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下落不明

這幾日，鳳羨園裏把守森嚴，裕士連續多夜都未曾休息。他去看過裕濟的狀況，可裕濟一直都是躺在床上閉眼昏迷。

莫柴兒在一旁抹着眼淚，陸莞爾跟着哀嘆，這讓裕士心裏更加揪心的哀愁。

裕士不回去府里，北鮮瑜也就未曾回去。她在臨時安排的偏殿房間裏坐着，耳朵里都是鳳羨園輪換崗位的聲音，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出去了偏殿。

現在已經是夜晚，但是整個鳳羨園都是燈火通亮。

“北鮮琤，你是把西北軍都安排過來了？”慕容楚換了身便裝，剛準備輪班休息，今夜不用值夜就聽到了北鮮琤加兵的通知，立刻趕過來看一眼。將北鮮琤攔在了紅牆之外。

北鮮琤從慕容楚手裏抽出她一直確認真偽的調兵令說：“皇後娘娘懿旨，加派人手。更何況，鳳羨園一直都是西北軍守衛，派西北軍過來很是正常。”

慕容楚雙手叉腰不屑的說：“我現在是西北軍督軍，有權利詢問。”

北鮮琤無所謂慕容楚的威脅，將調兵令收到自己的腰間：“調兵令你也已經看到了，慕容督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有旨有令，調兵有名，任慕容楚想找出一二，也無從下手。面對北鮮琤的問話，慕容楚只能不情願的吃癟向後退一步，讓北鮮琤通行。

北鮮琤剛走幾步，停在了慕容楚身側，看向她說：“慕容將軍做了母親，嘮叨和廢話也跟着變多了。”

慕容楚眉頭一緊，側頭看向北鮮琤，輕聲道：“北鮮將軍做了夫君，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不爽！”

慕容楚不想理會他，剛要準備向前走便碰到了向這邊走來的北鮮瑜。

“見過士王妃。”慕容楚拱手行禮。

北鮮琤聽到聲音是姐姐過來，轉身看去。

“你們先聊，臣先告退。”慕容楚說完便先離開，拐過牆角想了想停在了原地。

北鮮琤：“姐姐。”

北鮮瑜：“今晚當值？”

北鮮琤點頭。

北鮮瑜：“一直沒來得及問你，與赫拉公主生活的如何？”

北鮮琤只是勾了勾嘴角，臉上沒有多大的欣喜。

北鮮瑜看到后了解，知道自己的這位弟弟一直不滿意赫爾公主主動請旨聯姻，只是聖旨在前，她也不便多說什麼。終是同病相憐之人，誰可憐誰都覺得可笑。

“你哥哥呢？”北鮮瑜問。

北鮮琤：“這個時辰應該在家。”

北鮮瑜：“在家休息還是找同盟大臣商談大事？”

北鮮琤看着自己的姐姐，他已經知道北鮮珺已經將自己的目的告知了北鮮瑜，所以面對北鮮瑜的詢問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一切與姐姐無關。”北鮮琤開口說。

北鮮瑜：“話雖如此，但是你們知道一旦牽扯到士王府，就都與我有關。”

北鮮琤後退幾步倚在身後的紅牆上，有點懶散的說：“那姐姐就早做準備吧。”

果然已經到了不得不涉及到裕士的程度。

皇上病重，現在首當其衝整頓朝綱就是裕士，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陷入北鮮珺設定的陷阱中。北鮮瑜無意北鮮珺和北鮮琤所為，但是影響到了士王府，她就不準。

“我知道了。”北鮮瑜準備轉身離開。

“姐姐是為了士王還是士王府？”北鮮琤叫住姐姐。

北鮮瑜頭也不回的說：“有什麼差別嗎？”

北鮮琤：“當然，一個是為義，一個是為情。”

義是士王府上下，情只為一人。

北鮮瑜抬眸看着對面的湖水，說：“對我來說，都一樣。”

無論是為誰，都是一樣。北鮮瑜想要的不多，只要保護好現在擁有的就可以，可是她又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那她更注重哪個就不言而喻。

北鮮琤輕聲笑了一聲。

北鮮瑜餘光掃了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拐角處的慕容楚雖然沒有聽清他們二人的對話，但是從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出，北鮮瑜並不在乎北鮮琤的所為。慕容楚想了想，趁着夜色離開鳳羨園趕往平庚王府。

陸莞爾詫異：“你是說，北鮮瑜可能知道一些北鮮珺的目的，但是並沒有多加干涉？”

慕容楚點頭說：“更準確的說是士王妃根本就不在乎。”

