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探徐北涼,太子金令

第17章 神探徐北涼,太子金令

馮淵告訴徐虓,他那點事兒,在大雪營這裏根本就不叫事兒。

估計也是那家在官府使了錢,想讓你在軍中遭些罪,大帥順手黑了他們一筆銀子,補貼咱們邊軍,所以,才把你放在咱們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讓對方消消氣。

放心吧,用不了一個月就能把你調走。伙頭軍可是多少人求爺爺告奶奶都來不了的好地方。要是外面沒人出銀子‘害’你,你想來這裏可不容易。從伙頭軍出去的兵,都是各營爭搶的寶貝疙瘩。

“那他們要是不依不饒怎麼辦?”徐虓低聲問道。

“那你就有福了,他們繼續使銀子折騰你,你就能繼續在伙頭軍里學能耐。

要是在伙頭軍里能呆上一年,出去最少能幹個伍長。他們要想花銀子買你的命,就算給座金山當買命錢,大帥也不會收。“

“咱們可不是誰的錢都收,大帥說,這樣才能讓那些真正的權貴豪族,覺得有面子,覺得咱們邊軍和大帥懂事兒,才會繼續把他們討厭的人往咱們這送。”

馮淵提起大帥袁華來,那真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大帥這招還真高,能保下更多的好漢子,雖然少撈了不少的銀子,但那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對我們的照顧,可是千金難買啊。”徐虓也十分佩服這位大帥。

“就是這個道理,漓陽有北、東兩路邊軍。咱們是北路邊軍,魯州那邊是東路邊軍。”

“朝庭每年撥下的糧餉軍需,東路邊軍會被扣去六成。咱們這裏卻只被扣去四成。這可都是虧了那些大人物們的‘照顧’。”

“再加上那些大人物用來買‘面子’的銀糧物資,也能補貼一成。咱們錦州邊軍,每年能到手的糧餉軍需就是七成。”

“有了這七成軍需,弟兄們就能吃得飽、穿得暖。手上有刀,刀上沒銹,弓不斷,箭不缺,守得住突厥的進攻。”伙頭軍里另外幾個士兵看徐虓和馮淵聊得起勁兒,也低聲插了幾句。

“要是有十成的糧餉軍需呢?”徐虓隨口問了一句。

“十成?你也真敢想,這七成還是咱們大帥冒着掉腦袋的風險,連坑帶騙,外加裝孫子,才弄來的。誰敢動要十成的念頭,非被那些大人物把骨頭渣子都給嚼了不可。”

“不過要真是有十成,別說是反攻突厥,就是那九國,老子們都能給他滅了。”

“多出三成,就能滅十國?”徐虓倒不是故意抬杠,他是想多了解一下這裏面的門道。

“你別小看那三成,那三成就是後援軍需,咱們之所以一直在關內防守,不是打不出去,而是打得遠了,後援跟不上。到時孤軍奮戰,沒有糧草援兵補給,就等着死球吧。”

“戰時的軍需銀子是一百兩,非戰之時就只有十兩。十兩和六十兩,你說朝里那些大人們會怎麼選?”

“這打仗啊,就是一隻天天下金蛋的雞,把突厥和天下九國都滅了,那就是殺雞取卵,朝里那些大人物們,個頂個兒的‘聰明’,他們才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呢。”

“別聊了,那支商隊就在前面,加速前進。”馮淵打斷了伙頭軍這個十人小隊的討論。

。。。。。。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和那隻商隊剛一照面兒,徐虓就發現這支二百人左右的商隊,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名為‘危險’的信號。

雖然,一時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兒,但從八歲開始就在山林中打獵的徐虓,對危險有種超越本能的直覺。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呢?

鞋子?

抓地虎的快靴,行商出遠門都穿這種鞋子,沒問題。

衣服?

領窩、袖子、褲角都有污績,長途跋涉,在所難免。沒問題。

手?

虎口上有繭子的是護衛,指尖和掌根有繭子的應該是帳房先生,掌心有繭子的是干雜活的夥計,都沒問題。

臉?

沒有異族特徵,聲音都是字正腔圓的漓陽京城口音,眼神輕鬆,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左顧右盼,還是沒問題。

徐虓腦子都快想炸了,也沒發現這隻商隊有什麼問題,可他心中那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了。

徐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六歲的時候,那個給自己留下黃塵弓和清水箭的人,第一次帶自己進山打獵。

剛進山沒多久,那個人就一箭射向一處一人多高的蒿草叢,一隻躲在蒿草後面的梅鹿被他一箭射中。自己問他為什麼知道那草從里有鹿?

