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戊堡一夜

第28章 戊堡一夜

(老漢養精蓄銳,咱們下周再戰,小小劇透一下,下周的章節中會出現許多個性鮮明的女性角色哦:)周日上午10點,繼續發放100起點幣的紅包,祝各位書友‘搶個大包’。

兩百年來漓陽一直飽受突厥的入侵和搔擾。

突厥以騎軍為主力,基本上他們每一次襲擾劫掠漓陽,都是從關口入侵。

因此,從漓陽武靈帝時代起,便開始在漓陽邊境‘崇山峻岭’的關口之間,大規模擴建邊關諸城,以此為國防線,對抗突厥的襲擾。

邊關諸城之間,互為犄角之勢‘守望相助’,扼守在漓陽國境之上。

雖然,和關內中原各國相比,突厥的人口相對稀少。萬人以上規模的進攻少之又少,大部分時候,他們發起的都是幾千人或者幾百人的小股掠奪。

但是漓陽邊境的戰線太長,僅靠十幾座邊關重鎮就想全面駐守漓陽國境,無異於天方夜譚。

面對這種情況,漓陽大軍不可能天天壓境駐守在邊關,養不起,也耗不起。

所以,戍堡便應運而生。

這些戍堡大部份都修建在關外,依託邊境駐兵的重鎮大城,逐步向外擴展,

最開始,這些戊堡只是些由‘碎石和泥土’所築的土築小寨,‘石堆土夯’十分簡陋。

錦州邊軍大帥袁華巡視邊防時,看到那些早期的戊堡,曾感嘆“水過則沖,虜過則平。駐堡戊卒,以命守國。”

後來,突厥在百年前滅掉伊藍古國后‘日益強大’,漓陽也隨之加強了邊境上戊堡的數量和質量,所修建的戊堡,都是更加堅固耐守的青磚樓城。

雖然,這些青磚樓城的城牆,在高度和厚度上,不能跟錦州府城和錦州邊軍大營那種巨大體積的城牆相比,但阻擋以騎軍為主的突厥,已是綽綽有餘。

各戊堡中設烽火台五座,遇突厥十萬人以上的‘大股’入侵,便點燃五股狼煙,示警邊軍。

遇突厥萬人以上的入侵,便點燃四股狼煙。

遇千人以上,萬人以下的入侵,點燃三股狼煙。

遇千人以下、五百人以上的小規模敵軍進攻,便點燃兩股狼煙,召集附近的多個戍堡和邊軍大營,派出小部份援兵,大家一起‘合作’吃掉小股敵軍。

遇五百人以下的小股突厥游騎,則點燃一股狼煙。

戊堡的出現,讓突厥小規模的騎兵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偷襲劫掠漓陽國境各城。

並且在突厥大規模騎兵壓境之時,也能夠第一時間預警漓陽各府城重鎮和邊軍大營。

在錦州邊軍出動全軍精銳,剿滅了‘獨眼盜’歸營之後。徐虓在營中休息了三日,便接到大帥袁華的命令,命他率領大雪營一支五十人的小隊,巡視錦州邊境七十二座戊堡中的十二座‘主堡’。

平時這種‘巡視任務’由一個標長或是副標長帶隊即可,但大帥袁華特意派徐虓前去,是為了讓他能夠更多、更快、更深入的熟悉和了解邊軍事務。

畢竟在大帥袁華的心裏,是把徐虓當做‘錦州邊軍未來接班人’來培養的。

大雪營的軍士們,現在對徐虓這位‘十六歲的副統領’幾乎到了‘崇拜’的地步。

不久前,錦州邊軍出動全軍精銳剿滅‘突厥暗樁獨眼盜’,徐虓在那一戰中,大放異彩、屢立戰功。

最後無論是以斬殺獨眼盜敵首的數量,還是幾次施展妙計,‘以少勝多’智殺敵軍,或是憑藉其獨到的經驗和直覺,搜尋到隱藏在深山中的獨眼盜主力,以及數次放棄剿滅敵軍的大功,救助誤中獨眼盜奸計的各營友軍。

殺敵,論功,徐虓和大雪營都毫無爭議的成為了此次錦州邊軍大比的‘軍中魁首’。

讓之前對他的武功騎射和統軍能力有所置疑的其他各營的統領和將士們徹底的‘心服口服’。

一論巡視下來,徐虓也確實對錦州邊軍的防務有了更深的了解,被邊軍智虎陳卭贊為‘於兵事之學,能舉一反三、四、五的徐虓,在心裏對現有的邊軍戊堡,也有了一些比較朦朧的新想法。

完成了巡視戊堡的任務之後,徐虓想起薺武夫的弟弟‘薺當國’在一座回途中的‘舊堡’里做守城卒,就打算帶着身邊的小隊去那座舊堡看看。

一是見一見這個被薺武夫‘給予厚望’送到邊軍最苦之地磨練的親弟弟到底有如何優秀。

二也是想看看這些在漓陽最初抵禦突厥時,曾立下過汗馬功勞的舊堡。也許會對自己心裏那個關於戊堡的朦朧想法,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一路無事,不水不拖。

邊關之外,除了荒山密林就是平原空地,風寒黃土硬,沒有什麼良辰美景可寫,老漢就不在這裏寫什麼‘徐虓眼望關外,心有所感來水劇情字數了。

至於,徐虓心裏到底有沒有什麼感悟與感慨,各位書友可以自行腦補想像。

在舊堡的寨門外,徐虓小隊遇到東鄉營的統領王翦。

在剿滅獨眼盜之後,押糧而歸的王翦與徐虓曾有過一次交集。

王翦手下的一個親信標長,在領取糧草時,看到大雪營所領的糧草物資要好於其它諸營,和王翦一起剛剛押糧而歸的他,還不清楚這是因為大雪營在此次邊軍大比中奪得軍中魁首,大帥對大雪營的獎勵,也不知道徐虓有幾十個‘名副其實’的綽號,更不知道徐虓那幾十個綽號中有一個綽號叫‘徐老虎’!

