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危機四伏
裕濟的雙手支撐在床上,用盡最後的力氣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渾身顫抖的看着自己曾經相信現在卻反過來咬自己一口的北鮮珺。
北鮮珺站在床邊,睥睨的看着病弱的裕濟,臉上依舊是平淡如水。可就是因為這份平淡,更昭示了他的野心。
“原來你一開始就在覬覦朕的皇位。”裕濟頗有些無奈,但更大的失望。
北鮮珺雙手插在袖子裏端着說:“臣對陛下的皇位並無興趣,臣在乎的是皇權。”
裕濟怒吼:“皇權就是皇位!”
北鮮珺:“如果是這樣,陛下這麼理解也沒有問題。”
裕濟苦笑幾聲,身體的柔弱,讓他此時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所以在朕還沒有成為帝王之前,你就一直在暗中謀划,就是為了今日。二公子還真是卧薪嘗膽啊。”
北鮮珺搖頭說:“並不是。其實臣一開始針對的對象並非是當時五皇子的你。只是先帝駕崩,良王做事越界,臣才不得不跟着其他重臣一起遵守先帝遺志奉你為帝。臣針對的不過是帝王,至於帝位上是誰對臣來說都無所謂。臣說了,臣只要皇權,不是皇位。”
北鮮珺一口一個以“臣”自稱,聽起來真是諷刺,彷彿在告訴裕濟,他是臣子但仍然不懼皇權,甚至將它取而代之,就算是有違君臣之禮,被冠上奪取帝位的骯髒罪名,他也在所不惜。
裕濟已經知道了北鮮珺的野心,對他而言多說什麼都無法與之抗衡,他躺下來閉上了眼睛,說道:“既然二公子已經做好安排,朕恐怕只有任你宰割的份兒,不過——”
裕濟看向胸有成竹的北鮮珺說:“朕也想好好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北鮮珺鬆開端着的手,雙手負后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微微提起嘴角:“那就請陛下好好的活着,看臣如何顛覆你的皇權。”
北鮮珺向床邊走進,看着裕濟說:“其實陛下本來是可以阻止臣,可是陛下明知道你身上的毒是臣主使下的,卻抓不到臣的證據不了了之。所以陛下,是你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
裕濟看着北鮮珺,心有怨氣卻也說不出來。
“來人啊。”北鮮珺吩咐道:“將皇后帶過來,讓皇后好生照料陛下,不准他們跨出東殿一步。”
裕濟微眯着眼睛,看來鳳羨園已經在北鮮珺的掌握之中,自己和莫柴兒已經註定要被禁鳳羨園內。
北鮮珺微微行禮,離開了鳳羨殿。
此時的裕濟終於放鬆了剛才假意緊張的心情,他掀起被子坐起身來。
“不是朕錯過了懲治你的機會,而是你錯過了朕想饒你一次的機會。”裕濟聽着外面重兵把守的聲音,提起嘴角,屬於他們君臣之間的戰爭終於開始。
······
士王府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在士王府廳堂等着的諸位大臣一直沒有看到士王過來。朝中發生這麼大的事,唯一的掌舵人便只剩下士王,為此大臣紛紛前來拜訪,就是等着士王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
可是他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遲遲不見人來。
士王府的主卧內。
裕士躺在剛剛睜開眼睛,朦朧之中看到了北鮮瑜坐在床上,她正看着自己。
“瑜姐。”裕士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想動卻是動不了。
裕士立刻清醒過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綁在了床上。
“瑜姐。”裕士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瑜姐,你在做什麼?”
北鮮瑜伸手,將裕士剛剛掙扎亂了衣領整理好,他一向最在意衣服整潔,不喜歡衣領煩亂。
“最近這一段時間,你在府中休息吧。”北鮮瑜說。
“什麼?”裕士緊皺眉頭,“你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你讓我休息?”
北鮮瑜嗯了一聲。
裕士反應過來,他今天本在鳳羨園,傍晚時分聽到府中的官家傳話,說是北鮮瑜食不下咽,所以他才會急匆匆的趕回士王府。本想着陪着她吃完晚飯後再回去鳳羨園,可是沒想到突然暈倒,等醒來時便是現在被綁在床上的模樣。
裕士不可置信的問道:“那飯里有迷藥?”
