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二十二
馬蜂直衝,白扶蘇一個閃身,躲過沖在最前面的那隻馬蜂,但是後面的馬蜂緊隨其後。而且那些人甩出的瓶瓶罐罐中,也衝出數不清的蠱蟲來。
“這麼多蟲子,真煩!”
白扶蘇雙眼變成金色,一腳踏地,他周圍瞬間出現一圈圈金色的火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那些蠱蟲瞬間被火焰吞沒,到處都是烤焦和物體爆開的聲音。
那些苗族人見到自己的蠱蟲都被燒死了,他們連忙後退。但是白扶蘇並沒有打算追他們,因為他知道。
“蠱蟲神出鬼沒,不可大意。”
白扶蘇慢慢的朝着青山寨大門走去,一步,兩步,三步。
嗖
一聲輕響,那大門上突然竄出一隻飛蟻。
嗡嗡
因為那飛蟻極小,而且身上不知道帶着什麼奇怪的東西屏蔽了它的存在,白扶蘇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但是他本能的抬起手,用衣服的長袖擋住身子,導致那隻飛蟻直直的撞在了白扶蘇的大袖衫上。
啪
飛蟻爆開,一團綠色的血全部沾在了白扶蘇的長袖上。
“糟糕!”白扶蘇暗叫不好,只見寨子正中央的一個人一腳踩在一塊石板上,隨後旁邊的水井突然裂開一個籃球大小的洞。
密密麻麻的螞蟻從中爬出,直奔白扶蘇爬去。
那螞蟻雖小,但是數量極大。
成千上萬隻螞蟻如同洪流一般沖向白扶蘇。
“行軍蟻?他們怎麼會有這種物種的蠱蟲?”
踩着石板的那個人冷笑道:“時代在進步,我們當然也會跟着進步,哈哈哈。行軍蟻的咬合力,速度,破壞力都比普通蠱蟲強太多,我們養的行軍蟻,足以滅掉一隻千人陸軍部隊!等死吧,你身上有他們蟲后的血,他們目標就只有你,不死不休!”
白扶蘇看着密密麻麻的行軍蟻在迅速靠近,又看了一眼自己袖子上呢污血,冷聲道:“我的這件衣服乃是唐朝最有名的綉娘,用泰山青龍鬚所綉,豈是你們這些雜蟲可玷污的!”
纖纖玉手巧輕柔,六彩交相絲線游,銀針穿線伴青須,衣成裹身千古愁。
“每個朝代各一件衣服,世間僅此一件,如果被你們搞壞了……”
白扶蘇整個人緩緩升空,衣服頭髮全都飄了起來。
“衣服壞了,我何以面對千年前的老朋友!”
傳說中,龍有逆鱗,觸之血流成河。
可是,龍不光有逆鱗,他還有喜歡收藏東西的習慣,而且自己收藏的東西,最討厭被別人破壞。
就如同白扶蘇身上的漢服一樣。
白色的衣裳,突然被蟲血搞臟,那青山寨的人將面對的,會是白扶蘇無盡的怒火。
“螻蟻是吧?”白扶蘇喃喃道。
只見他袖子上的金色龍紋突然變活了一樣,從他的袖子上轉了一個圈,隨後順着胳膊游到他的胸口。
那數萬行軍蟻已經到白扶蘇身下,但是白扶蘇是飄在半空中的,那行軍蟻便以“堆人牆”的方式疊了起來。
就像一群死士一樣,不顧自己死活,只為了殺死敵人。
螞蟻的精神雖可讚歎,但螻蟻始終是螻蟻。
不可能與真龍爭光輝!
金色的火焰,逐漸在白扶蘇的手上形成一個蘋果大小的火球。
一手托着火球,“大青山從此以後,便沒有這青山寨。”說完,手掌反轉。
那掌心的火球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緩緩落下。
裝滿水的杯子,從桌子上掉到地上摔碎,杯中的水便會散開,化成一灘。
那火球就像裝滿火焰的容器,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間。
火焰,就像那海邊的海浪一樣,瞬間淹沒了青山寨。
那些所謂的蠱蟲,那些石姓苗族,整個寨子也都被火海焚燒殆盡。
白扶蘇飄在空中,就像一個惡魔一樣,眼中倒映着紅色火海,耳邊回蕩着那些人的慘叫。
“我說過,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與此同時。
在大青山邊緣處。
因為石水告他們開始了護山蠱陣,導致整個星會的隊伍都被蠱蟲給擋住。
“可惡啊!這麼多蒼蠅蚊子一樣的東西,根本不讓我們進去啊!”趙子龍緊皺着眉頭,旁邊好幾個士兵都渾身腫脹的躺在地上,顯然是被蠱蟲咬了才變成這樣的。
岳飛背着手,站在邊緣線看着面前飛舞的蠱蟲。
那些蠱蟲只攻擊越過線的人,所以他們現在站在線外,是安全的。可是,山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很煩,這下子完全不知道山裏面的人在幹嘛,恐怕他們已經在準備所謂的魔蠱了吧?”岳飛抬頭看着天空,“趙妹,你說,那魔蠱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趙子龍搖搖頭道:“我們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也不知道那個時代的慘狀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只能從古籍上了解,當年的魔蠱,促使人妖結盟,共同對抗百年才滅掉所有的石姓苗族。”
“那現在又突然出現的魔蠱又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
岳飛伸出去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然後他在口袋裏翻找着。
“你說我們放火燒掉這些蟲子怎麼樣?”