那個三十二歲的標長,看到去領糧草物資的大雪營副統領徐虓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羨慕嫉妒之下,就口不擇言的‘嘲笑’大雪營的伙食好,是因為餐餐都是斷頭飯。

龍有逆鱗,虎有豎須。

這兩樣都是摸不得、碰不得,觸之暴怒的存在。

而‘斷頭飯’這三個字,對包括徐虓在內‘所有的大雪營’將士而言,都是‘逆鱗虎鬚’一樣的存在。

逆鱗豎須,連摸都不能摸,碰都不能碰。

更何況這位王翦的親信標長所做之事,簡直就是往徐老虎的虎鬚上啐痰撒尿,那咱們的徐虓、徐北涼能慣着他們嗎?

必須不能!

徐虓當場就把那個標長暴打了一頓。

那位標長被打得那個慘啊~~慘到老漢都不忍心詳細描述了。

(繼續感謝“江涵秋贏雨璃“書友連續兩日所投的推薦票,還有我是王印書友連續7天為《北涼王前傳》發給各位書友的1200起點幣的紅包。陪冷宮人喝涼茶,最見人心。既使這本書將來出現百萬,千萬大盟,在老漢的心裏,最初陪伴和支持的你們,依然是不能忘卻和忽視的夥伴。)

兩眼的眼眶被徐虓‘沙鍋大的拳頭’給打裂了,

鼻樑骨被徐虓一個‘膝頂’給撞塌了,

嘴裏的門牙被徐虓‘鐵鉗’一樣的手指給‘硬拽’下來兩顆,

臉被徐虓一頓‘北涼無影腳’給踢腫到連‘深吸軸玉’都說不出來,

嘴角也被徐虓用‘蒲扇大的巴掌’給抽裂了。

唉~老漢的心太軟,真的是不忍心詳細描述那位東鄉營標長的傷情啊,實在是太慘了。

↖(^ω^)↗

俗話說,打了孩子,家裏的大人不樂意。

王翦雖然知道自己麾下的這個標長屬實該打,但你徐虓一個大雪營的‘副統領’憑什麼‘越俎代庖’動我東鄉營的‘標長’,當我‘王東鄉’是紙糊的嗎?

不黑不吹,如果徐虓沒有動手的話,王翦都不會只是揍那個標長一頓就了事。

出言侮辱‘一千三百二十五名為國犧牲的英烈’,在治軍極嚴的王翦這裏,那個標長就算是王翦的親信,也一樣要被王翦下令‘杖責至死’的。

所以說,那個出言不遜的倒霉蛋兒,雖然挨了徐虓的一頓暴打,但也算是因禍得福,保住了自己的一條性命。

雖然知道那名標長該揍,但王翦對徐虓‘打臉’東鄉營的行為,也還是非常的不滿。

這一次兩人‘碰巧’遇到了一起,自然要‘了結’一下之前的‘恩怨’。

軍中尚武,空口白牙的‘講道理,辨對錯’在這裏沒什麼大用。

道理講得再多,對錯辨得再明白,到最後還是要用拳頭來說話。

所以,徐虓和王翦之間也沒多說什麼廢話。直接約定,大家先進舊堡把吃喝拉撒都弄立正了。然後出來,在舊堡之外,打上一場。

不管是誰‘輸了、傷了’,都不許回去找大帥告狀。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什麼輸了的人要向贏了的人認錯這樣話。在王翦和徐虓的心裏,那個東鄉營的標長挨打就是活該!

