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教頭的手腕(十三)

第626章 教頭的手腕(十三)

匆匆行軍十數里,眾禁軍來到了灞河河畔,說起灞河,與王邵的藍田縣還有些淵源,因為灞河的源頭就在藍田。

灞河自古至今有着很多傳說,譬如其中最為傳神的一條,就是天庭王母娘娘下凡遊玩時路過灞河,被灞河景色所吸引,遂很是愉快的在灞河裏頭泡了個露天澡。

王邵也不知玉帝老人家知曉此事之後究竟會是個什麼表情,要是長樂敢這麼做,王邵估計得抓狂好一陣,一頓家法伺候定是免不了。

雖然只是傳說,但也間接證明長安百姓對灞河的愛戀之情。

歷史上,秦穆公非常喜歡灞河,甚至在位期間還特意選了灞河下游地勢平坦處營造了離宮,名曰“灞宮”。至漢,漢文帝也同樣非常喜歡灞河,甚至將自己的皇陵改在了灞河流經的芷陽縣,遂易名“霸陵”,而此縣也被改成了霸陵邑,就是至今的“灞橋區”。

放眼望去,灞河兩岸依稀還能見到數片荒廢了的柳樹林,在秦漢時期,灞河兩岸可是遍植岸柳,每到春季,柳絮紛飛,留下了“灞柳風雪撲滿面”的傳世佳話,同樣,它也是“長安八景”之一。

炎炎夏日,將士們對熟悉的灞河可遠沒有身為穿越者的王邵這般感慨良多,他們一心只想着投入其懷抱,好好沖個涼爽。甚至,對一條河流露出色授魂予的表情。

待王邵回神,他也莫名輕笑了起來,大手一揮道:“都愣着作甚,還不下去!”

等得就是王邵的一聲令下,無需王邵復言,眾將士高喊着萬歲就沖向了灞河,其過程可謂是“丟盔卸甲”外加“狼叫連連”,他們也不怕這般不堪入目的集體“投河”行為會把路過的浣溪女給驚倒嘍。

只聽耳邊好一陣“稀里嘩啦”,見將士們多半已在河中暢遊,王邵這才站在岸上高聲問道:“都已涼快了?”

“回教頭,涼快!要不……教頭們也下來一起玩玩?”有膽子大的冒出頭來嬉笑道。

三位教頭有些意動,齊齊看向了王邵,王邵則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朗聲回應道:“呵呵,還是免了吧,對了,我要是你們啊,即便下河也會帶着裝備,一會兒吃了苦頭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們。”

三位教頭齊齊一愣,心道,王邵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狐疑呢,只聽河裏一士卒驚叫,聽着情緒還很是激動,幾乎是歇斯底里:“不好,水下有……呼,救我!”

岸上幾人尚未看明白,河中又有不少人被硬生生拽下了河面,兩手撲騰幾下就消失不見了,見此,有膽小的就拚命往岸上趕,一邊嘴上還叫道:“水中有鬼,大伙兒快上岸!”

萬餘名赤身漢子匆匆爬上岸來的場景,那是何其壯觀,就跟非洲動物大遷徙似的。

三位教頭早就沒了下水的念頭,還很是緊張的指揮眾人登陸,只有王邵的臉色異常嚴肅,站在岸上手提巨子劍勒令道:“不許上岸,皆給退我回去,這是軍令!”

“王總教,可水裏有……”

“這是軍令!”王邵冷冷掃了三人一眼。

趙教頭還想說什麼,見王邵一臉肅穆並非像是在開玩笑,便狠下心將剛拉上來的弟兄又重新推回了河中,厲聲道:“聽到沒有,這是軍令,還不滾回去,皆不許待在岸上!”

齊教頭過來理論:“王教頭,這不合適吧,明知水中有……”

王邵立馬不屑道:“有什麼?有鬼嗎?便是真有鬼怪在河中作祟,身為軍人怎可退縮不前,瞧瞧他們一個個熊樣,這還是大唐的精銳嗎?還是陛下安危的最後一層保障嗎?況軍令如山,眼前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讓上,他們就得給我上前,齊教頭,你可有意見?”

