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葯(三)
容恭毫不在意闖帳的裴修,微微收斂了笑意。
“裴副翼長來了啊,瞧您這架勢,是想逼我拿葯?。”容恭仍舊是衣服漫不經心的神色。
“我可不是你管不了你手下的西北軍,這軍中的醫官還是管得了的。”
“這鄭醫官到底聽誰的號令,裴大人想必十分清楚。”
鄭醫官見容恭提到自己的名字,誠惶誠恐地上前行禮。
“參見瑞王殿下。”
容恭隨意地嗯了一聲,挑眉看向裴修。
“我從不喜歡強人所難,這葯也不是白給的。他若是按我的要求做,我便把葯給他,他若是不做,那便沒有葯。一物換一物,公平的很。”
一番話下來,裴修聽面沉如水,臉色發青,搜腸刮肚都找不出任何能讓容恭鬆口的辦法來。
論品級,裴修尚比容恭低兩品。論身份,容恭乃皇子,裴修乃臣子。
裴修無論如何都威脅不到容恭。
“瑞王爺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麼喪失在你眼前嗎?”
裴修怒視着容恭,竭力用言語喚醒容恭內心深處的同情心。
容恭像是聽到什麼極為奇特的事一般,十分鄙夷地冷嗤一聲,“人命?螻蟻罷了,哪裏值得本王費心。”
容恭轉向旁邊緘默不言的沈諾,“本王好心給你指了一條路,做不做隨你,本王的耐心可不多。”
“我可是十分期待你跪在那裏,大罵容硯是狗的那副場景呢……”
容恭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在腦海里構想那副場景,嘴裏嘖嘖有聲,“光是想起來,就十分精彩……”
沈諾冷冷的望了一眼容恭,古井不波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殺意,周身氣勢都變得凌厲起來。
作為軍人,站在幾步遠的裴修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沈諾周身氣勢的變化。
那股隱忍不發的殺意,像是尚未出鞘的刀刃,暗斂鋒芒之下,敵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它到底會有多鋒利一般。
縱然沈諾神色未變,但那股被壓抑住的煞氣還是讓裴修有些驚訝。
舊友被容恭如此羞辱,蕭擬惱怒是人之常情,可他這一身煞氣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會有的東西。
太古怪了。
就在裴修尚在驚嘆之中時,沈諾翻身就離開了營帳。
裴修瞧着沈諾脊背挺拔的背影,面色有些複雜。
猶豫了一瞬,隨即他大步就邁出了營帳。
站在營帳外,裴修藉著火把的微光張望了幾下,並未看到沈諾的身影。
沒跪就好……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絕不能就這麼屈辱地跪在容恭的營帳面前。
這樣沒有骨氣的人,他看不起。
裴修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隨即又頭疼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裴修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
他既不想沈諾就這麼答應了容恭的要求,跪在那裏大罵當朝郡王爺,也不想秦治就因為沒有藥材治病而白白丟了性命。
藥材就在那裏,總會有辦法弄到的。可是人若是丟了骨氣,就很難再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