倆人打這一架,爭得無非就是一口氣而已。

說起來,徐虓和王翦各帶了五十人的小隊。此時,在他們這一百零二個人裏面,最歡樂的就要屬東鄉營的副統領‘張彪’了。

在之前圍剿獨眼盜的過程中,被徐虓徹底‘折服’了的張彪,知道自家統領要帶人出來‘巧遇’徐虓之後,便死皮賴臉的纏着王翦把他一起帶出來。

他可沒想過勸王翦和徐虓‘化干戈為玉帛’。打就打唄,不打不相熟,相熟有酒喝。

自己的存酒都‘輸’給徐虓了,這個‘徐守財’也不說跟自己客氣客氣,推辭推辭。

你要客氣推辭一下,老張我是不是就能借坡下驢,留幾罈子下來了。

這回等你倆打完,老張可得好好‘蹭’你們一頓酒喝。

↖(^ω^)↗

兩隊人馬進入舊堡之後,受到了堡長郭森和戊長郭林的熱情接待。

雖說平時巡視戊堡的只是標長一級的軍官,這次一下子來了一位統領、兩位副統領,三位‘高官大將’,規格的確是高了不少。

但這兩位負責戊堡中作戰和軍需的‘小吏’,表實得也實在是太熱情了。

堡長郭森和戊長郭森兩人,親自為‘徐虓和王翦’牽馬,

戊長郭林還親自帶領輔兵去為‘徐虓和王翦’小隊的戰馬搬運草料,

堡長郭森則熱情的勸說三位統領大人不要站在戊堡的寨牆下曬太陽,邀請他們到戊堡中的兵棧‘小坐片刻’。

一路上更是對三人‘大捧特捧’,尤其是提起徐虓‘十箭落十箭、十箭落纓盔、一人勝三千、剿滅獨眼盜、大比得魁首’的這些‘輝煌事迹’,更是讚不絕口,什麼‘年少有為、少年英雄、軍中箭神、錦州虓虎’,簡直都要把徐虓誇到天上去了。

徐虓一邊嘻嘻哈哈的說著“老郭你過獎、過獎了”之類的客套話,一邊暗中用‘手勢暗語’提醒王翦‘事出反常,謹慎提防。’

因為他覺得這舊堡中的戊長和堡長實在是熱情到了殷勤的地步,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王翦卻對徐虓的提醒‘嗤之以鼻’,並用暗語手勢嘲諷徐虓是‘膽小如鼠’。

徐虓看到王翦用暗語手勢嘲諷自己,並沒有當場發怒,而是依然和堡長郭森‘勾肩搭背的談笑風生’。

兩個人一頓客套下來,郭森沒套出徐虓什麼‘實話’。反倒是徐虓從郭森嘴裏,問出了不少關於這箇舊堡的事情。

這座舊堡是漓陽神武靈宗時期築建的五百戊堡之中的一座,也是目前錦州邊境上,唯一的一座舊時戊堡,所以大家都管這裏叫舊堡。

戊堡中有守城戊卒三十人、輜重輔兵五十六人、快馬十匹、烽火台五座、負責城防作戰的戊長郭林是負責戊堡中各項雜務、軍需的堡長郭森的親弟弟。

郭森三十二歲,郭林二十九歲,兄弟倆都是十三歲投軍的老兵油子,武藝平平,一直沒立過什麼大功,能在這戊堡中擔任一官半職,純粹是靠着熬時間、混資歷,熬上來的。(老漢說話算話吧,上面這些內容如果水字數的話,最少能寫一千字:P)

戊長郭林領着手下的輔兵喂完了馬匹之後,也進了兵棧的大廳。

“郭戊長,實在是辛苦您了。對了,這舊堡的守城戊卒中可有一個叫薺當國的少年?”徐虓一邊親切真誠的感謝戊長郭林,一邊不經意的問道。

“呃。。。”戊長郭林聽到‘薺當國’這個名字時,愣了一下,沒有馬上作答。

“徐統領說得是‘鐵錐’,有、有、有,徐統領別見怪,咱們這戊堡裏面就這麼百十來號人,大家閑着沒事兒就互相給彼此起‘外號兒’,時間長了,彼此之間也不叫名字,都直接叫外號兒了,你剛才這一說‘薺當國’的名字,我兄弟一時沒反應過來。”堡長郭森趕忙替弟弟郭林把話接了過來。

“哈哈,是這樣啊,看來我們大雪營薺武夫、薺統領的小弟在這裏和大家相處得很好嘛。那不知他現在何處?我們薺統領軍務繁忙,好久不曾見到他的弟弟了,我這次也是回營順路,就來你們這裏替他看看這位薺小弟的近況。”

郭森說得話,徐虓一句都沒信,這裏面肯定大有古怪。

薺武夫好歹也算是一營的都尉統領,在錦州邊軍裏面是號稱‘瘋虎’的存在。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薺武夫這尊大佛在後面立着,小小的一個戊長會記不住薺當國的名字?

這兄弟兩個,真當他徐虓是三歲的孩兒,這種上墳燒草紙,糊弄鬼的謊話也敢拿來忽悠他‘徐狐狸’?

“徐統領,鐵錐。。。不對。。。是小薺他受了點兒傷,在離這不遠的軍營中養傷。您看我是找人把他抬來,還是您移步過去?”戊長郭林裝作一時改不過口的樣子說道。

“是在操練中受的傷?嚴不嚴重?”徐虓聽到薺當國受傷了,關心的問道,這個關心可就不是裝的了,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心。

“不嚴重、不嚴重,只是一些皮外傷。您見過小薺就知道了。”堡長郭森又插嘴答道。

“那就請郭戊長帶我去看看吧。”徐虓並沒有和王翦還有張彪打招呼,自己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從進到舊堡開始,他就故意裝出與王翦‘不對付’的樣子。

當然了,就算他不裝,王翦那邊跟他的‘不對付’也是貨真價實的。

徐虓跟着戊長郭林出了兵棧,走了不到一里地,就進了戊堡中的軍營。

他也不怕這個戊長會安排伏兵暗算於他。

開玩笑了,他徐虓虎腰上挎着的戰刀可不是擺設。而且,徐虓身上還帶着‘穿雲焰火’真有什麼意外,他手指一動就能放出焰火,就戊堡里這麼屁大點兒的地方,大雪營那五十騎兵,一炷香的功夫,能在這裏面騎馬跑上八圈兒。

