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歷史上的致命傷
夏雙娜哭了一場,越想越不對勁,她走到門口,被侍衛攔下。
“王后,沒有法老的命令,您不能出去。”
“讓開!”
夏雙娜強勢撞了出去,走到圖坦卡蒙的房間,他果然不在。
“陛下呢?”
侍從說:“法老駕車出去了。”
夏雙娜大腦嗡嗡亂響,她不是不讓他駕車嗎,現在還是一月,只要把這個月度過,就安全了啊。
夏雙娜有種極壞的預感。
她要馬上追上圖坦卡蒙,否則......夏雙娜眼前發黑,不敢再想下去。
夏雙娜跑出去,“備馬!”
可是她找了半天,一輛馬車廂都沒有找到,為了防止圖坦卡蒙偷偷駕車,她命人都收起來了。
夏雙娜終於在草叢裏發現了一輛華麗的戰車,不知道誰把它遺落在這裏。
夏雙娜顧不得檢查,套上一匹馬,匆匆登上腳踏板,一甩馬鞭,就沖了出去。
天地這麼大,東,南,西,北,她該去哪裏找圖坦卡蒙呢?
夏雙娜無助茫然地環視四周,想要哭泣,她強迫自己冷靜,虔誠聆聽內心的聲音,堅定地朝北奔去。
終於看到前面一個移動的黑點,是圖坦卡蒙嗎!
落日如同一隻飽滿脹裂的紅色果實,染紅了西邊的低空,蒼茫原野之上,夏雙娜駕駛馬車追逐着圖坦卡蒙,風吹起她的淚珠,飄零在如血的殘陽里,好似一片片殷紅的落櫻。
快一點,再快一點吧!夏雙娜一次又一次提速,汗水如雨奔流,韁繩幾乎勒進掌心裏。
突然腳下一顫,車軸猛地塌陷,夏雙娜摔在地上,驚馬掙脫韁繩奔逃,車身翻滾了兩下,不偏不斜砸在她背上,夏雙娜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痛暈了過去。
幾秒后,她漸漸恢復了意識,渾身像散架了一樣疼,可大腦清晰起來,這輛馬車有問題,這是法老的戰車啊,真的有人敢在法老的戰車上動手腳!
是誰想謀殺法老,難道是阿伊的餘黨?還是赫倫西布?難道是納克特敏!
如果有問題的是這輛馬車,那圖坦卡蒙駕駛的那輛車不就是完好的嗎。
太好了,她可以替他承受這場災難,實在是太好了!
哪怕是為他去死,她也甘之如飴。
沉重的車廂壓在她身上,夏雙娜絲毫動彈不得,趴在地上,下巴流着血,卻開心地笑了。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到一個物體,越來越大。
再近一點,她看出是圖坦卡蒙的輪廓,正焦急地朝自己奔來。
圖坦卡蒙的速度非常高,夏雙娜心臟失控狂跳,驚恐地搖頭。
“不不不,不要回來!”
“別回來停下!別回來別回來別回來!”夏雙娜移動不了身體,全身狂打冷戰。
前方一塊石頭,露出一個狡猾的角,絆到車輪,急速奔馳的戰車猛然一剎,圖坦卡蒙沒站穩,直接被甩飛了出去。
空中一道拋物線,映入夏雙娜崩裂的眼瞳里,圖坦卡蒙重重落地。
“不!”夏雙娜發出一道凄慘的嚎叫,啊,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夏雙娜看不到圖坦卡蒙痛苦的表情,圖坦卡蒙趴在地上,吃力地抬起頭,動了動腿,似乎是發現無法移動,然後蜷起胳膊,胳膊肘緩緩支起身體。
夏雙娜像是猜出他要幹什麼,恐懼得渾身抽搐,不不不!
圖坦卡蒙撐起上身,手指摳着地面,拖着傷腿,以生命之初的姿勢,艱難地向她爬去。
每爬一步,都耗盡他全身的力氣,但他要爬到她身邊,再抱抱她。
傷口朝外汩汩涌血,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紅得刺眼。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夏雙娜朝圖坦卡蒙痛苦地大喊。
“停下!停下,我命令你停下!!”夏雙娜絕望地嘶吼,嗓子吼出了血。
“我讓你停下,圖坦卡蒙你聾了嗎!你會傷得更重的......”