這就說通了前世無論北鮮珺做出何等瘋狂的事，起重工北鮮瑜都未曾參與，甚至能夠獨善其身遠離紛爭。

慕容楚：“可是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士王妃可以不在乎，可是士王不能不在意。這可是顛覆皇權的惡行，士王殿下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陸莞爾回想到了前世。前世裕濟被囚禁，北鮮珺自稱攝政王，雖然前後不過短短几日，但是也不是沒有力挽狂瀾的可能。可是那時候的裕士卻像消失了一般，任由發展。

陸莞爾抬頭看着眉頭緊隨還在思考的慕容楚。

前世的這時候，北鮮珺身邊有北鮮琤、宋洛、徐止和韓攸，政權軍權全部在手。而裕濟身邊只有一個裕士和一個以為假死的裕晞。

但是這世，北鮮珺只有北鮮琤，宋洛已經貌神離合，韓攸站在了裕濟這邊，陸佑輝和慕容楚改變了命格沒有早早命喪黃泉。

這世的裕濟身邊擁有着大批可以信任的能人良將，即便是裕士還會不見，但也足夠阻擋北鮮珺的攻勢。

慕容楚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前線可傳來什麼消息？”

陸莞爾搖頭說：“不曾聽到消息，應該是直接送到了兵部。”

自從裕濟稱病之後，所有的摺子都被攔了下來，唯獨單獨的密奏才能送到他手裏。所以只要不是大勝或是大敗的戰場軍折，應該是不會送到鳳羨園。

慕容楚立刻起身說：“這可就不好了，皇上在鳳羨園，摺子送去了各部，那豈不是給了北鮮珺攬權的機會？”

慕容楚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段日子她一直在研究鳳羨園部署的問題，完全把這邊給忽視了。到底是朝中重臣，慕容楚早已經不是以前只知道打仗立功維護大昌領土的將軍，對她而言，國土不能丟，朝堂也應該是寸步不讓。

“不行！我應該去找韓攸問問看。”

陸莞爾起身拉住了正準備衝出去的慕容楚說：“你也知道可以找韓攸商量。咱們能想到的，韓攸也能看出來。有他在，你擔心什麼。”

陸莞爾更擔心的是韓攸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她們貿然打斷就會破壞韓攸的計劃。

慕容楚轉念一想，也對。自己都能考慮到的地方，韓攸肯定早就能想到並且還能找到解決辦法，自己可是不能搗亂。

“那個小莞爾——”慕容楚嘻嘻笑着反手拽着陸莞爾的手臂。

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爬上了陸莞爾的腦海里。她慌張的看向慕容楚，這個時候她可別又想一出是一出的。

慕容楚靠近了一點說：“我有個不情之請。”

陸莞爾反手說：“既然是不情之請還是不要說了。”

“不行不行，我必須要說。”慕容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陸莞爾點頭，看她能說出什麼？

慕容楚又湊近一點說：“爹娘不是去了滄州嘛，小王八蛋也跟着去了。我想能不能向你借一個人。”

陸莞爾立刻明白，慕容楚口裏的這個小王八蛋就是他的兒子陸一旋，孩子才滿月不久就跟着家裏人移居到了滄州，這其中免不了磕着碰着。現在慕容楚開口借人想必就是叢嬤嬤。

叢嬤嬤不僅是將裕晞拉扯大的老嬤嬤，還帶大了婕言和景行，論照顧孩子的資質，叢嬤嬤確實是難得。

慕容楚繼續說：“能不能借我？”

陸莞爾笑着說：“你想借叢嬤嬤？”

慕容楚：“你怎麼知道？”

陸莞爾：“你的小心思還是很好猜的。”

慕容楚嘿嘿笑着：“那你借不借嘛。”

陸莞爾為難的說：“可是叢嬤嬤上了年紀，準備養老了，我不好做主。”

叢嬤嬤名義上平庚王府的老嬤嬤，可是在裕晞和陸莞爾，乃至整個平庚王府都將其當做一個親近的長輩對待。如今她年事已高，早已經準備安享晚年，讓她不遠千里的出發去滄州照顧孩子，陸莞爾也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慕容楚擔憂的也對，滄州陸家並沒有安排多餘的丫鬟和小廝，母親一邊照顧父親，一邊又要照顧滿月的嬰孩，確實不太容易。再加上孩子沒有母親的陪伴，也缺少很多照顧，讓叢嬤嬤過去幫忙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陸莞爾看向慕容楚一臉期待的病情，對她說：“我做不了主，要不，你去問問叢嬤嬤。”