進入軍營,見到薺當國以後,徐虓發現之前戊長郭林口中所說‘薺當國身上的皮外傷’,竟然是被鞭打之後的外傷。

‘徐狗臉’當時就表演了一把‘真正的技術’,讓戊長郭林見識到了什麼叫‘屬狗臉的,說翻就翻’。

剛剛還和郭林稱兄道弟的徐虓,把戰刀架在郭林的脖子上,面目猙獰的問他‘薺當國身上的鞭打之傷’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郭林都快嚇尿了。

“徐統領、徐統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小薺,你的命還是我救下的呢,你快和徐統領說啊。”

戊長郭林也算是老兵油子了,照理說不至於這麼狗熊,可架不住徐虓那猙獰的眼神,實在是太瘮人了。

要知道經過了前後兩次圍剿獨眼盜之後,光是徐虓的戰刀上,就有不下百餘條獨眼盜的亡魂。他身上的殺氣、煞氣,那可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兒摻假。

薺當國看徐虓那副馬上就要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樣子,趕忙按着郭林所說,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個清楚。

一次夜巡,他偶然間撞見伍長孫四‘竊盜’戊堡中的火油私賣給外面的游商,他念在大家袍澤一場,沒有立時舉報孫四,而是好心規勸孫四別再做這樣的事了。

結果,孫四當時對薺當國千恩萬謝,立下保證,絕不再犯。可心裏卻一直懷恨在心。

此事過後不久,孫四便在薺當國的飯菜中,下了蒙漢葯,把薺當國麻翻之後,先是一頓鞭打凌虐,又把他扔進火油庫,要偽造成火油庫走水失火把薺當國燒死在裏面。

幸虧戊長郭林帶人夜巡時,發現了孫四扛着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要摸進火油庫,出聲喝問孫四扛的是誰,想進火油庫做什麼?

孫四發現事敗,持刀反擊,被眾人亂刀砍死。

薺當國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木然,卻眼神閃爍。這些都被徐虓看在眼裏,記在了心裏,他也沒有再追問薺當國此事的細節,而是先‘真摯誠懇’向戊長郭林賠禮道歉,然後又關心的詢問薺當國的傷勢恢復的怎麼樣?

還鼓勵薺當國,像這樣的小傷,別當一回事兒,在軍營里養個一兩天,就繼續訓練。

戊長郭林見徐虓沒有提帶薺當國回邊軍大營養傷,還‘非常好心的提醒’徐虓可以把薺當國接到邊軍大營去和薺武夫好好團聚團聚。

徐虓說小薺這傷的也不重,而且這陣子大雪營重建之後,薺武夫身為一營統領,實在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等過兩三個月,薺統領把軍務都捋順了,再來接小薺去大雪營好好聚聚。

從軍營出來,回到兵棧之後,徐虓又和郭森、郭林兄弟兩個客套了幾句,就向他二人提出了辭行。

王翦見徐虓要走,他自然也不會留下,兩個人都約定好了,出了舊堡之後,就要好好‘較量、較量’。

“三位統領大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早上我派人去看看下在附近林子裏的套子,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竟然套住了兩頭黃羊和三隻樹龍。都老肥了,您三位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要我說您三位要是沒什麼緊要軍情的話,就乾脆留下來,咱們晚上吃頓好的,明日起早再回大營也誤不了什麼事。”

“說實在的,咱們這舊堡別說是您三位這樣的統領大人了,就是平時巡視戊堡的標長們,也只是在寨門口晃一圈兒就走了。”

“三位要是不嫌棄我們舊堡‘寨小職低’,願意賞臉和我們兄弟交個朋友,就千萬不要推辭。”

堡長郭森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情真意切,別說是聽到樹龍、黃羊已經饞到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張彪,就是為人冷傲的王翦也不好意思直接出聲拒絕了。

人家都說了‘要是不嫌棄寨小職低,願意交個朋友’就不要推辭,這要是拒絕人家郭氏兄弟的一片好意,不就是說自己仗着官職比人家高,看不起人家嘛。

“哈哈哈哈,郭老哥,你都這麼說了,我們要是再堅持要走,那不就是‘土狗耳朵里插蔥,裝犢子’了嘛。”

“好,咱們晚上就留在你這舊堡吃頓好的。徐虓就借郭老哥這裏的酒和王統領拼拼酒量,王統領,意下如何啊?”

徐虓一邊走上前去和堡長郭森‘自己人’一般熟悉的勾肩搭背,一邊挑釁的向東鄉‘猛虎’王翦‘發起酒桌上的挑戰。’

“東鄉營的漢子,無論打架還是喝酒,都沒認過慫。倒是徐統領可別喝了又吐,白白糟踐郭堡長的黃羊和樹龍。”

王翦見徐虓敢挑戰自己的酒量,自然不會認慫。

東鄉營的副統領張彪的心裏可是樂開了花,今晚不但能喝上一頓大酒,還能看上一場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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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無事,不水不拖。