啊啊啊,夏雙娜痛得要被撕成碎片了,卻毫無辦法,只能絕望地哭嚎。
圖坦卡蒙一步步朝她挪過去。
“不要,不要......”夏雙娜泣不成聲。
地上好臟啊,什麼灰塵,什麼細菌都有,他的傷口就反覆和那些髒東西接觸摩擦。
“啊......!”
夏雙娜痛得幾乎背過氣。
她明明想要救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圖坦卡蒙終於爬到夏雙娜身邊,咬牙將馬車抬起。
夏雙娜手腳並用鑽出來,接住圖坦卡蒙倒下來的身體。
他滿頭是汗,臉色青白,眉角幾道擦傷,閉着眼大口大口喘着氣。
夏雙娜渾身顫抖,輕輕把圖坦卡蒙的身體放平,去看他的腿。
他左膝蓋上一個血淋淋的烏黑傷口,不知道有多深,破口處沙土和血肉混合在一起,鮮血就像河水一樣往外流淌着。
夏雙娜看過木乃伊的掃描照片,知道那個傷口的準確位置。
和圖坦卡蒙現在腿上的傷,一分,一毫,不差。
歷史上的致命傷,出現了......
夏雙娜彷彿天靈蓋被撬開,兜頭灌滿千年不化的寒冰,刺骨的寒意傳遍四肢。
夏雙娜驚恐地張口,極致痛的時候,一下子發不出聲音,喉頭的嘶啞被一絲絲放大,終於變成了凄厲至極的痛哭。
為什麼!
為什麼!
圖坦卡蒙,我努力了這麼久,為什麼最後還是這種結果!
她一直在找害圖坦卡蒙受傷的兇手,原來就是她自己嗎!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夏雙娜懊惱得恨不得殺了自己。
艾說過的,圖坦卡蒙在受傷后,還堅持了幾天。
她不能放棄,還有機會!
她學了那麼多的醫學知識,知道怎麼處理傷口,怎麼清理碎骨,怎麼預防感染。
她還有機會,圖坦卡蒙不會出事的。
堅強起來,堅強起來,夏雙娜掐着指尖保持冷靜,深吸了一口氣,“圖圖你記好,你書柜上有一個罐子,用裏面的葯先沖洗傷口,然後曼德拉草、白柳皮......碾磨塗抹傷口,每日三次,魚腥草、蒲公英、鼠尾草......煮湯喝掉。”
夏雙娜現在渾身髒兮兮的,手上全是土,不敢觸碰圖坦卡蒙的傷口,害怕加深他的傷情,
“來人,來人!來人!”夏雙娜大吼。
骨頭碎裂的疼痛下,圖坦卡蒙唇色慘白,低聲喚着,“娜娜,娜娜......”
夏雙娜哭喊,“你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到,是不是很痛......”
圖坦卡蒙向她撒嬌,“臉疼,你打得好用力......”
“對不起......對不起......”
“娜娜,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我唯一愛的女人。”
“我信我信。”夏雙娜用力點頭,她怎麼可能不信呢,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夏雙娜急忙擦掉,生怕落在圖坦卡蒙的傷口上,加重他的傷。
圖坦卡蒙唇角揚了揚,眼皮垂下,痛昏了過去。
“圖坦卡蒙!”
“來人,來人啊!”
小腹處忽然傳來一陣陣撕扯般的痛。
夏雙娜捂着肚子,半年前,她失去莫莫塔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
難道......他們又有孩子了。
夏雙娜雙眼睜圓,不敢再發出聲響震動到小腹,不要,不要......
神啊,不要再奪走我的第二個孩子!
夏雙娜無聲嘶吼哀求。
終於一群侍衛向他們跑來。
“法老!王后!”
那聲音好近,又好遠。
得救了,夏雙娜徹底沒有一絲力氣,軟軟癱在地上。
侍衛驚慌地將法老和王後分別抬上擔架。
太陽已沉到最低,消失於地平線下。
埃及,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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