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三次較量
“照顧好這個人。”歐陽神一臉的憂愁，直瞪瞪地看着太史智，緩慢地語氣說著話，“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大人！我保證他會活着。”太史智諂媚的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
太史智心裏很清楚，文弱的諸葛策挺過了死人崗，後面的事情好辦多了。
這座金礦的規矩，幾萬年來，就擺在那兒，誰敢不服從呢？除非那個人活膩了。
“好！他活着，你也有好處。”歐陽神相信太史智的醫術，將諸葛策交給他照顧是最好不過的途徑，眉心漸漸地舒張開來。
交代了其他幾件小事，歐陽神和年輕監工出了低矮的石頭房。
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
風呼呼地吹着，吹起了他們的一頭亂髮。兩個人拉拉衣服，抖抖肩膀。
“組長！”年輕監工小聲問，“您老為什麼對諸葛策照顧有加？即使他是聯盟城主的兒子，到了這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而是一名礦工，有罪之人。我們帝國提倡的是人人平等。您老這麼做，會不會……”
火把的光線映出歐陽神得意的笑容，不再有見到狼狽的諸葛策的愁苦。
“你知道太史智是什麼人嗎？如果我不是他，如今不在這礦山了。”歐陽神拍拍他肩膀，“我老了，想離開這兒。就看這次能不能逆勢而上。只要保住諸葛策的命，我有機會離開。”
“哦！”年輕監工似懂非懂的回答，“我們如何做？”
年輕監工確實不清楚太史智的底細，更別提太智者與諸葛策之間的關聯。還有組長為什麼說太史智，而不是諸葛策呢？
疑惑！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
“保證諸葛策不死就對了。走吧！”
“哦！”
噠噠……足音越來越弱。
最後，太史智只聽見屋外呼呼的風聲。
爐中火燒得很旺~盛，畢畢剝剝，偶爾有火星子飛出來。
他右手上的鐵棍扒了扒木炭，減少木炭擠壓而暴烈出來的灰塵、火星子……
在暖和的屋子中，諸葛策醒過來了，動了動僵硬地身子，露出驚訝地眼神，疑惑地問：“太史老者！您究竟是何人？為什麼我在這兒？是你救了我？”
諸葛策恍惚記得自己在死人崗，盼來的人來了又自個去了，自己一個人留下。
太史智回報以淡淡的笑容，沒有回答，而是搗鼓石臼中草藥。
“你躺好。”太史智舀出搗碎地草藥，“我清楚你的計劃，你才到第一天，就大膽的嘗試，成功殺死全礦區最兇猛的猛女。這固然很好。不過，以我過來人的看法，下次做事，別衝動。槍打出頭鳥！這是我的忠言。”
“您是有故事的人？”諸葛策看了他搗鼓草藥的手法一眼，知道動醫術的他，不是簡單的人物。
太史智老者談吐也很坦蕩，不像其他礦工滿口下~流的言語。
“別動！我給你上藥吶。”太史智將草藥敷上諸葛策被鐵鏈子拴出傷口的部位，“上面的人只是不讓你死而已，而不是讓你一天躺在床~上養老。明天一早，你得起床，繼續去挖礦。”
諸葛策不再動蕩，也不再問他話，安靜地躺着。
太史智說得很對，以目前這軀疲倦地身體，明天一早去礦洞勞作，諸葛策相信自己是吃不消。
“想離開礦山，不容易。”諸葛策不講話了，太史智一邊塗藥一邊自個兒說，“三十多年前，我初次來到這兒，是和你一樣的想法。離開這整日吹着大風的礦區，回到歌舞昇平的都城，享受美酒、靚女。然而，一切已成過眼雲煙。因為到了這兒，你出不去。不僅你出不去，我出不去，甚至監工也有一輩子留在這兒。所以，你得學會在這兒生存下去。”