一輪紅日落西山,半彎銀月升東海。

天黑之後,堡長郭森命人在兵棧大廳中點起了‘明油大蜡’,大廳之內亮如白晝。

大廳外支起了烤架,從中午就開始小火慢熏的兩隻黃羊,被烤得滋滋冒油,一滴滴凝露般的油珠滴落在烤炭上發出一聲聲‘刺啦、刺啦’的聲音。

大廳內外的空氣中,飄蕩着黃羊肉被烤熟后所特有的焦香。

一壇壇土法釀製的‘地瓜燒’被搬到了桌面上‘開壇之後’醇烈辛辣的酒香,勾得愛酒之人饞涎欲滴。

一大盤用香油炸過的黃豆和辣子上面‘撒’了一小把細鹽,紅黃白三色相映,勾得人食指大動。

一辮子紫皮白蒜配上一碗老醋泡的青蘿蔔乾,那滋味兒,又解油膩又酸爽開胃。

一大盆斬切成粗片大塊,越嚼越香的臘肉、臘雞,酒後來上一塊兒,口齒留香。

徐虓帶着已經臉傷消腫,不再‘深吸軸玉’的大雪營三營標長‘鐵拳悍山’武玉,一起在兵棧大廳中和‘堡長郭森、戊長郭林’兩兄弟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王翦也時不時的敬一碗酒給郭氏兄弟,感謝他們的用心款待。

張彪就更不用提了,敬完了這個、敬那個,肉吃得不少,酒喝得更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晚他要在酒桌上一挑全部呢。

酒至中旬,有戊卒端上來兩盆清湯慢燉而成的‘樹龍’,這樹龍其實就是遼東錦州一種特產的花尾山雞,因其羽細圓而似龍鱗,善於在林中和樹上行走繞飛,鳴似龍吟而得名樹龍。

又因它只以松籽、野果為食。所以,其肉醇而不膩,鮮而不孤,略帶野果和松籽的清香,是天下食材中少有的禽中絕味。

徐虓和王翦在開席前就約定好了,為了不浪費如此美味,兩個人的斗酒就放在吃過樹龍肉,喝過樹龍湯以後再進行。

戊卒把一大盆樹龍放到王翦這一桌后,他剛要動筷品嘗這離家之後,許久未曾吃過的美味,一塊羊腿骨‘吧嗒’一聲落到了盛着樹龍的湯盆中,那羊腿骨的上面還掛着一口濃痰,落到湯盆里之後,一大塊暗黃色的濃痰飄浮在了清亮如水的湯中,格外刺眼。

“徐虓,你要作死嗎?”

王翦看到徐虓的手裏還拿着一根掛了濃痰的羊腿骨,作勢要繼續往自己這邊扔,直氣得三煞神暴跳,五雷火燒心,也不再繼續說什麼廢話,起身拔刀就向徐虓‘殺’了過去。

“忍你一天了,徐老爺就是要把你作死。”

徐虓嘴快,手更快,提刀在手,后發先至,與王翦在兵棧大廳里‘乒乒乓乓’就戰在了一起。

兩個人彷彿都動了真怒,各自把手中戰刀舞得如銀龍狂卷一樣,風刮不透,水潑不進,漫天刀影如幕,寒光閃閃驚心。

旁人別說是上去勸架,就是離得近了,都怕被他倆給誤傷了。

郭氏兄弟早就發現徐虓和王翦兩人不和,從他倆進了舊堡開始,這倆人之間就憋着一口氣,本以為兩人得拼起酒時,才會因衝動上頭而動手。

沒想到如今他倆還沒喝多少呢,就突然動起手來,雖有些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倆這一動手,有些打亂了自己兄弟二人原本的安排。

郭氏兄弟正‘吧嗒吧嗒’敲打着他們心裏的小算盤呢,本來挺身對沖,準備硬拼一刀的徐虓和王翦在二人手中戰刀相撞的一瞬,同時側身橫移,讓過了彼此,並且去勢不減的沖向了坐在正中‘主位’上的堡長郭森和坐在右首‘陪位’上的戊長郭林。

郭氏兄弟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徐虓和王翦的戰刀就已經架在了他們兄弟二人的脖頸之上。

“徐統領,您這是何意啊?”

“王統領,我們兄弟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打罵都行,可別動刀啊。”

“拿長尾跳冒充樹龍‘討好上官’,沒什麼錯。但拿迷仙菇熬湯,把徐老爺當成沒吃過見過的水魚,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徐統領、王統領,我們兄弟只是想調離這‘耗子不偷,賊鳥不落’的破地方。”

“可翻遍了周圍的林子,連樹龍的毛都沒見一根。這長尾跳也是我哥在林子裏趴了一天一夜才逮到的,貨假情義真啊。”

“兩位統領,我們就是往湯里添了點提鮮的魚羊菇啊。”

“對啊,咱們兄弟要是有迷仙菇那種堪比天品五石散一樣的東西,在州牧大人那換兩個校尉都夠了,留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捨得用啊。”

面對徐虓的質疑和嘲諷,郭氏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辯解道。

“想自證清白?可以啊,把盆中的雞肉都吃了,我就信您二位的。不過,二位可想好了,迷仙菇吃多了,可不止會神智不清,身軟力乏,小心一睡不醒哦。”徐虓戲謔調侃道。

“要麼喝,要麼死。你們自己選。”王翦冷着個臉,殺氣騰騰的說道。

郭氏兄弟‘冷汗連連’,他們還想再多說一些廢話,拖一拖時間,可一看王翦的臉上掛滿了不耐煩的表情,一副‘你再叨叨一句,我就下刀了’的瘮人樣子。他倆話到嘴邊,愣是憋了回去。