趙子龍一腳踢在岳飛的腿上,她怒斥道:“你是傻子嗎?放火不就等於把整座山都燒掉嗎!山火可不是人為就能控制的好嘛?”
岳飛從胸前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他點燃煙猛吸一口,隨後緩緩吐出煙霧。
“唉,真是麻煩。要是沒有顧慮,我直接一把火就把這些煩人的蟲子給燒掉了!”
“你那火就是純純的破壞性,放個屁的火!”趙子龍無奈道:“真不知道為啥,老大要派你這個智障過來幫忙。”
岳飛撓撓頭,表示很無奈。
突然
整座山劇烈的晃動起來。
“怎麼了?地震看嗎?”趙子龍一驚。
“難不成是那些石姓苗族搞出什麼大傢伙了?”
趙子龍搖搖頭,她疑惑道:“怎麼空氣溫度突然變高了?”
話音剛落,只見遠處,火焰組成的“海嘯”呼嘯而來。
所過之處……皆為灰燼。
唐朝
長安城內最有名的綉坊。
“花錦繡閣”
因為現在戰爭緊張,所以繡閣大部分人都被徵召前往宮中。
吱呀——吱呀——吱呀——
一聲聲木製紡織機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一名穿着紅色齊胸襦裙的年輕女子正在忙着手中的綉活。
此時,從旁邊房間裏走出來一個年老一些的女人。
“景芝,別綉啦。”
景芝就是那紅裙女,她拿起旁邊架子上放着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臉頰微紅,應該是抹了淡淡的胭脂。
“華嬤嬤,您怎麼起來了啊?”景芝起身行了禮。
華默默搖搖頭嘆息道:“現在局勢動蕩,我知道你答應了那位公子,可是你也要清楚,他可是古族的人啊……景芝,你還年輕,不懂那古族的……”
“景芝懂。”景芝微微點頭,她玉手輕輕撫摸着織布機上的絲線,眼中儘是溫柔。
“那年,宮中下令讓我們綉龍旗。那日,我遇到敖公子,既然已經答應他要為他繡得一套服飾,那景芝就要做到。”說著,景芝低着頭,有些害羞的玩着手。
華嬤嬤眉頭一皺,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有些事情,不是景芝她這樣的深閨玉女所能知道的。
那可不是人……他們是妖啊……
人妖殊途……
“我相信,敖公子會記得和景芝的約定,他會回來取這件衣裳的。”說罷,景芝又坐下來繼續着手中的工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內出現魔蠱妖,有妖怪!”
外面突然嘈雜起來,華嬤嬤立馬反應過來,她連忙跑過去着急慌忙的拉起景芝。
“快走,咱們去後院地洞躲起來!”
景芝被嚇了一跳,手中那根線直接被綳斷了。
“我的衣服!”景芝一臉心痛的扯着華嬤嬤。
“那魔蠱都闖進城了!你還管什麼衣服啊?”華嬤嬤真是氣不打一出來,但是沒辦法,景芝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倔。
砰!
花錦繡閣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人從門外飛了進來撞在牆上,然後直接昏死過去。
華嬤嬤一看,她慌張道:“是守護這條街的武人!武人都被打敗了……”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高兩米,背上長了八隻長手的妖怪闖進了花錦繡閣。
“桀桀桀桀,武人也不過如此嘛,不如跟我一起,經過魔蠱的強化,你就能無人可敵了,嘿嘿嘿。”
那武人脊骨可能被撞斷了,但是他的手裏依舊緊握着斷成兩半的劍,他看着旁邊躲在柱子后的華嬤嬤兩人,艱難的說道:“快走……快……”
華嬤嬤一咬牙,拉着景芝就想跑。
但是那八手妖怪看到景芝,他邪笑道:“有美人兒還想跑?”
說完,他直接沖了過去,直接撞碎了剛好擋住他去路的織布機。
“我的布!”景芝紅着眼睛尖叫一聲。
“什麼破爛玩意兒?”八手妖怪一腳踩着那差不多快織好的布,使勁呲着地。
景芝癱坐在地上,她眼中只有妖怪腳下的那塊布……
華嬤嬤眼見景芝走不了了,她嘆息一聲,然後直接站到景芝身前,用身子護着景芝,“老身這輩子,拼了……”
“桀桀桀桀,就憑你個老婆子?想擋我?”
