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三)
的確是十分令人心動的待遇呢,可是她沒有絲毫興趣。
沈諾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裴修,聲音依舊淡漠。
“在下只是略懂岐黃之術,想必沒資格做你們虎賁營的醫官。”
裴修見沈諾似是猶豫自謙之意,朗笑開口:“這有啥關係?到時候再軍營里隨便挑一個老軍醫教你就是!現學現用,豈不學的更快?”
現學現用學得更快倒是沒錯,只不過沈諾根本不需要他們教。
沈諾敷衍地彎了彎嘴角,“不好意思,裴副翼長,你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在下並沒有任何興趣。”
“你!”
裴修瞪了一眼沈諾,沒好氣地撇開了頭。
這小子,軟硬不吃!
他真當自己沒辦法了不成?到時候提着他到將軍面前,看他答不答應!
*
暑熱並沒有阻擋行軍的腳步,剛醒轉身體尚還虛弱的人,軟軟的靠在同伴身上蹣跚前行。
烈日高掛,裴修在馬上做了個手勢,行軍停了下來。
沈諾抬手覆在眼上,眯着眼睛望向頭頂上的太陽。
澄藍的天空往遠處延伸,萬里無雲,耀目的光線暈出一片片光暈。
空氣沉悶而又炎熱,只站在那裏,四肢百骸都像是在被炙烤一般。
快午時了。
運糧兵陸陸續續地扎堆起火煮飯,嫌麻煩的就嚼乾糧。
沈諾捏着空空的水囊朝謝如朗揮了揮,“我去打水了。”
謝如朗點了點頭,和唐默、魯倉、秦治一起朝樹蔭下走去。
一路走來,路邊鬱鬱蔥蔥的密林變得有些稀疏。說是樹蔭,也只是那稀疏細長的枝葉遮下的細碎陰影而已,遠沒有剛開始那般的濃密。
去西北的這一路上雖然熱,但好在隨時都能找到取水的地方,只是越往西越難走而已。
軍中有常在西北和汴京城之間往來的將士,識得路,大致可以指出有水的地方,不必他人費盡心思去尋水。
沈諾跟着打水的大部隊慢悠悠地吊在後面,遠遠的避開了人群。
繼續往前走,腳下的雜草開始泛青,沈諾感到了一陣涼意。
不遠處一條小溪潺潺流動,清澈的溪水發源於不遠處的山腳。
沈諾拂開不算濃密的雜草,蹲在了溪水邊上。
通透若鏡的溪水映出一張平凡的臉來,臉色微黃,五官普通,是一張人海里再平凡不過的臉。
倒是那一雙燦若寒星的眼睛,竟比溪水還要清透,讓人一見難忘。
沈諾的手伸進水裏拂了拂,指尖傳來一陣涼意,溫涼的感覺讓身體的燥熱都降下去了不少。
沈諾掏出了一塊樸素棉布,浸了浸水,擰乾擦了起來。
避開了面具貼合的部位,沈諾動作不急不緩,十分細緻,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漏。
面具不能浸水,雖然不受汗液的影響,但沈諾還是保持着萬分的小心。
儘管身上難受的很,沈諾也不能解開衣服痛快的洗個澡。
這一路上,沈諾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溜出去,再能徹底的將自己從頭到尾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