他告訴自己,剛剛颳了很大的風,其它地方的蒿草都被風吹的幾乎貼了地,只有那裏的蒿草是攔腰而倒,說明有東西藏在後面擋住了蒿草,讓它沒有像其它蒿草那樣被大風吹的貼了地。

進山打獵,不只要看哪有里有什麼,還要看哪裏沒什麼,這叫‘反其道而思。’

這一刻,徐虓彷彿化身為‘明察秋毫’的神探。

這支商隊沒有弓箭!

一張弓箭都沒有。從他們的面色和衣服還有靴子上污漬和灰土來判斷,他們走了和很遠的路,這一路上有突厥游騎、有草原流寇馬賊、還有缺衣少糧的亂民。

別說是商隊,就是軍隊,也需要弓箭來震懾外敵和防禦自身。

一個二百人的商隊,也不算小了,竟然沒有一副弓箭。

而且,這些人把那輛據說坐着大人物的馬車留在了大雪營隊伍的最後方。他們自己卻跑到了最前方,可以說他們是思鄉心切,也可以說他們故意把馬車留在隊伍後面,他們走在前面,故意把大雪營夾在中間,來拖慢大雪營的行軍速度。

如果他們沒帶弓箭,是因為一路上另有一隻帶了弓箭的隊伍護送他們,那麼那隻帶了弓箭的隊伍在哪裏?

如果那隻帶了弓箭的隊伍突然出現襲擊大雪營,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他們,會不會在大雪營應付身後之敵的時候,從大雪營背後捅上一刀呢?

當然這一切只是假設,單憑這些,自己不會有那麼強烈的危機感。到底自己還忽略了什麼呢?

刀把!對,就是刀把!這隻商隊的每個人都帶着刀。

漓陽人用刀,都只握刀把的上半段,這樣握刀穩,劈砍有力。

突厥人握刀,則只握刀把的下半段,因為他們用的是彎刀,握着刀把的下半段,在甩腕、抖腕,劈砍的時候,不但更快,而且出刀的角度更刁鑽。

這隻商隊每個人的刀把,無論是上半段,還是下半段,都磨得發亮,這就說明刀把的上下兩段,他們平時都會握。

而這種上下兩段都被磨得發亮的刀把,徐虓不久之前見過一次,

在虎口關,他見過九把!

三泰武庄那些卧底漓陽的突厥暗樁,他們的刀把就和這支商隊一模一樣。

再結合他們把坐着所謂'大人物'的馬車留在了隊伍後面,他們反常的走在前面,方便大雪營和後方來敵作戰時,從後面捅大雪營一刀,和那支隱藏在暗中,一路護送他們,帶着弓箭的隊伍。

徐虓敢斷定,這支二百人的商隊,他們所有人都是突厥人的暗樁,而且他們這一次是準備裏應外合,吃掉大雪營。

“狼崽子,你們中計了!”

徐虓決定再最後確認一下,沒跟任何人商量,他怕會被那些突厥暗樁發現,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暴起,彎弓如滿月,一箭射向了商隊頭領的咽喉。

那個本來行動遲緩的胖子頭領,突然變成了一個身手凌厲的高手,電光火石間完成了抽刀和甩刀,一刀甩向射往他咽喉的那枝箭。

他的動作極快,但徐虓的連珠箭比他的動作更快。他的刀剛碰到徐虓射出的第一隻箭,還沒有把箭砍落,徐虓射出的第二隻箭就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

其實,第一隻箭是誘餌,如果那個商隊首領對徐虓突然射來的第一枝箭反應不過來,那第二隻箭就會把第一隻箭射落。

如果他真是突厥的暗樁,必然時刻保持警惕,那徐虓這一嚇唬,就能把心懷鬼胎的他給詐驚了。

第二隻箭就從救人箭變為殺人箭。

其他的突厥暗樁見死了人,就會以為自己中計了,被大雪營埋伏了,勢必不會坐以待敵。這就是徐虓想出的‘打草驚蛇’連環計。

果然,商隊裏的人並沒有被嚇得站在原地不動。也沒有對徐虓這個暴起殺人的狂徒群起攻之。而是三人一隊,五人一夥的撲向了他們身後的大雪營眾人。

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支商隊有問題了。

大雪營的這群士兵是什麼人?

