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一十.雨前、故人與斗將至
游昊之將身體癱進了沙發里，長舒了一口氣。
“辛苦您了，master。”小光遞上了一杯水。
“嘛，比起身體上的疲憊，更嚴重的是心理上的疲憊呢，”游昊之接過了杯子，抿了一小口。
“情況如何？”
“嗯，剛剛已經探測出來了……”
“累了嗎？小鬼？”伊琳的小腦袋瓜率先探了過來，“累了的話，那個校長不也說過你可以隨時休假的嗎？”
“既然決定了要干，那就認真起來，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連自己都會看不過眼。”
“那就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啊？”
“你可真是個小激臨鬼……”話說到一半，游昊之的眼神猛然間警覺起來，“不對，你今天怎麼對我這麼關心？”
“額……”伊琳的表情僵了片刻，片刻后又立刻板起臉，“怎……怎麼？我難得關心你一下，難道一定要我每天都用這種刻板的語氣和你講話才好嗎？”
刻板不刻板我並不在意，關鍵是你現在的態度很可疑。
“難道你闖禍了？”游昊之摸了摸下巴，“也不對，在這裏你也沒有什麼禍可以闖的……”
“喂喂喂！你太過分了吧！？我難得關心你一下你就這麼懷疑我？”目光躲閃但卻理直氣壯。
“你現在心虛得就像是打破花瓶的小學生，”游昊之抱着胳膊，“說，你幹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干……”
“她把探測器弄壞了，master！”小光迎着一臉恐慌的伊琳，揚了揚手裏的平板電腦，“不幹活，還想用這個刷活動，結果在我們搶奪的時候……”
游昊之明白了，一個平板電腦當然抵擋不住兩頭龍的搶奪，於是“哧啦”！
“啊啊啊！叛徒！弄壞那個機器也有你的責任！別想把自己摘乾淨！”
“啊啦！我已經修好了！自己弄壞的當然要自己收拾！才不像某人~~”
游昊之接過了平板電腦，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看到上面還能顯示一些東西，神色頓時複雜了起來，“小光啊……”
“哦！”小光一臉的期待，似乎是在等待游昊之的誇獎。
游昊之的表情更加複雜了，“小光，你腳下那堆晶片被你遺忘在這東西之外已經夠可憐的了，所以，能不能不要再往沙發下面踢了？”
心好累。
果然指望精靈會好好乾活是不可能的，她們不給自己添亂就已經夠幸運了，看起來想要趁早幹完活只能自己親力親為了。
“對了，master，最近我總是有些幻聽。”
“嗯？幻聽？”
“對，有時候總是能聽到不遠處傳來‘求求你’、‘幫幫我’之類的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大概是不知道什麼地方的精靈？龍族的同伴？”
“誒？同伴？”
“嗯……只有同族的呼喚有時候才能產生這樣的幻覺。”
“龍族的同伴嗎？但是有時候感覺聲音特別近……”
游昊之沒有理會沉思的小光，修理好平板裏面的零件之後，在上面用力點了幾下，調出了地圖，放大，發現有個細微的紅點在上面閃爍。
找到你了！
特異點！
“你們好好看家，我出去一趟。”游昊之拋下後面針鋒相對的兩龍，跑出了門。
“啊！master！等一下！你不穿一件雨衣嗎？”
雨衣？
游昊之抬頭看了眼天空，
果然剛才還是好好的晴空，現在已經陰沉了下來，像是下一刻就會下雨一樣。
“不用了！”
得快一點找到那個特異點才行，若是太晚的話，特異點一旦融入了這個世界，那除非他自己站出來承認。
啊——善後的事情更麻煩了！沒有特殊時間節點至少要等個十年八年才能看明白。
“懂我的辛苦的話就給我自己站出來啊，特異點。”
跟着不斷閃動的屏幕，游昊之的腳步停在了一家夜總會門前。
“……”會享受！放我在外面遛彎，這傢伙竟然跑到這裏來享樂？
游昊之想到這裏，就要邁步走進去，誰知道在第一腳踏入門口的那一瞬間，一道電流猛然閃過腦海。
與此同時，像是黑暗中忽然間亮起了眼睛，另一個意識被這個訪客的到來驚醒。
同一個空間很少會存在兩個神。
游昊之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差點忘了，那個特異點也是神。
沉思了片刻，手上忽然間多了那一枚鑰匙狀的沙漏，游昊之定了定心神，邁步朝夜總會走去。
屋子裏面的氣氛果然有些異常，音樂已經停止了，燈光顯得相當柔和，年輕人們也沒有在跳舞，反而聚集在一起，將一個人圍攏在中央。
“所以說，人的一生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尋找存在的意義，本身就是人類生命的意義……”
聲音有些耳熟，讓游昊之情不自禁的一愣。
熟人？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不可能有自己的熟人。
難道說是某個自己熟悉的人的異次元同位體？
直到看到被年輕人們圍攏在中間的那個老人，游昊之才微微一愣，隨後收起了手中的鑰匙。
那是一個有着乾枯的黑髮的老人，身披着彷彿魔法師一般的白色長袍，充滿了科幻感覺。
皮膚像是揉皺的紙一樣包裹在臉上，看上去相當虛弱，唯有一隻眼睛，露出看穿世事的從容和活力。
為什麼只有一隻，因為另外半隻被遮蓋在面具之下。
“所以，在沒有什麼值得失去的時候，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縱然會撞個頭破血流，縱然會浪費青春，但是……”
老人看向游昊之，隨後一笑，“青春，本來就是年輕人揮霍的資本，不是嗎？”
“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裏？”游昊之的眼角跳了一下。
“好了，孩子們，我的熟人來接我了，所以，我必須要先離開了。”老人在一群年輕人敬佩又嚮往的目光中，緩緩站了起來，朝着游昊之走過去。