正在郭氏兄弟倆猶豫不決的時候,十幾個東鄉營的親兵手裏拎着血淋淋的戰刀,跨步邁進了兵棧的大廳。

“報統領,堡中戊卒在弟兄們的飯食中下毒之後,又欲放火焚屋,燒死我等,末將已將其全部‘就地正法’,請統領大人驗看逆首。”

看到那些東鄉營親兵手裏血淋淋的戰刀,又聽說自己安排的人全都就地正法了,郭氏兄弟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兵棧外面,又有二十幾個大雪營的親兵護着一個‘舊堡戊卒’從外面走進了大廳。

那個被大雪營軍士護在中間的舊堡戊卒正是薺武夫的同胞兄弟薺當國,他身高五尺有二(172厘米)面色略有蒼白,生得和薺武夫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間比薺武夫少了三分悍勇,多了兩分剛毅。他手裏握着一根漆黑如墨的六尺大鐵錐。

“漓陽舊堡戊卒薺當國‘告首’漓陽舊堡堡長‘郭森’戊長‘郭林’密降突厥、殘害同僚孫四、趙大、張九三人。”

薺當國虎目貫血,聲如唳梟。

徐虓察覺到郭氏兄弟的不對勁兒,是因為他出身於市井,深知對於大多數的‘小人物’而言,討好‘大人物’只是一種‘趨利避害’的生存方式,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骨氣’和‘矜持’。

他們雖然沒學過‘敬而遠之’‘過尤不及’‘適可而止’這些私塾里教過的成語,但他們懂得‘上趕着,不是買賣’,更懂得不能‘現上轎,現扎耳朵眼兒’。

郭氏兄弟太急了,他們熱情的過了頭兒,熱情到了讓徐虓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再加他們因為徐虓等人的突然而至,在許多事情上都是倉促應對,以致於錯漏連連。

而王翦能察覺到郭森、郭林兩兄弟的詭異,是因為他自小出身於遼東豪族‘王家’。

‘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

那些‘有求於人’‘奴顏媚主’的勢力小人是個什麼嘴臉,王翦知道的一清二楚。

郭氏兄弟雖然表面上對他們恭順謙卑,但他們不經意間的一些表現,又表現出了與‘恭順謙卑’這四個字完全相反的態度。

比如說,在徐虓說話的時候,他們兩兄弟不止一次的打斷或是插嘴。

再比如說,在徐虓提到大雪營統領薺武夫的弟弟薺當國的時候,他們竟然敢當著徐虓這位大雪營副統領的面叫大雪營薺統領‘十五歲的弟弟’為‘小薺’。

那他的哥哥薺武夫豈不是成了大薺?

徐虓這個十六歲的副統領不也成了小徐?

而且他們還把受了傷的薺當國放在軍營的營房裏養傷。

兵棧里的客房比軍營里的大通鋪要好上不知多少倍,這兩個懂得討好上官的人精,怎麼在薺當國的事情上就犯傻了呢?

他們怎麼就沒想過把薺統領的弟弟接到兵棧里來養傷呢?

明恭暗倨,必有隱情。

所以,在徐虓從軍營‘探望’薺當國回來之後,王翦就先用手勢暗語問徐虓‘可有蹊蹺?’。

而徐虓也把自己的‘發現’用手勢暗語告訴給了王翦。

再之後兩人又都用手勢暗語通知了身邊的武玉和張彪,讓他們在通知各自手下親兵‘今晚留宿舊堡’時,暗中提醒大家小心提防,明松暗緊。

另外,徐虓還暗自派人去‘接’薺當國來兵棧‘吃肉看戲’。

郭氏兄弟與徐虓、王翦,從白天到晚間,彼此‘面上談笑風生,心中卻各有謀算’。

直到晚上‘酒至中旬’,那盆‘加了料’的‘樹龍湯’被端上來之後,‘見多識廣’且‘早有提防’的徐虓和王翦,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依着‘猛虎’王翦的意思‘既然人贓俱在,那就提刀開干’。

可徐虓卻非要臨時‘加戲’扔那麼一塊噁心人的‘羊骨頭’,王翦喊出那句‘徐虓,你要作死嗎?’,的確是發自真心的憤怒。

加戲就加戲,你非弄那麼一口濃痰在骨頭上面,是什麼意思?噁心誰呢?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圖窮匕見,水落石出之後,眼見‘人證’薺當國,物證‘樹龍湯’俱在,再加自己這一邊的‘兄弟’都已經被‘就地正法’幫不上什麼忙了。

郭氏兄弟為了保命,也終於坦白‘求’從寬了。

原來薺當國有一日輪休,和幾個同營兄弟‘摸黑’到舊堡外去收白日裏‘下’在附近密林中的套子。

結果,他們幾人無意中撞見了堡長郭森、戊長郭林在林中密會突厥信使,才知道郭氏兄弟帶着舊堡中二十幾個親信,已經暗中投降了突厥。

那個突厥信使是個二品高手,發現了潛伏偷聽的薺當國等人,出手將他們擒下。可是他們並沒有殺薺當國,而是把他囚禁在了舊堡的地牢中,想通過薺當國‘逼降’薺武夫。

就算不能‘逼降’薺武夫,最不濟也要用薺當國的命,從薺武夫的手上換些‘好處’。

徐虓等人的突然到訪,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在徐虓剛一進城的時候,他們就想到了做為大雪營的副統領,徐虓一定會見一見薺當國。