那都是有“重案在身”英雄好漢。

剛剛經過三十里急行軍的他們,此時正處在剛剛熱身後的巔峰狀態。看到徐虓之前的兩箭和那個商隊頭領前後判若兩人的身手、還有商隊裏其他人的反應,大雪營的各位好漢們哪還不知道這支商隊‘是敵非友’。

所以,商隊發起的突擊,沒傷到大雪營將士的一根寒毛。

反倒是他們自己落了個團滅的下場,大雪營本來準備留下幾個活口,問問口供,沒想到那些人一見大雪營有活捉他們的意思,沒有任何猶豫,紛紛橫刀自盡了。

這支由突厥組成的暗樁,很快就被消滅了。

可徐虓心裏的危機感,卻不減反增,更加強烈了。

大雪營眾兵士將那駕奢華的馬車團團圍住,趕車的‘老馬夫’擋在車廂前不讓他們靠近。

老馬夫的腳下有十幾具商隊突厥暗樁的屍體,都是一刀斃命。

這些屍體都是想趁亂衝進車廂,被老馬夫殺死的。正是因為他毫不猶豫的殺了十幾個突厥暗樁,大雪營的人才對他和馬車只圍不殺。

“洪胖子,你真是好大的虎威,我這個‘你昔日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得多謝你今日的不殺之恩啊?”老馬夫聲若洪鐘,衝著騎在戰馬上的大雪營主將洪濤高聲問道。

“有緒兄?”

洪濤聽到老馬夫的聲音,腦子裏馬上想到了一個人,於是出聲問道。

“洪將軍貴人多忘,記不清我的聲音,總不會連岑某的樣貌也不記得了吧。”

老馬夫抬手在臉上一抹,手上多了一張銀色面具,樣貌也變成了一個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

“岑侍郎不在京中兵部任職,怎麼跑到關外來了?還和這些突厥暗樁混在了一起?”

洪濤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舊識,便放鬆警惕,依然坐在馬上,手中的戰刀也握在手中,沒有入鞘。

“岑某在此,是為了護衛馬車中的貴人。這些突厥暗樁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岑家在漓陽五代為官,你自己想想,就算岑某是突厥姦細,收拾你們小小一個大雪營,用得着岑某親身犯險嗎?”

“你什麼也不須知道,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好,護送這架馬車,安然無恙的回返錦州府城,明年北路邊軍的糧餉軍需,再給你們多加一成。”中年男子冷冷的說道。

“此話當真?”

洪濤知道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份,也知道他背後站的是誰,但涉及到錦州邊軍明年多加一成的糧餉軍需,洪濤不得不問,也不敢不問。

那可不只是幾百萬兩銀子的事情。數以巨量的糧草、軍防器械、戰馬、藥物、被服軍帳、鹽茶,這些可不是光有銀子就能買來的。

中年男子,沒有和洪濤解釋什麼,有些話、有些事,只能點為止。莫說是洪濤,就是錦州邊軍的大帥袁華在此,他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他從懷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面令牌,確認洪濤看清了令牌之後,就又恭恭敬敬的將令牌收入懷中。

“幹了!”

洪濤看清了,那面令牌的正面,刻了一個‘忎’字(讀音:仁;意同仁。)背面刻着‘從千心作,仁言利博’八個字。這是漓陽太子‘趙仁’的太子金令。

‘仁言利博’是什麼意思?

書中釋義為:仁德之人說一句話,別人就能得到很大的益處。說直白些就是聽太子的話,就有好處拿。

岑家五代為官,岑溪的父親‘岑本’現任‘錦州牧’,就算他真是突厥姦細,收拾一個千把人的大雪營,也不用他這樣的大佬親自出面。

能讓漓陽兵部侍郎、太子伴讀岑溪親自易容趕車護送,看來馬車中的人,當真是重要至極。

想到明年整個錦州邊軍能多出一成的軍需物資。

主將洪濤、副將薺武夫、伙頭軍伍長馮淵,大雪營幾乎所有的人心裏都暗暗發誓:“不管馬車裏的人是誰,就是大雪營的人都死絕了,也不能讓車裏的人受半點傷害!”

只有徐虓一個人沒這麼想。

不是因為他剛入大雪營,對邊軍沒有感情。而是徐虓腦子裏壓根兒就沒想什麼‘一成軍需’和怎麼保護馬車安全進入錦州府的事。

眼前的麻煩事兒還沒結束呢,想那麼遠幹啥。

徐虓現在腦子想的全是‘那隻暗中護送商隊的突厥護衛隊在哪裏?’

‘對方會怎麼吃掉大雪營?’

(老漢祝各位書友,今天一天都有一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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