“那我來擋,如何?”
話音剛落,一道火從天而降,八手妖怪抬頭一看,連忙後退到大門出。
火焰在即將落到地上的時候,突然消散。
白衣黑髮緩緩落下,一陣微風散開,護住了院中三人。
景芝一愣,她連忙驚喜道:“敖公子!”
華嬤嬤也是一愣,她心裏奇怪道:“真是古族的那位公子?他們不是應該在前線嗎?”
敖白(白扶蘇)轉過頭,眯着眼笑道:“小生來此拿摯友的衣服,剛好碰到魔蠱,希望小生沒有來晚。”
說完,那八手妖怪的腳下突然出現一個火環,然後火環暴起,直接形成了一個火焰形成的旋風。
“啊啊啊啊——”
數息后,火焰消失,一堆灰燼隨風而去。
白扶蘇走到那個武人身邊,蹲下一手點了一下他的胸口,“辛苦了,你先休息會,一會會有妖醫來為你續命的。”
武人鬆了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
隨後敖白起身走到景芝面前,他微笑道:“景姑娘,數月不見,近來可好?”
景芝紅着臉,頓時說不出話來。
華嬤嬤拍了拍手,回道:“公子,那個,您不是應該在前線的嗎。”
敖白看着華嬤嬤,他搖頭道:“我與景姑娘有三月之約,今天便是來拿衣服的,一會還要重新回到戰線上去。”
景芝從地上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公子莫怪,衣服……”說著,景芝看向一旁的地上那些碎布片。
敖白也看去,立馬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後敖白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錦囊,“這裏是我們那邊的一種青龍鬚,小生還請姑娘幫小生重新做一件衣服,就用着青龍鬚。”微微一笑,春風拂面。
景芝接過錦囊,小臉通紅,看着白扶蘇的微笑整個人直接痴迷住了,隨後她使勁的點頭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綉出一件最好看的衣服!”
一旁的華嬤嬤看着景芝,深深的嘆了口氣。
敖白離開后,待長安城裏都安置好了后,景芝便開始了她的綉活。
華嬤嬤一直陪着她,但是她也經常說道:“有些人,一旦掉進自己挖的河,就不願意出來了,寧願不顧一切,寧願騙自己,寧願被河水淹沒,也願意相信有一天,那河水,是甜的……可世人都知道……愛河……是世界上最苦的東西……”
時間,如同那九千尺的瀑布。
只需要一眨眼,青絲也為白鬢。
景芝也變成了景嬤嬤。
可是依舊不變的,是她眼中那堅定的眼神。
花錦繡閣中。
有一個小房間裏,吱呀吱呀的聲音響了六十年。
有一個痴情的女子,等一個承諾等了六十年。
六十個春夏秋冬……
終於有一天,那織布機已經老化的不能再工作了,那美人的手,也不能再那白絲中穿梭,紡織。
在一個無人的黃昏。
景芝用一塊紅布,遮蓋住那陪伴了自己六十多年的織布機,她穿上了年輕時候的那件紅裙。這裙子是她第一次見公子時穿的衣服,也是最後一次見公子時穿的。
收拾好,她從柜子裏拿出一件整整齊齊的白衣。
袖子上綉着一龍一鳳。
景芝抱着衣服坐在床邊,她輕輕撫摸着放在腿上的衣服。
昏黃的火燭突然閃動。
一個白衣少年就這麼突然出現,站在她的面前。
景芝好像猜到他會來一樣,依舊是一臉平靜的看着衣服。
“公子。”
敖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
火光並沒有照到敖白的臉,所以景芝是看不到此時的敖白……已經紅了眼。
景芝把衣服放到一旁,她嘴角微微上揚。
“有人說我傻,有人說我病了,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做不行。”
“他們都說,我在等一個不會出現的人,他們都說,我太過於痴情只會害了我自己,他們都說,我們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取這件衣服的……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因為你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捨得我獨自一人守着那承諾。”
火燭的火焰逐漸微弱起來,整個房間的亮光也變得越來越少。
景芝閉上了眼睛,兩行淚從眼角流下,但是她依舊保持着笑容。
“公子一笑,奴家便一世出不來這愛河。”
話完
燭滅
……
敖白取過衣服,景芝身上也隨之出現一光點。
“萬詩錄,幫我一次。”
話音剛落,萬詩錄突然出現,直接把那光點吸收住,然後緩緩的拖到衣服上,隨後光點與那繡衣結合,衣服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桌子上的火燭,也冒出了一點火星……
敖白離開了房間。
牆上卻留下了一行小詩。
“白衣傷,白髮觴,佳人莫念愁斷腸,公子泣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