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長篇大論
自選拔教頭之試之後,李世民也是多日未見這個專愛惹事的女婿,加之朝堂上又有人蔘王邵是非,索性金口一開,叫人傳他上殿。
王邵尚未至大殿,路上卻遇到了貴公公,趕緊上前招呼。
“哈哈哈,見過公公,貴公公不在殿內伺候聖上緣何在此等候啊?”
“正是因為小公爺您啊。”
“哦?因為我……”
貴公公也不多加寒暄,左右瞥了兩眼,見四下不招人矚目,便直接拉過王邵的手就透露消息道:“前番雜家已提醒過小公爺,今日,定是陛下看到了摺子,這剛一上朝,開口就點了小公爺您的名啊,怕是福禍難料。”
“呵呵,多謝公公關心,勞公公入殿稟告,咱做臣子的也不能讓陛下等急了是吧,待面聖之後,我再與公公好好敘上一敘。”王邵笑的何其輕鬆,這話里話外都透着一股子的瀟洒與自信。
讓貴公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見王邵已經站在殿外,這才一拍腦門,矮着身子匆匆入了殿去通告了。
“陛下口諭,宣王邵入殿!”
王邵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便大步邁了進去。
還是老一套禮儀,王邵入殿參拜道:“微臣王邵叩見吾皇,吾皇萬碎,萬碎,萬萬碎!”
李世民不禁樂了,想全朝上下就是被眼前這小傢伙給帶壞的,隔三差五就能聽到老臣子們也學着他喊起了萬歲,雖然很是虛偽,但不知怎的,李世民聽着倒是極為舒暢。
許是歲月不饒人,哪個帝王步入晚年之後不想來個長命百歲,辛苦打下的基業若能傳個千秋萬載,更是再好不過。
“咳,平身吧。”李二同志這就厚顏笑納了。
“謝陛下。”王邵趕緊直起身子,一臉的肅穆。
李世民微一沉吟,緩緩開口道:“可知朕今日何故宣你入朝?”
“回陛下,微臣不知。”
李世民低頭揀出一本奏參晃了晃,認真道:“朕聽聞,你調教禁軍期間不僅多番辱虐底下將士,還揚言視將士不如牛羊牲畜,以致全體將士怨聲載道怒不敢言,甚至近日還起了嘩變之舉,朕來問你,果有其實否?”
王邵當然搖頭,辯解道:“陛下明鑒,孟子有天降大任之說,禁軍之責又是拱衛皇城重地,何其關鍵,豈能教將士居安而忘危?”
列位大臣有點頭的,也有表示不屑的,不一而足。
崔御史出列幫襯道:“陛下,臣以為王教頭所言甚是,古人云: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豈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李世民帶着滿頭的黑線打斷道:“崔大人,《孟子》朕也閱過,無需你來釋意。”
“是,不過禁軍實乃陛下安危之保障,若只圖享樂而不思進取,長安京畿豈非人人自危矣。”
李世民微微點頭,算是基本同意。
這時候,侯君集急了,站了出來道:“陛下,臣斗膽一言,崔大人之言過於危言聳聽,便是軍中日常作訓,理應也有個尺度,若是將士長期遭受辱虐又難以泄憤,臣很難信任此等軍隊會忠於我大唐而不生絲毫叛逆之心。”
“也正因為禁軍其責任之重大,遂,臣以為,應當挑選更為忠君愛國之青年參入隊伍,而非是一味的鞭笞撻伐,萬一適得其反,豈不才是真正的枉顧君安。”
“嗯,侯愛卿之言也不無道理。”李世民同樣是微微點頭。
這般反應卻叫底下的群臣看不懂了,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是各打五十大板呢,還是草草敷衍呢,一時間,誰也不敢再出言支持兩方。
“諸位愛卿皆說完了?那好,王邵,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李世民見沒人再跳出來說話,索性點名了。
王邵瞥了侯君集一眼,輕笑道:“陛下,侯大人所慮,臣自是萬分贊同。”
“!!!???”
