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樓船座艦
“狼主麾下……是打算不等待其它三面軍團到達，就強行進攻了嗎？”雨櫟問道。
“時不我待啊。戰爭之道詭譎萬變，他們一路援軍已至，誰能保證其它三面我方就一定獲勝？眼下我方雖未完全佔據優勢，但並非沒有一舉攻破鳳舟島的可能。唯一怕的是跋龍那廝還有什麼后招，不過眼下也顧不上考慮了。蒙邏哥，你親去前方督戰，全軍務必死戰不退，退者就地格殺。”
蒙邏哥接令后立即化作一道黃芒，向戰場上拉鋸最為膠着的地方而去。
“那新出現的敵方人馬怎麼處理？精銳都已集中調到前方壓制凰湖，實在分不出太多力量對其阻截。”
高大樓船的頂部可以環視到四面所有方向，雨褐子與雨櫟兩人也因之得以總覽全局。此刻南面方向的一片滾滾硝煙處，陸續衝出了一艘又一艘輕裝快船，而其承載無不雙瞳泛光，儼然清一色的精銳煉瞳者。
“還是低估了那兩部聯軍的實力呀。腹背受敵已不可避免，就讓蒙斛哥戴罪立功，先去迎戰一番吧。”雨褐子淡然道。原來蒙斛哥在阻敵增援失敗后，逃奔回了大部隊，如今也在這靈獒的南面軍團中。
“他們能擊敗蒙斛哥一次，就能再擊敗其第二次。這有何功可立？”
“這回你可想錯了雨櫟。本座不指望蒙斛哥退敵，能拖延上對方一時半會兒便算功勞一件。再不濟，至少也讓聯軍認為本座並沒有無視他們。”
雨櫟眉毛一挑，似乎也聽懂了什麼：“狼主麾下的意思莫非是……”
雨褐子眼中閃爍着精光：“幾乎所有的棋子都被本座派上了棋盤，但還有一子不曾動過。當他們一廂情願地想要擒賊擒王圍魏救趙之時，一些適當的麻煩反而會更使他們深信不疑。”
雨櫟沉吟着，卻將目光移向了自己腳下的樓船座艦。
……
夏寒出神地望着眼前這幅波瀾壯闊的戰場畫面，甚至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好幾艘快船已經追了上來，看到遠處千帆萬船廝殺正酣，不約而同驚訝地停在原地。
作為追殺目標的靈獒敗兵早已逃之夭夭，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開來，反倒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了。
“看來我們不算來晚。鳳舟島外圍防禦仍在，島上也暫時沒有受到入侵。不過這會兒靈獒部應該是加強攻勢了，那麼多黃瞳境存在大舉出動，突破防線只是早晚的事。”慕葒驍面色凝重地道。
夏寒這才發現身後居然有這麼多人同行，又聽聞慕葒驍所言，立即亢奮了起來：“那還等什麼，我們直接衝上去幫忙，將靈獒部的後方陣地攪個天翻地覆，看他雨褐子回不回援！”
“夏兄弟所言有理，但我們大部隊尚在後方，即便全部趕到也不過兩三千人。現在更是人少勢弱，如果分散進攻造成的影響有限，甚至會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
小唯接口道：“最好的辦法，當是合兵一處攻敵所必救。慕葒狼主，可是這個意思？”
慕葒驍讚許地點頭道：“瑛督所言不錯。而本座預料正確的話，靈獒已盡遣主力猛攻鳳舟島防線，其指揮座艦必定空虛。就算遭遇坐鎮其上的雨褐子本人，我們這麼多黃瞳境存在也自保無虞，說不定還能別有戰果。”
“而一旦指揮座艦遇襲，在最前線作戰的靈獒士卒多半會心生動搖，甚至擅自回援。到那時我們可打可退，至少能讓他們的指揮力量在這段時間裏受到嚴重影響。”小唯補充道。
“哈哈哈，本座與小唯姑娘真是智者所見略同哇。雨褐子的指揮座艦也是極為易找——”
“不用找了。”夏寒突然打斷慕葒驍，“人家已經給我們指出來啦，那麼多快船簇擁過去護衛，想必也發現我們了。”
眾人順着他眺望的方向看去，只間稍遠處的一艘高大樓船周圍出現了密集的快船走舸，如眾星拱月般將其屏護在中央。樓船足有十餘丈高的船尾披掛着巨型狼頭旗幟，將這整個部位覆蓋，在先前便引起了聯軍眾人的注意，不過此刻卻更加證實它即為靈獒部的指揮座艦。
位於靈獒大軍後方的不少戰艦也調轉船身，朝向南面，隱約還能看見其上船員正匆忙地做着戰鬥準備。