“找來的速度比我預想的稍微晚了一些。”
“為什麼是你？”
“只是這種程度就驚訝了，既然決定要干一番大事那就做好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的準備。”
聽到這句話，游昊之愣了許久后，長嘆了口氣，“走吧，離開這裏。”
兩隻神剛剛踏出門口，遠方的天空就傳來一聲沉悶的雷鳴。
雷雲在聚集，雷龍在雲層中盤旋。
“不錯的天氣。”老人說道。
游昊之：“……”
“好天氣，不只是晴天，”面對着游昊之那錯愕的目光，老人說道，“雷雲帶來降雨，將灰塵帶到地表，而電將空氣中的氧氣轉化為臭氧，凈化空氣中的細菌……”
“現在的我們就算是在真空中也能‘呼吸’，空氣清新與否和我們沒關係。”
“就算是這樣，偶爾也應該用鼻子呼吸一陣，”老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至少，不要忘記鼻子的位置。”
“比起這種無聊的問題，”游昊之看向老人，“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老人笑了笑，“和拖家帶口旅行的你不同，我醒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人，每到一個世界就會走進去看看，也只有站在人類中間的時候，我才能感覺自己又變回了人類。”
“你，該不會每個世界都進去過了吧？”游昊之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一共多少個世界？”
老人的腳步忽然間停了下來，抬頭向一家商店的櫥窗看去，游昊之也站定，順着老人的目光，看向了櫥窗中陳列的某物……
遊戲機？
“阿爾法·GO……”老人的嘴角翹了起來，“這個名字和我曾經製作過的某個救世計劃很相似。”
救世計劃和遊戲機……
完全找不到相似之處好嗎？
游昊之還沒來得及吐槽，卻看到老人已經邁步走了進去。
“喂喂喂……你該不會真的要……”
沒過多久，就看到老人抱着兩個箱子走了出來，“全息的，送你一個？”
“我就算了吧，”游昊之搖搖頭，“沒這麼多時間。”
不對，現在不是說遊戲機的時候。
“比起這個，你到底去過多少個世界了，”游昊之皺起了眉頭，“打開盒子觀察的後果你不會不知道吧？”
“不，我可沒有那麼傻，”老人忽然間笑了出來，“還沒有猜到嗎？”
游昊之：“？”
“看起來自離開那邊之後你也沒有見過多少個神，”老人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樣和你說吧，你所見過的數字裂縫，如果不是闖入這個世界的神故意所為，那就是無意中闖入這個世界造成的。”
不是無意，就是“惡”嗎？
“足夠強大的神，完全可以小心翼翼的從夾縫擠入這個世界來，同時將自身從神的狀態轉化為人，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幾乎為零。”
游昊之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眼睛猛然間瞪大，“你是說……”
老人看向游昊之，“你們觀測到的特異點，不是我。”
“浪費時間！！！”
游昊之轉頭就跑，“這傢伙！明知道這一點還敢說得這麼慢！是故意的嗎！？”
看着遠去的游昊之，老人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兩個箱子，“急躁的年輕人，根本不了解，既然是特異點，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住他們的光芒，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等等再看呢？”
“好了……那麼，要讓我一個老人家把這兩個箱子拖回去嗎？”
老人的身後，兩隻巨大的機械爪子一左一右探了出來。
這一次，游昊之沒有走進夜總會，而是繞到了夜總會後方，看着昏暗的巷子裏，垃圾堆上的人形印記以及延伸到外面的腳印直發愣。
特異點的反應越來越微弱，幾乎要看不到了。
已經開始和世界融合了？
游昊之跟着腳印追出了巷口，就在這個時候，雨滴從天而降，一滴、兩滴……直到在地上連接成片，淅淅瀝瀝的化為了雨幕。
得趕快找到那個傢伙把他送出這個世界才行！
游昊之跑出了昏暗的箱子，沿着大街一路追蹤，腳印的前方，是另一條昏暗的巷道。
游昊之正要跑過去的時候，忽然間，眼前像是按下了停止鍵一般，行人停止了動作，雨水停止了滴落，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
悠揚的口哨聲從前方的小巷傳來，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
那是個金髮的黑衣少年，從小巷中走出，正對着擋在了游昊之面前。
平板電腦依然在照常工作，但是上面顯示的位置卻逐漸遠去。
“現在這裏張開了特殊場地，”金髮黑衣的少年說道，“時間再以萬分之一的速度流動，能在這個空間自由活動的，只有持有No.的人。”
“躲開，”游昊之看着擋在眼前的少年，“現在我很忙，沒有時間陪小鬼玩耍。”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光子組成的繩子捆在了游昊之的手腕上，下一秒就化為隱形的消失在了視覺之中。
但是淡淡的束縛感依然存在於手腕上。
“決鬥拘束扣，從現在開始直到決鬥分出勝負為止，你都無法逃掉！”
“嗤”一聲輕響，平板電腦終於因為超負荷運轉而熄火了。
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游昊之沉默了許久。
隨後，無喜無悲的目光看向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