不只是底下的文武百官,連上頭安坐的李世民也是愣了片刻,不禁抬頭望了眼殿外,想看看今日太陽是否是打西邊升起的。
不對啊,你們倆個不是不對付嘛,今兒你王邵怎麼幫侯君集說起話來了,委實詭異啊。
侯君集也慌啊,心想:“王邵今日定是吃錯藥了,這是真打算向我示好啊,哼,晚嘍,便是現在你百般殷勤,我倆之間也絕無冰釋前嫌的可能,別說是門,窗都沒有!”
“不瞞陛下,微臣正是考慮到尚書大人心中之慮,才諫言另立‘神機’一營,諸位大人或許不知,神機營將士除了日常作訓之外,夜間還需上一堂‘忠君愛國思想品德課’。”
“忠君愛國,還有思想品德……這,這是課業?”李世民嘴角一抽,果然,王邵取名字的能耐實在不咋滴。
不過,雖然名頭古怪,卻很是容易讓人理解,往好了說叫直白,往差了說這叫粗俗,太粗俗了!
王邵鄭重點頭:“是課業,還是必修課。”
“那這課業,又有何說法?”李世民好奇心就起來了,忙追問道。
王邵無比認真的沉思了片刻,而後開口道:“陛下日理萬機,肯定也沒時間聽微臣在朝堂之上長篇大論,不如微臣就揀簡要的說。”
“准了,還不快說。”
“這個忠君愛國思想品德課嘛,簡單來講,就是向將士們灌輸一種思想,至於是什麼思想呢?呃……”
可惡的王邵還故意拖了個長聲,直到滿朝文武伸地脖子發酸,才揭開謎底道:“哈,當然是咱大唐只有一位君主,正是當今陛下您啊。”
“噗,咳咳……再詳細點兒。”李世民差點沒閃了老腰,黑着臉腹誹道:“這小子,可真是招人厭吶,你這總結也是夠精闢的,全是廢話!”
“詳細的說,那可就長嘍,陛下您看……”
“朕准你說下去,且讓諸位愛卿也來聽聽,至於餘事,可容后再議。”
“是。”
王邵點頭,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啟嘴炮模式。
“咳,這個忠君愛國思想品德課,顧名思義,是可分為三個大類滴,其一,忠君,其二,愛國,其三,便是思想品德。”
有好事之人插嘴了,那人還是大儒房玄齡,他疑惑道:“王大人,這思想與品德為何要合相提並論呀?”
王邵一豎大拇指替他點贊,笑道:“呵,房相問的好,竊以為,思想在於人心,品德在於人舉。”
“心若思惡,便會作惡,心若思善,善舉不止,為人子女,需念孝悌之情才有孝悌之舉,為人摯友,需惦往日恩義才有刎頸之誼,故,為人臣子需有忠心在先,才有忠表在後。”
“思想與品德雖是兩事卻是密不可分,若僅有忠心卻無忠表,則可稱為愚忠,譬如孔融之流,若僅有忠表卻無忠心,實為賊也,譬如曹孟德,侯大人,您說我說的是吧?”
冷不丁聽王邵結尾補了這麼一句,嚇得侯君集原地就是一個哆嗦,趕忙義正言辭道:“王教頭所言甚是,侯某自是萬分贊同。”
得,回來了!
大殿上的群臣左看看王邵右看看侯君集,總覺得這兩人今天皆不尋常,怎麼越看關係越曖昧啊,難道兩人私底下已經和解了?還是進行了什麼骯髒的PY交易,怎麼也沒點兒風聲啊!
各自盤算着是不是等下了朝之後,派上府內最八卦的家丁到外頭四下好好打聽打聽。
“思想品德,說的好!只有兩者一統,才能真叫表裏如一。”李世民在上頭擊掌叫好,還有興緻批了一語。
“呵呵,聽王教頭一席話,真令房某茅塞頓開,受教了。”房玄齡一拱手,笑咪咪地退回了列席。
“不敢,不敢。”王邵趕忙回禮。
“王邵,繼續說下去!”李世民忽然直起身子正襟危坐,顯然,他對王邵這篇大論越來越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