“好嘞！就等小莞爾這句話呢！”慕容楚興奮的直接衝出去，也不管叢嬤嬤有沒有休息，直接跑去她的屋子。

陸莞爾看着慕容楚的背影，心道這樣也好，叢嬤嬤不僅可是趁機出去走走，也可以躲躲宮中即將發生的亂事，圖個清閑。

次日，叢嬤嬤本來還打算收拾一下行禮再去滄州，可是慕容楚直接帶了幾名西昭軍的女將過來親自來護送。弄得叢嬤嬤哭笑不得，最後不得不簡單的拿點東西，踏上了去往滄州的路上。

平庚王府的一件小插曲不會對現在的大局勢造成什麼影響。

陸莞爾每日還會裝作悲傷的樣子照例到鳳羨園請安，可是每次看到裕濟跟個沒事人一樣正常吃喝、正常看書批密奏，陸莞爾都覺得自己來的有些多餘。但是擋不住莫柴兒的安排，她只能每日都來，來的不僅是她，還有北鮮瑜和白芯蕊，三人經常能夠碰到面。

只是這次並沒有看到北鮮瑜，以後的幾天裏也不曾見她。後來聽說她回去了府里，陸莞爾也就沒有多想，可是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她不禁對士王府多了些疑慮。

端順太后和懷和太后聯合懿旨，將所有皇嗣召進宮中無論大小，名曰為皇上祈福！

陸莞爾不明所以，就連莫柴兒也是意料之外。可是面對兩位太后的執着和祈福的名義，就不得不遵從。

所以在國都的所有郡主和世子，皆被送進宮去。

這裏面不僅有平庚王府的婕言和景行，還有士王府的景晟和景昱，還有陸莞爾千方百計不讓離開鳳羨園的景燦和景令。

而負責照顧這些孩子們的人，正是欽點了士王妃北鮮瑜。

陸莞爾相信，北鮮瑜不知道北鮮珺的計劃，也不會知道有前世北鮮珺挾持景令的野心。可是現在北鮮珺計劃在暗，北鮮瑜接近孩子在明，這讓陸莞爾不得不謹慎起來。

她立刻寫了封信，讓小寧子立刻進宮將信交給魏准，讓他及時向自己彙報。無論宮中發生什麼事，孩子們都是無辜的，她的婕言和景行更不能出一點意外！

好在宮裏還有鄭意統領，陸莞爾只能將所有的安全的希望全部祈禱在他的身上。

這日，韓攸急匆匆的入鳳羨園，不顧侍衛阻攔直闖鳳羨殿。此時的裕濟已經按照每日的規則保持清醒，正在憔悴的面見幾位老臣。

陸莞爾和畫瑤也正巧來到鳳羨殿前，就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李公公拒絕韓攸入寢殿，因為寢殿內皇上正與老臣們商量關乎社稷的大事，可是韓攸不依不饒，不顧平日裏的斯文涵養，以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就要闖過層層鐵甲的防禦。

“皇上皇上，邊關急奏啊皇上！”韓攸嘶聲力竭的大喊。

陸莞爾從未見過韓攸如此狼狽的模樣。

“七嫂，韓大人？這？”畫瑤顯然被嚇了一跳。

這是今日她繼皇上叫司馬占入殿之後第二件驚訝的事情。

陸莞爾盯看着韓攸，心中恐懼萬分，韓攸如此神態，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李公公好言相勸：“韓大人，您稍等一會，皇上很快就能見您！”

“等不得，等不得，微臣等不得啊！”韓攸大喊，似乎不是回答李公公，而是喊向皇上。

韓攸見還不得召見，他也不硬闖寢殿，而是後退一步揚起手中的奏摺大喊：“如果皇上現在不見微臣，微臣只能站在此處上奏皇上。”

說罷，韓攸跪在石板上，雙手將奏摺舉過頭頂：“北馳戰場八百里急奏，軍隊中出現內奸，北馳趁機聯合北馳境內起義軍隊，連夜趁我軍不備，火燒我主帥大營！”

韓攸閉上眼睛，滿臉痛苦：“我軍主帥，寧昭親王殿下和司馬凌空將軍，下落不明！”

轟的一聲！四周寂靜！

畫瑤搖晃一陣，暈倒在原地。

陸莞爾感覺到身體瞬間麻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穩了穩心神，忍着要落下的眼淚，來到韓攸面前，擅自打開他手裏的急奏軍折，下落不明四個大字最先出現在她的眼睛裏。

如果說韓攸的話不能信，可奏摺確實林京的字跡。

裕晞——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