諸葛策不插話，靜靜地聽着着老者的話。
“這座礦山，地處何方，誰知道呢？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其他監工都不知道，除了極少數人清楚。我們接觸到那幾個極少數人的概率很低。根據我三十多年的觀察，從監工處得來的消息，知道走出礦山路的人，整座礦山只有一、兩個人。然而，這個人是誰不清楚，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太智者絮絮叨叨中，諸葛策慢慢地進入沉沉的睡眠。
——
“諸葛策！別睡著了。”
諸葛策很困，眼皮千斤重，重得睜不開眼睛。
“明月！讓我睡一會兒。我很困。”
“我喊你別睡了。外面着火了，趕快起來。”
“這麼暖和，着什麼火。讓我再睡一會兒……”
——
“着火了。”
“着火了。”
“着火了。”
無邊的夜晚，一團熊熊之火，呼呲呼呲的火苗子直衝入天空。
“着火的是太史老者的睡處。”
“對對……和他睡在一起的是新來的諸葛策。”
“哪個諸葛策？”
“就是聯盟城主的兒子。”
“管他什麼人？如果不是他去燒猛女的房子，今天我們也不用餓肚子。”
“別說了，趕快救火。太史智老者在裏面。”
“救火了。”
叮叮咚咚，鐵皮桶的碰撞聲。
夢回溫暖故鄉的歐陽神被震動天地的喊聲吵醒。
“我巢！又是着火。”他一咕兒滾下床，提着鞋子，撞開柴門，“不好……”
他看清着火的是太史智和諸葛策的睡房。
這兩個人死了，他這輩子別想離開這座礦山，回到溫暖的老家。那兒有他最想念的人，即使她嫁為其他男人的老婆，他也要回去看最後一眼。不能因為這場火，破滅這最後的狂想。
“快救火……”
前天夜間，歐陽神只是指揮。而現在，他直接加入救火隊伍。
咒罵聲中，人們人來人往。
“諸葛策！”太史智激烈的搖晃着他身體，“這死豬。趕快醒來……”
太史智足足喊了一分多鐘，諸葛策仍舊鼾聲如雷，沉沉地睡着。
太史智拿出一枚漆黑色的針，對着諸葛策的腳底板插~進去。
“啊……”
“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死了。”
“我特么的！着火了。”
諸葛策顧不得身上傷痕纍纍，和太史智去拉門。兩人用了大力氣，拉不開門。
“你看看……”太史智指着不知何時被換上的鐵門和鐵鏈子，“我們打不開的，別費力氣了。”
“這怎麼辦？”諸葛策聽見外面也有人錘着門。
咚咚……着火的石塊隨着錘擊，滾落下來。
“這一定是東郭總監搞得鬼。”太史智滿頭大汗，喘着粗氣，“要出去，不可能了。只能賭一把。”
“您有辦法？”諸葛策鬆開拉鐵門的手，“我不能死在這兒。您有辦法？”
太史智走到床邊，拉開墊子，彎下腰，從床底拉出一個大大的箱子。
“這……”
“別多說了。”太史智說，“我們暫時弄昏自己，躲入箱子。”
“您一直都準備着？”諸葛策不相信的看着大大的箱子，足夠容下三個人。
“在這兒，你得想盡辦法活下去。活着，是最大最正確的選擇。”
“……”諸葛策無言表達太史智的高明之處，“好！”
“我們先進去。”
兩個人蹲進去。
哐啷！太史智關上箱子蓋。
透過微弱地縫隙，諸葛策看見外面的火勢越來越強，“太史老者！我們會被憋死的。沒有新鮮空氣，躲在這兒，我們也難逃一死。”
“我說了，我們自我昏迷。昏迷中，人可以渡過幾個時辰。”
“您有辦法？”諸葛策很奇怪自己的講話突然安靜下來，似乎對死亡不恐懼了。
呲！諸葛策聽見太史智拔~出針的響聲。
“你準備戳昏我？”
“別多話。”太史智手中針戳進他的脖子，“活下去。”
這是諸葛策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