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曾經1
黃沙漫天,烏雲蔽日。
一望無際的罌粟開了花,在風中搖晃着。
小小的女孩子趴在越野車窗前,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因為土路濺起的黃沙而變得朦朧的花兒。
“爺爺,這些花真漂亮。”女孩還是五六歲的模樣,什麼都不懂。
睜着靈動的眼睛,由衷的誇讚道。
越野車的駕駛座,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爺子。
望了一眼花海,眸子深沉。
慈祥的對着小女孩笑了笑:“是啊。但是它是罪惡的。”
“罪惡的?為什麼?”女孩有些茫然和可惜。
這麼漂亮的花兒,為什麼會是罪惡的呢。
漂亮的花兒,都應該是天使的饋贈才對。
小女孩想不通。
前面的老人也沒說話。
在別的女孩子上一年級二年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過着小公主一樣的生活的時候。
女孩被剪了短髮,整天在訓練營里摸爬滾打。
別人接觸的都是一加一等於幾,各種古詩詞。
小姑娘卻接觸着什麼叫冰毒,什麼叫海洛英,什麼是大麻,每一個的含量,每一個的價錢。
終於有一天,在她八歲的時候,滿身的汗,渾身是泥,哭着拉着爺爺的衣角。
“爺爺,我想回家。”
這裏太累了,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我討厭這裏。
老人看着站着哭的孫女,眼裏劃過一絲疼惜。
於是,帶着女孩去了一個地方。
那裏是一個村莊。
在花海里的村莊,妖艷的花兒襯托着的,很漂亮。
但那裏很窮,都是草房,才通上電。
那裏很臟,滿地都是泥巴。
那裏很吵,擁擠的道上都是把人鎖在籠子裏買的。
那裏哭聲滿天……
那裏,是地獄。
小小的女孩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畫面。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人被鎖在籠子裏,衣不蔽體,被人觀光。
有人抽着大麻,迷醉的躺在草垛上。
各種小孩子蹲在牆角,黑人黃人都有。
他們還沒有她大,眼巴巴的看着她。
拾地上的東西就狼吞虎咽。
女人被男人打罵,跪在地上,面黃肌瘦,眼底無光。
時不時還有槍聲……
嘰哩哇啦她聽不懂的語言,充滿着咒罵。
地獄。
女孩第一次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不是她看到的那樣的。
不是車水馬龍上學上班的那樣。
不是菜市場裏人聲沸鼎的那樣。
不是哪個小店裏的人在打麻將那樣。
不是大媽在廣場上跳廣場舞那樣。
都不是……都不是那樣的……
你以為早起很痛苦……
以為寫作業很痛苦……
以為被逼着鍛煉學習痛苦……
可是……
你見過真的痛苦么?
不,那不是痛苦,是一種壓抑的絕望。
有人在醉生夢死的吸毒,有人衣不蔽體被人觀賞,有人餓死街頭連墳地都沒有。
哭聲滿天,咒罵聲四溢。
就連安靜……都是絕望死寂的安靜。
太恐怖了……
女孩幾乎愣住,瞪大眼睛,看着這些人。
形形色色的人。
你永遠不知道,你所生活的土地,多麼來之不易。
你永遠不知道,你所得來的安寧,是用多少人的鮮血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