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窮寇必追！
“不對，這小子莫不是在用計詐我？”黝黑甲士很快又對此將信將疑起來，卻又覺察到了對方的動靜。
只見另一邊，夏寒在看到袖珍印記被別人攔截后，也顯得頗為緊張，急忙跑上前一把拉住小唯的手臂往後退，似乎要帶着她一起離開這艘巨船。
“怎、怎麼了？”小唯莫名其妙地問道，但身軀還是順從地被夏寒拉走。
“本來想用印記傳訊於你的，眼下這情況也來不及了。快走吧！不走來不及了！”夏寒心急火燎，像是恨不得插翅飛走一般。
“等等，轉瞬即沉……難道！”黝黑甲士雙眼驀然瞪大，一下子想到他自己所屬的西路軍團在攻破凰湖西面防線並俘虜對方的艨艟巨船時，有幾艘便毫無徵兆地從船底發生爆炸，大火飛快蔓延，以至於一整船的人在猝不及防下都非死即傷，甚至一名初窺黃瞳境的存在也受到重創。
而現下周圍喊殺聲大作，顯然凰湖部的近戰鬥艦已衝鋒到了眼皮子底下，他們定然知曉自己戰船的秘密，說不定便是為了來啟動什麼機關，引爆整個巨船。
“天哪，每艘巨船上至少有三百名我部精銳，若是被賊軍用此奸計一舉殲滅，劊血院的人還不活剮了我！”黝黑甲士越想越覺不對勁，越覺不對勁便越脊背發涼，再看到夏寒與小唯二人正急匆匆地想要離開甲板跳下船去，也不敢再猶豫不決了。
“他娘的，寧信其有勿信其無，反正也是搶來的船，沒了就沒了，可不能拖着老子的部下殉葬！”黝黑甲士一咬牙，也縱身倒飛遠離了巨船，同時往頭頂釋放出一道碩大的狼頭虛影。
下一刻，靈獒部的令行禁止軍命如山體現得淋漓盡致：所有士卒並不做任何質疑或者猶豫，紛紛從巨船上以各自手段離去。那些快船走舸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接應他們的指令。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五六艘原本被靈獒部牢牢控制的艨艟巨船便人去艙空，不留一兵一卒。
聯軍一方本做好血戰奪船的準備，卻不料敵方只是略作抵抗后就開始迅速撤離。近戰鬥艦上的凰湖士卒已經到達巨船底部，雖然不明白為何出現了這般情況，但也順勢重新掌握了此處的控制權。
夏寒拉着小唯只飛掠出數丈距離，在半空中回頭查看，也不由得嚇了一跳：“我靠，運氣這麼好？那黑不溜秋的傢伙原來不光是那一艘船的老大，居然還是整個船隊的老大！這廝也忒耿直，如此果斷就帶人撤走了，嘖嘖。”
小唯兀自有些迷茫，夏寒則高興地將自己的矇騙之計告訴了她，並讓其傳訊給凰湖船隊統領。
“狼主真是足智多謀，小唯佩服！”
“哈哈，我也沒想到那笨蛋這麼配合，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讓他提心弔膽，最好棄船而逃動搖軍心，結果竟然賺大發了！”夏寒喜上眉梢，顯然並不知曉那黝黑甲士所聯想到的戰船爆炸情形。
凰湖船隊統領得悉此番變化的細節和緣由后，這才知道靈獒一方正全體撤退。他深感機會千載難逢，果斷命令手下部屬以最快的速度接管被放棄的巨船，甚至讓他們不要分心追擊敵軍。
頃刻間，大批凰湖部士卒大張旗鼓地從這幾艘巨型戰船攻進，而聯軍中一些高階存在則奉命坐鎮其上，以防敵軍醒過味兒來后展開反撲。
撤退到快船上的黝黑甲士兀自還在慶幸，要不是己方反應快而對方動作慢，搞不好就要損失慘重了。
眼看着那些聯軍士兵爭先恐後從無主巨船底部湧入，黝黑甲士暗自哂笑：“要不是那小子泄露天機，我還真不知道你們這麼拚命是為了謀划那般奸計！哼哼，炸吧炸吧，你們的頭頂上空空如也，這下要自損八百傷敵為零了！”