於是,郭林就假借監督輔兵搬運草料為名,暫時離開了徐虓他們的視線,去地牢中放出了薺當國。

並且在他面前殺了伍長孫四,威脅薺當國如果不照他的話去‘安撫’住徐虓,就把趙大和張九這兩個對薺當國有救命之恩的兄弟也殺了。

薺當國雖然照他教的話‘哄騙’了徐虓,但老實人薺當國並不傻,連他都能發現郭林教給他的那套說辭里‘錯漏百出’,那個在哥哥來信中被‘罵’做‘徐狐狸’的徐統領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其中的蹊蹺?

果然,徐虓沒有讓他失望。

晚上的時候,就有大雪營的人把他從軍營里‘接’了出來。

只是可惜了趙大和張九兩人,為了不讓郭氏兄弟繼續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好兄弟薺當國,他們兩人在地牢裏咬舌自盡了。

“將這兩個畜生押下去,帶回軍中交軍法司處置。”

王翦真想當場就結果了郭氏兄弟的狗命,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這兄弟二人和他們手下那二十幾個戊卒輔兵,其罪該殺,但那得由軍法司‘一審二判三行刑’,他王翦依照軍規,非戰之時,無權私殺人命。

之前王翦麾下那些親兵刀上的血,只是兩個負隅頑抗之徒的血,其餘的人都被東鄉營的人‘繩捆鎖綁’留了活口,說什麼全部就地正法,只是為了讓郭氏兄弟坦白罪行的詐術而已。

還沒等東鄉營的親兵上前將郭氏兄弟押下去,徐虓便搶先一步‘滑’到了‘郭森、郭林’兩兄弟的身前,揚手一刀,划斷了兩個人脖子上的氣管。

兩道血柱從郭氏兄弟的脖頸上噴涌而出,他們的嗓子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渾身抽搐着,等待死亡。

“本應該活剮了你們兩個叛國投敵的畜生,現在讓你們遭上一炷香的罪就死,算你們祖墳冒青煙了。”

徐虓冷冰冰的扔下這句話之後,沒有再看這兩條‘賣國叛軍’的畜生一眼,就反手拖刀向兵棧外走去。

“姓徐的,你幹啥去?”東鄉營的副統領張彪‘彪呼呼’的問道。

“殺賊!”

徐虓拖刀前行,步未停、頭未回,殺氣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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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虓沒有按軍法把郭氏兄弟和跟隨他們的二十幾箇舊堡戊卒帶回軍中受審,而是在舊堡中就把他們全都‘處決’了。

在‘行刑’之前,徐虓對舊堡中的所有人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你們覺得自己降於突厥,是為國所棄!”

“你們覺得自己和其它戊堡中的邊軍一樣,都是守在迎擊突厥最前線‘保境衛國’的邊軍功臣,可是朝庭卻遺忘了你們。”

“兩百年前,這裏是石砌土夯的小寨。兩百年後,這裏依然是座舊堡。”

“朝庭沒有翻修加固過這裏的一磚一瓦,甚至連平時巡視戊堡的標長到了這裏,都只是在寨門口晃上一圈兒就離開了。”

“你們覺得既然自己是姥姥不痛、舅舅不愛的孤軍寡卒,那就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所以你們就心安理得的做了叛國投敵的畜生,對不對?”

那些被繩捆索綁的戊卒們‘低頭不語’。徐虓說得對,他們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戲詞兒里唱得好,“父不正,子不孝,子奔他鄉。君不正,臣不忠,臣投外國。”

他們也不想做‘有奶便是娘’的不忠之人,可家裏的娘別說是奶了,連口飽飯都不給他們吃,難道要他們在這‘虜過則平’的舊堡里等死嗎?

憑什麼?

就憑那每月一錢銀子的軍餉?

還是憑那和他們這些大頭兵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邊軍將領,為國捐軀可封妻蔭子?’

“你們這些人也別覺得自己有多乾淨。”

徐虓用戰刀指着那些沒有跟郭氏兄弟‘同流合污’的輔兵們吼道。

“這舊堡中有戊卒輔兵八十餘人。堡長、戊長,還有二十多個戊卒暗降突厥,你們就沒發現一點異常嗎?”

“就算他們之前掩飾的好,一點兒狐狸尾巴都沒漏出來過,可從薺當國等四人被關進地牢開始,你們就沒人心裏奇怪‘郭森、郭林’這兩個千刀萬剮的畜生,怎麼就敢把邊軍‘瘋虎’薺武夫的弟弟給私關進地牢之中嗎?”

“今天他們要下毒暗害我們,要放火燒死我們,你們之前就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察覺出來嗎?”

