖頭,唇角已全是笑意,擺手道:“這副皮囊你自然不曾見過,我……我……”
說來話長,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此時耶律辰也已隨後跟來,向楚若煙望去一眼,向對面行禮道:“在下蒼遼耶律辰,見過各位!”
蒼遼人?
琉璃身後,一名青年緩馬過來,俯身還他一禮,說道:“既是遠來的朋友,便到我們營帳歇歇罷!”
“好!”不等耶律辰應,楚若煙已乾脆的答應。
此刻琉璃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禮數,向楚若煙凝視片刻,追問道:“你……你說你是葉楚楚?哪一個葉楚楚?”
楚若煙又笑又嘆,搖頭道:“還能有哪一個葉楚楚?我便是你認識的那個葉楚楚,是當年海嘯中還活着的葉楚楚!”
只是“海嘯”二字,琉璃頓時動容,又再向她打量一眼,但見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歡快靈動,終於找到一絲熟悉,一時也是情緒涌動,點頭道:“你……你是楚楚?好,真好!”
楚若煙見她終於相信,心中欣喜莫名,連連點頭。
在這裏稍停,阿江、荊明等人已跟了上來,琉璃聽到那雙玉雪可愛的孩子名喚餃子和春卷,不由啞然失笑,搖頭道:“這會兒我相信,當真是你!”與楚若煙並羈而馳,回返哈薩族的帳子。
二人隔世相見,各述別來之情,琉璃聽完楚若煙的講述,感嘆道:“最初來到這裏,我總想着回去,後來,不管我怎麼做都無法達到,也只得罷了,哪知道,今日竟能與你相遇!”
楚若煙點頭道:“最初,我只當自己是借屍還魂,又哪知道是與楚大小姐對換。本來,這已經是一樁奇事,哪知道還有你,竟然也在這裏!”
她和真正的楚若煙是靈魂對換,而琉璃卻是身穿,整個人憑空出現在這哈薩族的草原上,若不然,就算有哨聲,她又如何敢認?
琉璃再聽她述過阮雲歡的奇遇,側頭回思片刻,搖頭道:“當日我在落水之後,除去看到星空和海嘯,卻沒有看到什麼箭羽,只是也看到天地裂成碎片,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到最後變成一片漆黑,等到醒來,已在這裏!”
楚若煙點頭道:“所見不同,便有了不同的際遇,那日我們也曾深究,卻終究窺不破天機!”
琉璃也跟着感嘆一番,輕聲道:“天地之奇,不是我們能夠窺破?這世上的奇事,怕也不止我們!”
“怎麼?”楚若煙問。
琉璃含笑道:“我們穿越,阮雲歡重生回十五年前,可我卻知道一人,同樣重生,卻重生為仇人之女,也是奇的很!”
“有這樣的事?”楚若煙張大眼。
琉璃含笑,卻不再講下去,抬頭望向上方的夜空,輕聲道:“但願,他們也像我們一樣,活在哪一個時空裏罷!”
依葉楚楚所言,當年船上七個人,只有葉楚楚一人被救起,其餘六人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楚若煙點頭,恍惚間,想到另一樁事,低聲道:“殷洛習琴的師傅,竟然知道我們那裏詩經的曲子,或者,也是我們的故人!”
“當真?”琉璃大喜。
楚若煙聳肩,笑道:“只是聽說,是一個年長我們許多的男人!”
“啊?”琉璃錯愕。
楚若煙笑道:“待日後有機會,必要去一見,若真是我們的故人,再共謀一聚!”
“好!”琉璃點頭。
兩個人都是極爽落的性子,樁樁奇事講過,也就暫且放開,完全沉浸在隔世相逢的喜悅里。
琉璃拉着楚若煙起身,笑道:“這草原天高地闊,最適宜唱歌跳舞,今夜我們盡歡!”向另一邊的族人打個手勢,馬頭琴的聲音已悠然響起,一個雄厚的男聲唱道:“酒歌飄香,是牧人的故鄉,歌聲唱出吉祥,我們與雄鷹一起飛翔,馬頭琴琴聲悠揚,我們為遠來的客人將美酒滿上……”
楚若煙很快被這歡快的歌聲感染,跟着琉璃起舞,很快融入其間。
耶律辰坐在羊皮褥上,含笑望向篝火邊起舞的女子,耳聽着另一邊傳來孩童的笑聲,但覺心中滿滿,舉起酒碗,向身邊的哈薩族族長哲加敬道:“承蒙族長接待,耶律辰感激不盡!”
“唉!”哲加擺手笑道,“耶律夫人與琉璃既是姐妹,你我自是兄弟,又何必客氣?”舉起酒碗與他對飲。
不同的草原,卻有草原兒郎相同的豪爽!
耶律辰讚歎,也不再客氣。三碗酒飲盡,才轉話道:“聞說族長與大梁皇帝頗有幾分交情?”
哲加點頭道:“皇上為人俠義,當初我哈薩族遇難,多蒙他出手相助!”
耶律辰聽他毫不遮掩的對大梁皇帝盛讚,倒也意外,索性不兜圈子,徑直道:“我們路上,聞說大梁遣使臣前往蒼遼,族長可知,大梁皇帝是為修好,還是……”說到后句,一時難以措詞。
“還是什麼?”哲加一時不解。
耶律辰索性直接道:“大梁皇帝登基之前,便可舉兵平滅黑岩,我想知道,此次遣使前往蒼遼,可有舉兵之意?”
“舉兵?”哲加一愕,跟着連連擺手,笑道,“我們皇上用兵雖然奇詭莫測,可是卻是個極懶散的性子,你們不舉兵打來,他斷不會勞神對你們用兵,放心就是!”
懶散的性子,還能當皇帝?
耶律辰愕然。
哲加向他注視片刻,點頭道:“耶律辰!若我記得不錯,數年前對沉丹一戰的蒼遼九殿下,與閣下同名!”
耶律辰啞然笑道:“正是耶律辰!”
草原上的男兒,最是敬重英雄好漢,聽他坦然報名,哲加肅然起敬,拱手道:“原來當真是蒼遼九殿下,失敬失敬!”呼人換過大碗,連敬三碗。
耶律辰微笑,碗到酒干,這才含笑道:“耶律辰之名,不足掛齒,只怕不剩酒力,一會兒耍起酒瘋來,族長莫怪!”
哲加哈哈大笑,雙手張開,面向草原,大聲道:“當真醉了,我們便縱騎往那草原上去,盡情馳騁,又有多少酒力是散不去的!”
耶律辰點頭道:“族長豪爽,當是男兒本色!”也不等他再勸,自己取碗又一飲而盡。
哲加讚賞,自己陪飲一碗,這才接着前話道:“既然蒼遼九殿下能夠逃位,我們皇上為何不能懶散?橫豎江山平穩就是!”
也是!
耶律辰點頭笑道:“還是族長通達!”舉酒再敬他一碗。
哲加將酒飲盡,轉頭向篝火望去,輕嘆道:“莫說大梁皇室,就是這哈薩族中,豈不是也一樣有太多的爭奪?可是自從與琉璃相識,我才知道,唯有能守着心愛之人到老,才是最重要的。大梁皇帝所歷波折多過於我,他又何嘗不明白?”
耶律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見那一邊,此刻已加入幾十名少年男女,歌聲、歡笑聲已響成一片,一時心胸頓開,輕輕點頭。
是啊,許多的恩怨糾葛,朝堂爭奪,耗盡多少人的心力,也搭上多少人的性命,到頭來,唯有眼前的歡樂,才最易令人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