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揚州瘦馬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就在李自成大軍進攻明廷之際，山西、河北各地不斷上演着一幅幅可歌可泣的畫面，同時也有着詼諧荒誕、卑鄙無恥的人間鬧劇。而卓青楓則是帶着三個丫頭一葉扁舟順江而下。
佈局已經展開，細節由各路鎮軍統帥自行進行，做為橫波幕府的最高統帥，卻是難得有了閑情興緻。他要順江北上，一時間幾個丫頭都吵着要去看看，最終阮麗雪、寇白門得以同行，而卞賽找到了青楓，表明自己兒時就想到北京一看，京城的雄偉通過父親的話語深深的烙在心中，此時不去，恐怕所謂的京師也不再是京師，不出所料，青楓欣然答應。
明末的揚州城可以算是一座大城，由於揚州是江淮要衝，南北運河襟喉之地。這裏往來檣櫓如麻，城內居民眾多，繁華無比。
此時北方戰亂不斷，人口也逐漸南遷，這裏有常住人口大約六十萬，流動人口五十多萬，這也是青楓執行的人口遷移計劃，使得揚州愈加繁榮。城池之側便是瘦西湖和京杭大運河，這裏河道縱橫，橋樑眾多，人口圍着揚州城散佈在南北西三側，於是形成了碼頭便是集市，集市便是碼頭的格局。
一條小船停靠在碼頭，一青衫男子跳上了河岸，隨後便是三名貌美女子沿着搭好的跳板小心翼翼的上岸，一名黑衣中年漢子單手一拉，便收回跳板，接着笑呵呵的說道：“公子，各位姑娘，天色尚早，你們去逛吧，一會我尋好了住處，便去找諸位。”
“真有意思，每次咱們遊山玩水、逛街購物，文大哥都是躲着，難道他就一點都不喜歡這好吃的好玩的？”阮麗雪一邊走着，一邊埋怨文忠。
“文大哥是有名的武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沒工夫陪着咱們瞎逛，還是青楓哥哥好，咱們到哪裏，哥哥都陪着。”說著，她還詭秘的拉着青楓的胳膊竊竊發笑。
“哼，你們兩個丫頭，以為文大哥真是因為練武才不陪咱們嗎，還不是感覺與你們兩個瘋丫頭在一起特無聊，他又不知道幹些什麼，只好躲着了唄。”卞賽手上拎着一個包裹，一旁打趣道。
“好了，你們幾個說的都對，文忠不來，我都成了你們的苦力，每次上岸都是大包小包的，你們就不能少買一點，再說了，你們買的那些東西，咱們府里都有，就算沒有，讓你們柳姐姐、顧姐姐差下人們買來就是。”青楓手中摺扇一展，頗有一番風流才子的模樣。
“這你就不懂了，買東西那可是一種感覺，不在乎買的是什麼，而在乎這個過程，再說了，這各種風味小吃，咱們在府里可都吃不到。”麗雪噘嘴一說，一旁的白門也是搖頭晃腦的點頭稱讚，一旁的卞賽則是捂着嘴暗暗竊笑。
“你們幾個貪吃的丫頭，小宛做的不好吃嗎，我就感覺宛兒做的比這些小吃都好。”
“哎，不一樣了嘛，宛兒妹妹手藝精湛，但是這風味還是要這街邊攤吃的才好。”阮麗雪扁扁嘴，卻是向前面奔去。
果然不遠處一個攤子擺着數個大碗，碗裏是香噴噴的桂花蓮藕圓子羹，看着那紅紅大大的圓子，麗雪在一方桌旁坐下，扯開嗓門喊道：“老闆，趕緊來四碗。”
四人落座，剛吃一口，旁邊一條打着黑旗的大船上靠上了碼頭，不多時便見到許多年輕少女被一群黑衣壯漢壓着走下了大船。
青楓看着不禁有些皺眉，於是衝著攤主打探道：“老闆，這是什麼情況？”
攤主看着青楓搖了搖頭，低聲勸道：“客官還是小心為好，吃完趕緊走人，這揚州的事不是你一個外鄉人應該打聽的。”說完瞅了瞅三個丫頭，再次說道：“客官還是好生照顧你這三位家眷。”
倒是麗雪卻是小聲說道：“青楓哥哥，這就是揚州瘦馬，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少女都是人販子從外地販買來的，賣於這專門從事養瘦馬的牙公牙婆。”
“嗯，我記得你好像也有過這段經歷。”
這一提，立刻讓開朗的阮麗雪臉上升起了一絲陰鬱。最後，她長嘆一口氣道：“崇禎八年，張獻忠燒了鳳陽皇陵，我一路東逃，不想和大夥走失，最後被騙到了揚州，因為腳大竟然無一家從事瘦馬生意的收留。但是一旦成為揚州瘦馬，便會接受瘋狂的調教，至於這瘦馬的‘瘦’字則完全是餓出來的。”
“揚州瘦馬”之所以在揚州也是有原因的。此時的揚州由於地理位置，成為了兩淮鹽商的聚居地，陝西、山西各地的鹽商也蜂擁而至，於是鹽在揚州成為了第一大產業。而揚州鹽商個個都是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可與皇家媲美，他們的富足由此也養活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業，“養瘦馬”就是其中之一。
揚州城內，繁華騷動，歌舞昇平。富人們總是喜歡一些怪異變態的消費和審美，在他們對“豐乳肥臀”審美疲勞之後，“瘦馬”就運應而生。
在那些大腹便便的鹽商身邊，圍聚着一堆噁心的蒼蠅，只要他們稍稍透露了納妾之意，那些人口販子就會一窩蜂撲將上去。在揚州，從事介紹“瘦馬”職業的人達到百人。繁華的揚州城，“瘦馬”在經過一番苛刻的調教后，被賣到全國各地。
其實這些被販賣的少女，能夠成為瘦馬或許是好事，因為沒有被挑選的少女命運反而更慘，不是被賣到青樓風月場所就是被賣於他人為奴為婢。
此時這幫面黃肌瘦的少女走過了青楓等人的面前，這群少女顯然被餓了數日，她們看着桌上的油酥燒餅、桂花蓮藕羹，眼中充滿了無限渴望。
麗雪和白門拿起了食物遞給了幾個女孩，豈料這些女孩還沒有拿到食物，便被後面來的一個黑衣勁裝男子一手打翻，並且張口罵道：“你們幾個不想活了，這可是陳老爺的貨，小心老子要了你們的命。”
白門不由得勃然大怒，作為七級武者的她身手也是不錯，她自忖對付這個男子應該非常簡單，剛想拔劍，卻被青楓伸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