“你們覺得只要事不關己,就可以裝聾作啞,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今晚他們把我們燒死、毒死之後,要是逼你們和他們一起投降突厥,你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郭氏兄弟和這二十多人,都是父母早亡,無妻無兒的光棍漢。而你們卻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拖家帶口之人。”

“今晚如果他們把我們殺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都算是上了‘叛投突厥’的這艘賊船了。”

“上船容易,下船難。你們覺得‘叛軍眷屬’這頂帽子,你們的‘父母妻兒’會戴得舒服嗎?”

那些‘站着’的輔兵們,被徐虓說中了心事,為了掩飾目光中的慌亂,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朝庭為什麼不翻修加固這座舊堡。我只知道邊軍七十二座戊堡,十二座主堡和五十九座副堡是以你們這座舊堡為‘圓心’環繞而建的。”

“一百多年來,這座舊堡沒遭受過一次突厥的進攻,不是突厥人眼瞎‘瞧不見’你們這座姥姥不痛、舅舅不愛的小小舊堡。而是,十二座主堡、五十九座副堡,還有錦州邊軍大營的將士們‘捨死忘生’擋在你們前面換來的。”

“你們不是什麼姥姥不痛、舅舅不愛的棄兒。你們個個都是被護在心口窩兒里的‘寶貝疙瘩’!”

“別說什麼‘沒人告訴你們這些軍中機密’的屁話,也沒人告訴我這些。腦子是個好東西,不用就廢了。每座戊堡的兵棧大廳里都掛着軍圖、軍報,你們只知道怨天尤人,就從來沒人去看過,想過這些嗎?”

“再退一步講,你們覺得朝庭對你們不公,邊軍戊卒役滿五年,皆可申退還鄉。其它他地方我不知道,在咱們錦州邊軍,有哪一個戊卒想申退還鄉,大帥有過推拒拖欠?”

“憑你們這些年在邊軍學的那一身本事,在漓陽境內任何一家鏢局之內,最次也可以混一個月銀三兩的趟子手乾乾,怎麼就放着漓陽的人不做,非要去當叛軍投敵的鬼呢?”

“說穿了,爾等叛軍投敵,不是因為朝庭對你們不公,而是因為你等皆是‘利義熏心,狼心狗肺’的唯利不忠之徒。”

“我不能讓你們這幾顆‘老鼠屎’壞了錦州邊軍這鍋好湯,更不能讓七十二座戊堡中的忠勇為國之士,因你們而蒙羞受累。”

“所以,你們和姓郭的那哥倆一樣,都不會因‘叛軍投敵’被送回邊軍大營受審。而是會因‘搶救戊堡存糧’而被燒死在一座已經被搬空的糧倉里。當然,在把你們扔進‘火海’之前,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不會殘忍到讓你們被活活的燒死。”

“我還會為你們向大帥‘請功’,請大帥上奏朝庭,在這舊堡之中為你們立碑裱功。並會‘快馬傳功’將你們‘忠勇為國’的功績,傳遍七十二座戊堡。”

“我這麼做是因為你們這些人里,最少都在這座舊堡中為國戊邊七載以上。我相信各位的心絕不是一開始就黑了。爾等今罪難恕,但前功亦不可抹。”

“你們在這裏被火‘燒死’既能贖今日之罪,又可以激勵其它戊堡中戊卒的士氣,還能讓大帥有理由奏請朝庭‘提升’七十二座戊堡中那些一心對抗‘突厥侵襲’之人的軍階糧餉。”

“現在,告訴徐某,你們是願意在這座舊堡里被‘燒死’,還是想再苟活幾日,回到邊軍大營中受審等死?”

徐虓聲若雷霆,開聾啟聵。

“我等願‘以火洗罪’,請將徐軍賜我等速死!”

二十幾個被繩捆索綁的戊卒以頭拱地‘泣淚橫流’。

這一夜,天乾物燥,月黑風高。

錦州邊軍七十二座戊堡中的舊堡,有三座糧倉‘走水失火’。

堡長郭森、戊長郭林,連同二十六名戊卒‘奮勇救火’,在搶出了六千餘斤存糧之後,二十八人被大火困在了最後一座糧倉里。

終因煙濃焰烈,盡皆葬身於無情火海之中。

大帥袁華上奏兵部,為舊堡二十八烈士請功,並在舊堡被焚糧倉之處為他們‘建’碑裱功。

錦州邊軍七十二戊堡,盡以‘舊堡二十八烈士’為軍中楷模。

徐虓和王翦把除武玉和張彪之外的‘大雪、東鄉’兩營一百精銳士卒,都留在了舊堡,交由薺當國暫領,讓他帶領這一百精銳和舊堡中剩餘的輔兵,繼續留守舊堡,直到大帥派新任堡長、戊長還有戊卒到來為止。

徐虓、王翦等四人,出了舊堡小寨,‘快馬加鞭’回返錦州邊軍大營。

一路上,徐虓和王翦都沒有再提起之前那個‘出堡再戰’的約定。

回到錦州邊軍大營,覲見大帥袁華,將舊堡中所發生的一切始末根本,都毫無隱瞞的向大帥袁華稟明。

二人在離開帥帳,各自回返本營的時候,王翦面色凝重而又真誠的向著徐虓深行三禮,以示敬服。

“嬌情,明日我輪休,去你東鄉營蹭頓酒喝,行不?”

“明日我東鄉營中門大開,恭候你徐北涼大駕。可不許再往骨頭上吐痰啊。”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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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戊堡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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