北鮮瑜不否認;“沒有迷藥,我綁不住你。”
“那你為何綁我?”裕士反應過來說,“是不是鳳羨園出事了?”
裕士繼續掙脫,可是雙手和雙腳都被綁的死死,絲毫不能動彈,更別提掙開繩索。
北鮮瑜:“他們已經動手了,鳳羨園的帝后,被軟禁了!”
裕士怔住,不由分說掙開繩索的力氣又大了幾分:“你快放了我,快!”
他要去鳳羨園,他要救五哥,他不能讓大昌出事。
北鮮瑜不理會裕士的掙脫和怒吼,從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刀子,寒光照到了裕士的臉上。
裕士詫異的看着北鮮瑜,雙目瞪圓:“你要做什麼?”
北鮮瑜將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我知道我終究攔不住你,但是如果你要逃走,我將已死謝罪。”
裕士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面對五哥的危機和自己愛人的自殺,他陷入無限的惶恐之中:“你謝什麼罪!你根本就沒有罪!”
北鮮瑜:“綁架士王,家人謀反。怎麼算我都有罪!”
裕士吼道:“我沒有怪你,你算是綁架我,我也無所謂!北鮮珺北鮮琤狼子野心也與你無關,你早就與他們斷絕了關係,你是我的王妃,是我士王府的人,沒人敢連累你!”
裕士放低聲音祈求道:“瑜兒,放了我,讓我去處理現在的事好不好?”
北鮮瑜起身,匕首依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讓裕士心驚膽戰,擔心她手一滑傷到了自己。
“對不起。”北鮮瑜說,“我知道他們的野心,但我無力阻止。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為了你的性命和整個士王府,我必須阻止。”
“瑜兒——”
北鮮瑜:“就幾天,我只綁你幾天就好。”
裕士搖頭,這幾天是生死攸關,他等不了。
北鮮瑜吸了吸鼻子說:“你不是想要個女兒嗎?我給你生,只要你聽我的,待在府里。”
裕士紅了雙眼,咬着牙齒:“你在用莫須有的生命給我談條件?”
北鮮瑜將手上的匕首放下來,刀尖頂在自己的肚子上。
裕士看着她的動作,心中複雜,莫不是——
北鮮瑜:“他已經兩個月了。”
“什麼?”裕士皺眉,心裏如沉了一般。
北鮮瑜:“我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但你知道他的意義是什麼。”
如果說景晟和景昱的出生是裕士有意為之,那這個小生命便屬於一個不在計劃里的意外。
當年裕士為了讓北鮮瑜安分的待在士王府,無數次強行的與北鮮瑜發生了關係,最後裕士甚至想出來用孩子來拴住北鮮瑜,這才有兩個孩子的出生。
而現在她肚子的孩子是北鮮瑜主動的象徵。
裕士一輩子都忘不了,北鮮瑜接受自己的那夜,是她對自己放下了芥蒂和防備,是她主動接受了自己的愛意。這個孩子,是他們關係破冰的開始,是他們之間感情的象徵。也會是裕士心裏最大的希望。
“你——這個孩子,是真的?”裕士心中欣喜若狂,可是開心之餘也開始了無盡的擔憂。這個孩子出現的太過不合時宜。
北鮮瑜笑了,這是裕士第一次看到北鮮瑜對自己充滿着討好意味的微笑。
“裕士。我不管北鮮珺要做什麼,也不管皇上如何應對,今日我不會放了你。”北鮮瑜說,“若是北鮮珺成功,我可以放下一切身段求着他放了士王府。如果皇上成功,我也可以素衣請罪,求聖上罰我綁架你的罪名。只要你無事,我只要你無事。”
說完,北鮮瑜收起匕首,開門離去。
裕士怔住,北鮮瑜的話一直縈繞着自己的耳邊,無論最後是什麼結果,北鮮瑜已經做好了最後犧牲的打算,只要他活着。
“瑜姐!瑜姐!北鮮瑜!”裕士大喊,可是終究沒了北鮮瑜的身影,他躺在床上無能為力,一直無望感充斥這他的內心。
瑜兒——她當真以為裕士的志向在還在那朝堂之上?北鮮瑜其實並沒有想到,當她自己決定接受了裕士的那一刻起,裕士的生命早就決定為她付出一切。現在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北鮮瑜更加幸福的生活啊!