“我……沒有意見。”王邵的話句句在理,齊教頭一下子無從反駁。

水底下,劉青見人跑了差不多,就示意同伴該上點“正餐”了,打起了先前約定好的手勢,同時抽出了腰間攜帶的幾枚竹筒來。

竹筒裏頭裝的是雞血、鴨血、豚血等家畜之血。

大內高手們將塞子一一打開,就見大片血霧隨着河流瞬間瀰漫在了河床之上,那水底的氣泡裹着鮮血不斷翻騰上來的場面嚇得不少士卒面色發青渾身發抖。

用腳趾頭一想就明白了,水裏真有不幹凈的東西,且已經在水底害人了,先前掙扎着被帶下去的幾位,九成九是活不成了。

沒見這段岸都染成紅色了嗎?鬼神之威哪是人力所能抵擋啊!

不知所措的恐懼感與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瞬間襲來,本能的,士卒們選擇了退縮,岸邊立馬雞飛狗跳起來。此刻,將士們哪兒顧得王邵口中的軍令,加快了上岸的步伐。

王邵心中暗笑,腳下一個健步就衝到了岸端,抬起一腳就無情地踹飛了一個剛冒頭的“逃兵”,並朝着更多冒頭的士卒惡狠狠道:“哼,膽敢違抗軍令,我看你們個個都是不想活了,誰敢上岸,休怪本教頭下一次出的不是腿,而是劍了,你們若不信,大可上岸來親自試上一試!”

說著,王邵就果斷的抽出了腰間的巨子劍,高舉胸前,喝道:“還不給我滾下去!”

真是前有猛虎後有餓狼,士卒們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三位教頭不忍,紛紛在旁求情。

“王教頭,既然你也看到了水中害人之物有多麼的兇惡,且人力不可戰勝,為何要阻止將士們上岸,又以軍令脅迫,這豈不是在見死不救,實非君子所為吧。”前頭被拉下去的幾位正是張教頭的親信,因此出言很是犀利。

“王教頭,張教頭所言甚是,當以大局為重啊。”趙教頭看着一臉恐懼的士卒,也是心生惻隱。

“王教頭,此事可大可小,一味墨守成規,事情鬧大了可就不太好收拾了,還是叫他們退上岸吧。”齊教頭也勸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全軍人馬都在河裏杵着,幫誰不是幫啊。

“三位教頭無需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怎知王邵出言力拒,顯然已打定主意不會因為他們三言二語有所動搖。

“哼,王教頭,雖說選拔神機營人員是陛下的口諭,但你急功近利在選拔比試中罔顧人命一事,本教頭定會如數向兵部參上,屆時,你就不怕……”張教頭“急中生智”似乎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拿參本一事來威脅王邵,期望能在他臉上看到忌憚的表情。

可又誰知,王邵的反應恰恰相反,反而是哈哈一笑旋即出言相譏:“張教頭,煩請閣下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並且,端正下與我答話的態度,我才是這禁軍營里的總教頭,別自以為抓到了我的把柄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信不信本教頭現在就讓你也滾下去!”

“我……你……”

“你什麼你,你去是不去?”

“我……”

“呵呵,你不是想求情嘛,那怎麼不陪你的兄弟們‘同甘共苦’啊,是不敢了,還是害怕了?不敢就一邊待着去,少在這兒假仁假義,我做什麼還用不着你來多嘴。”

“你,王邵,你,你給我走着瞧,我這就回去參你一本!”張教頭氣地那是滿臉通紅,此時此刻,哪還有臉逗留,便不管手下死活,放下一句狠話就負氣離去,顯然,正如其所言,回去打小報告了。

王邵忽然瞥了一眼齊教頭,玩味道:“齊教頭為何遲遲不曾開口,我記得你與張教頭向來是‘范張雞黍’,緣何此時不發一言?”

“……”齊教頭沒搭話,只是緊緊盯着那片血染的河面眉頭深鎖,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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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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