“不用猶豫了，我等立刻行動！”這一次卻是慕葒驍率先動身，直奔高大樓船而去。
陸續趕到此地的聯軍精銳已近百人，其中六成其上為黃瞳境存在，境界最低的也達到灰瞳大道境，儼然是一支不可小覷的戰力。
夏寒對慕葒驍腹誹兩句“搶我風頭”后，也不甘落於人后，冒着敵軍的箭雨飛石疾速前進。
劈波斬浪的聯軍眾人能夠感覺出來，靈獒部顯然對他們的突然到來有些猝不及防，又兼高端戰力已悉數投入對凰湖部防線的猛攻，其軍陣後方的士卒並沒有像樣的頭領作為主心骨，一時間雖然箭簇漫天、火石呼嘯，但不可避免地讓人覺察到雜亂無章的感覺。
再加這一隊人馬個個瞳力充沛實力不俗，靈獒部率先發起的遠程攻擊收效甚微。
聯軍船隊頃刻間逼至近前，只見一片灰芒黃芒應接不暇地閃爍而過，靈獒部阻擋在最前面的數十艘快船走舸翻覆殆盡，所有的士卒落在水裏慌亂撲騰。
隨之迎上來的一大隊嚴整排列的近戰鬥艦，靈獒部在見識過凰湖水師依靠這種戰船發揮出強大的實力后，也依葫蘆畫瓢採用遠近相諧的戰法，遠遠地便刺出長槍阻擋對手靠近，同時攜帶小型弓弩的士卒趁人不備暗中施放冷箭。
由於這片區域也進入到了高大樓船的攻擊範圍，其多層甲板上同時顯現出強弓硬弩，對準其下方聯軍瘋狂發射以作壓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樓船之上竟然還配備有魚叉、勾錨的發射器，一發命中后便能牢牢鎖住聯軍將士腳下快船，使其暫時失去自由行動的能力。
這一番組合攻擊下，聯軍船隊的衝鋒之勢受阻嚴重，甚至已有人大意之下丟失了自己的船隻，只得飛掠而起跳入敵船之內展開肉搏。
“喝！你們的爺爺蒙斛哥在此，膽敢衝撞我部狼——樓船，都給老子留下小命來！”一聲呼喝如同春雷炸響，聯軍眾人吃驚地看去，只見一個身形健壯、身披重鎧的狼耳甲士立於鬥艦陣型的後方，提着一柄又粗又長的狼牙棒吆五喝六地叫囂着。
如今的形勢也確實對聯軍不利。靈獒部幾乎是形成了一個立體的攻擊狀態，聯軍在受到四面八方襲來的近程遠程攻擊的同時，還得小心保持自己駕駛的船隻不被控制住。因而其衝擊陣型轉瞬停滯，在樓船近十丈距離的範圍內陷入難以抽身的纏鬥之中。
慕葒驍與小唯等實力更強的人物幾乎殺到蒙斛哥的身前，後者自恃勇力，竟然依仗着己方層出不窮的紛亂攻擊以一敵二，暫時糾纏住了他們二人。
“原來是那大個子！算了，有這憨金剛攔在正前面，我也不好渾水摸魚。”夏寒憑藉雀旋境的扶雲手也具備煞是敏捷的身手，眼見己方人馬彷彿陷入泥潭，立刻繞道而行避開正前方的混亂區域。
這一繞便繞到了高大樓船的船尾下方。此處船體內陷，落腳點僅為最高處的甲板，對於進攻方來說難以登上，防守方的武器也發揮有限，故而被兩邊人馬都有所忽略。
夏寒以玫瑛訣和化骸劍擊退了幾艘象徵性防禦在這兒的敵方快船，左右顧盼一番后發現並無人關注這邊，立即蹬船縱身躍起，在周身氣流托扶下扶搖直上，一把拉扯住從樓船最高層垂落下來的狼頭旗幟下沿。
這面大旗遠看還不覺誇張，近到如此距離後方才看出其寬約六丈，高達十丈有餘，足可與鳳舟島上的巨型風帆相媲美。夏寒一邊暗自咋舌一邊如猿猱般攀爬，雙腳連連蹬踏在旗面，最終曲身翻躍穩穩地落在了樓船最頂層。
謹慎地四處打量之後，發現這上面竟空無一人。夏寒不由得輕舒口氣，暗道：“真是天助我也，這裏竟然不設防。趕緊找找有沒有火把火盆什麼的，先在這上面放一把滔天大火，看你們在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想要的東西沒發現，卻被這上面華麗而威嚴的佈置給驚住了。
碩大的羅蓋華傘遮擋在頭頂，整層地板以嵌着金絲的楠木鋪就，兩邊的船舷前各自安放着三個純銅打造的几案，並配有貂絨編織的蒲團。
夏寒嘖嘖稱讚不已，轉過頭來陡覺滿地斑斕虎皮入眼，而一個人影正立於其上，饒有興緻地看着自己。
“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雨褐子微一驚訝后，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