······
鳳羨殿門外,慕容楚提着長槍指着對面的北鮮琤,身邊都是拿起劍對着慕容楚的西北軍。
慕容楚哼聲道:“好一個北鮮琤,引導我來鳳羨殿,不僅要殺我還是弒君嗎?”
說著,慕容楚的用長槍指着北鮮琤的喉嚨,只要她稍加用力,北鮮琤必死無疑。
西北軍看到自家將軍受到威脅,立刻將劍拔出鞘,全部指向慕容楚,只要慕容楚有進一步動作,她就會成為所有長劍下的人肉爛泥。
北鮮琤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面對慕容楚的長槍威脅,他沒有絲毫的恐懼。
“我勸你現在進去殿中,還能保你一條性命!”
慕容楚冷哼:“殿中?你將陛下和皇後娘娘軟禁此處,還要逼迫於我,不就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嗎?”
北鮮琤否認:“我沒有弒君的打算!”
慕容楚:“你現在的行為與弒君有什麼不同!北鮮琤,狼子野心是要遭報應的。”
北鮮琤:“我知道。”
慕容楚一愣,北鮮琤是吃錯藥了,這次面對自己的謾罵不僅沒有生氣,還欣然接受?
北鮮琤繼續說:“看在我們一起同生共死過的份上,我再勸你一句,進去殿裏,可保不死。”
這是北鮮琤的心裏話,畢竟他從未想過要害死慕容楚,只有她進了鳳羨殿,才不會觸怒到自己哥哥,也就避免了被下令處死的危機。他不想動手,沾上慕容楚的血。
可是慕容楚並不懂北鮮琤的勸告,以為他是威脅。她說:“我要是不呢?”
北鮮琤抬手,將她舉着的長槍推到一邊。
長槍有些重量,慕容楚舉了很久有些累了,被北鮮琤一推,當下就泄了力氣,槍抵在了地上,自己也聳了一下。
北鮮琤向前幾步,在慕容楚的耳邊說:“你只有活着才能保證陸家和你的兒子存活,你今日若是為皇上英勇就義,那本將軍不介意進一步將你們陸家連根拔起。”
“你!”慕容楚看着北鮮琤,沒想到他是這樣的無恥的卑鄙小人!
北鮮琤微微一笑,下令:“來啊,將慕容將軍請入殿內。”
慕容楚握緊長槍,要不是為了他們的計劃,現在的她恨不得提起長槍和北鮮琤同歸於盡!
鳳羨園之難還在繼續,宮中的劫難也在同步進行。
宮中佛堂被北鮮珺帶人囚禁,佛堂中兩位太後面對突如其來的政變,雖有慌亂但依舊是面不改色。她們知道,北鮮珺此等行為她們反抗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待在佛堂內,穩住他們,保護身邊的孩子們。
禁衛軍統領鄭意同樣被關在了佛堂里。他手下有五千禁衛軍完全可以與北鮮珺帶來的西北軍抗衡,只是北鮮珺拿太后和眾位皇子做人質,相要挾,所以鄭意不得不放下武器,脫了盔甲被囚禁在佛堂之中。
現在禁衛軍已經被北鮮珺給替換成了西北軍,無論是朝外還是宮內,都成了北鮮珺的勢力範圍。
北鮮珺站在佛堂內,看着所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孩子們的身上。
“你要幹什麼?”婕言站在前面擋在景行的身前,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知道剛才北鮮珺看着自己弟弟。
婕言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可在北鮮珺面前仍舊是個小孩子,即使她出落的幾分英姿之氣,但終究是個女孩子。
北鮮珺看着倔強如她母親的女孩,突然笑了,他竟然剛剛在想,如果陸莞爾當初嫁給了自己,他們的女兒也該這麼大了。
這個想法還真夠搞笑的。
北鮮珺看向她身後的景晟和景昱,那裏是他的兩個外甥,雖然不能帶走,但也讓士兵無論如何保護住這兩個孩子。
最後,他命人將最小的孩童拎了出來!
“皇祖母皇祖母!”景令才不過是個三歲的孩童,哪見過這個陣仗,不斷的哭泣和大喊。
“你放開他!”懷和太后看着景令被帶出來,大聲喊道。
北鮮珺將孩子好在懷裏,一雙恐嚇的眼睛讓原本大哭的景令不敢出聲。
“微臣借小皇子一用,他日定當完璧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