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皇駕到
神都洛陽。
從皇室親王之中遴選縣主充當和親郡主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那些倖存的李姓親王,人心惶惶,紛紛將待字閨中的縣主許配人家,提前送出閣。武則天從李家搶奪了江山,殺了很多李家王爺,已經讓倖存的李姓王公恨之入骨,現在竟然要讓李家的女兒為了武周江山去突厥和親,誰會樂意?
因此,當張柬之武三思派人上各親王之府作縣主人口調查的時候,那些親王,紛紛關門閉戶,謝絕調查。
“大人,我帶人去了東昌郡王家,可郡王不讓我們登門,直接說沒有合適人選。”一位身穿硃色官服的中年辦事人員,進入鸞台辦公廳,向張柬之彙報。
“知道了,下去吧。”張柬之抬手一揮,讓那名手下官員退下,他一隻手捋着花白的鬍鬚,在鸞台辦公廳來回踱步,心裏莫名其妙地焦躁起來。
“大人,我們事先摸清情況,獲悉南安郡王有一女兒待字閨中,可我們登門拜訪時,南安郡王卻當場將女兒許配給他的外侄。唉,這位王爺實在是太不配合了。”另一位辦事官員進來,面帶不平之色,唉聲嘆氣道。
“什麼,竟有這樣的事?”張柬之驚異,在辦公廳踱了數圈。
本來,他覺得讓李姓縣主和親,是對李唐皇室宗親的認可,說明突厥沒有忘記李唐,也說明李唐的人心還在,沒想到卻遭到李唐親王的集體抵制。
突厥使臣給的時間只有五天。五天之後,突厥使團將離開神都,那時若是選出沒有合適的和親郡主,那麼,皇上在給突厥使團送行時,將會陷入非常尷尬的境地。兩國之間,很可能發生難以調和的衝突。
目前整個大周朝,姓李的王,除了皇嗣李旦和廬陵王李顯之外,其餘的李姓王爺,人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在武周之朝,這些親王僥倖活命,已經沒有什麼權力,不過,他們爵位高,封地廣,日子過得富足而悠閑,誰願意把女兒嫁到蠻夷之地去?
這下該怎麼辦呢?張柬之一着急,差點將鬍子拔下來好幾根。。。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武三思倒是淡定無比,似乎臻入了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高深境界。。。
。。。
萃陽宮。
在不讓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張麟在門檻上呆坐了一個多時辰,誰要是靠近他,他就發脾氣,不留情面地呵斥。
只要張麟不私自出宮,他做任何事,小五子等人都無法奈何他,畢竟在宮內,張麟還算是主子,這身份擺在那裏,一時半會不會改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秀男,該沐浴更衣了。”翠兒出現在痴痴獃呆的張麟面前,用有些憐惜的語氣說道。
“沐就沐吧。”張麟無精打采地說,反正他出不去,在宮內也無事可做,至少,沐浴比跪拜要舒服得多吧。
到了浴室,小五子的態度大有改善,殷勤至極,面帶討好的笑容,幫張麟脫衣試水,上下忙活着,小心翼翼地攙扶他進入裝滿熱水漂着紅色花瓣的浴桶之中。
待張麟在浴桶中坐好,小五子居然拿起一柄鬃毛刷,幫他擦背搓澡,忙得不亦樂乎。
小六子則在浴桶的另一側,拿着刷子和毛巾幫張麟擦腳底和趾縫,伺候得甚是周到。
張麟不喜歡這樣,讓他們不必如此,但小五子說,這也是宮裏的規矩,讓他坦然受之。
張麟沒再反對,聽之任之,樂得享受享受,等離開皇宮后,到了落後的民間,恐怕再也享受不到這樣高級的服務了。
出水之後,在兩名宮女的伺候下,梳妝、穿衣,重複了昨日的功課。翠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還有些扭捏,因為跟張麟同房宿眠了一晚,對於後者身上的很多特點都有所了解,因為了解,回想起來,常常會臉紅。
入夜,整個皇宮都掌起了燈,看起來流光溢彩,氤氳煌煌,宛如瑤池仙境。
萃陽宮更是張燈結綵,燈火輝煌,宛如辦喜事似的。
“陛下駕到。”
隨着一聲公鴨似的太監吆喝,女皇陛下武則天在許多太監宮女的簇擁下駕臨萃陽宮,把張麟嚇得魂飛九天之外。。。
“恭迎陛下!”服侍張麟的宮女太監以及宮門外的禁衛紛紛跪地迎接聖駕,整個萃陽宮發出一陣撩衣跪地之聲,好不熱鬧。
沒有等來救世主,等來的卻是他最不願見到的武則天,讓張麟深感失望和緊張,站在那裏局促不安,不知所措。
“秀男,快跪迎陛下。”小五子見張麟兀自站立不動,嚇得額頭冒汗,趕緊小聲提醒。
聽到小五子的提醒,張麟膝頭一彎,跪在地上,學以致用,稽首如儀,有板有眼,俗話說,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情勢比人強,他又能怎麼樣?
“平身!”武則天抬袖一擺,讓大家起來。當她看到張麟也在人群之中行稽首之禮時,心裏十分高興,令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親切更加柔和。
“謝陛下!”所有人異口同聲說,而後起身,各歸各位,伺候武則天。
在起身的時候,張麟注意到,伴隨武則天而來的宮女有十幾個,鶯鶯燕燕,花枝招展,顏值均不輸於翠兒,最為搶眼的是時刻不離她身後左右的兩位女官。
一位身穿寶藍色抹胸宮裝,頭頂雲髻,身高約五尺二寸,顏值比翠兒高出兩分,叫春香;另一位身穿緋紅色女官袍服,頭戴襆頭烏紗帽,身高約五尺四寸,顏值比春香又高出兩籌,就是美麗的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雖然正面朝著張麟,但是她的目光卻斜視着其它方向,似乎後者在她眼裏是一個似有若無之人,與空氣無異。
雖然沒有接觸到上官婉兒的眼光,或者只接觸到對方的眼白,但是從她的神情氣色之中,從她微微上揚的唇角之中,張麟感受到後者對他不加掩飾的濃郁的鄙視和嘲諷,甚至還有赤果果的嫌棄。
“哎~”張麟暗中嘆了一口氣,不禁自卑地低下了他那曾經高傲的頭顱,不敢再瞅對方一眼,並下意識地拉了拉胸前的衣襟,雖然他的身體早已被遮掩得嚴嚴實實。
他沒有絲毫怨恨上官婉兒之意,甚至於他自己心裏也有同感。
被烙上鶴印的他,在年輕貌美的女子眼中,肯定是一個諷刺,甚至是一個怪胎,只要他一天沒有離開皇宮,只要他身上還保留着鶴印,就跟美女無緣,任何美女的出現,都是讓他遭罪的孽緣。這是他此刻的真實想法。
“都退下吧!”武則天抬起寬大的袖子,向空中一甩,聲音極其柔和卻帶着不容置疑。
“是!”太監宮女們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退下,他們非常明白,陛下這是要正式讓張秀男侍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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