但殘酷的現實很快便給了他一記大耳刮子。期待中的焰爆船沉根本沒有發生，進入被棄巨船的聯軍卻越來越多，並迅速佔據了每一層甲板和船艙，牢牢控制住靈獒部無法倉促帶走的床弩和霹靂機。
黝黑甲士的哂笑凝固在臉上，反應再遲鈍的人這下也能看出凰湖部原來根本沒有炸船之意，反倒因為他的撤離命令而輕鬆奪回了戰船。
離他最近的巨船頂部，突然探出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看到黝黑甲士后立即招呼道：“那個……黑兄弟，感謝你棄暗投明奉還戰船喲！”
“你這天殺的小賊！”黝黑甲士氣得幾欲吐血。其周圍靈獒甲士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們的頭領要麼是因為蠢而上了這麼大一個當，要麼是因為壞而臨陣倒戈，紛紛向其投以怨恨而警惕的目光。
“弟兄們聽我號令重奪戰船！我們還有這麼多快船，能奪它一次就能再奪第二次！殺！”黝黑甲士怒不可遏，立馬就想率軍反撲回去。
其身旁一個同樣頭領打扮的甲士一把拉住他勸道：“隆老大省省吧。方才弟兄們都在戰船上或許還能憑藉地利擊退賊軍，現在啥都沒了，人家居高臨下打我們這些小快船還不手到擒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哇，要撤咱就撤得徹底點，與大部隊匯合去吧。”
“什麼意思！你他娘的不會以為老子真反水了吧？！”
恰在這時，聯軍一方憑藉重新奪回的戰船已經開始了進攻，如蝗羽箭和燃火巨石齊飛，不斷落向靈獒快船陣中。船幫高聳的近戰鬥艦排成梅花陣型也步步緊逼過來，只十餘丈距離便要展開短兵相接了。
小型快船的防禦力極為薄弱，羽箭射出的蒙蒙血霧在靈獒士卒間升騰起，不時亦有整艘快船被呼嘯而下的燃火巨石直接砸入水下，碎裂成一片片破木板。
靈獒船陣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亂，士卒間慘嚎聲迭起，大量船隻雜相抵觸，快船的機動力在這等狀況下無從發揮，淪為了活生生的靶子。
“撤吧隆老大！主力戰船沒了，現在軍心士氣也快沒了，這一兩千號人馬要是全折在這兒，你我可是玩死南辭啊！”
被稱作隆老大的黝黑甲士掙扎猶豫一番，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隨即向己方全軍下達了退卻的命令。靈獒士卒們如蒙大赦，紛紛調頭駕船使出渾身解數脫離此地，向著湖泊深處撤退。
饒是如此，在退卻過程中仍有上百人在箭簇攢射和火石轟擊下或死或殘，如魚鱉般泡入水中。
“哈哈哈哈，痛打落水狗真是爽！”夏寒在船頭開懷大笑，興奮地看着靈獒軍在猛烈的掩殺下慌亂退卻，前前後後足足損失了三成人馬。因為完顏弼殘忍殺害小嚶的緣故，他如今對靈獒的侵略大軍是沒有半點好感。
靈獒船隊漸撤漸遠，聯軍巨船上的遠程攻擊也超出了範圍，想要追擊卻無法超過敵軍的逃遁速度，能夠跟上的快船鬥艦卻又因為數量太少不敢肆無忌憚地追殺。故而凰湖統領也只能望湖興嘆，打算收兵修整。
“追啊！為什麼不追？放過這群殘兵來日又會和我們作對！”
小唯勸道：“狼主麾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前往凰湖部狼主大帳解圍，不能因小失大呀。”
夏寒指着靈獒船隊背影向凰湖統領問道：“那個方向，是不是往你們狼主大帳去的？”
“額，狼主大帳位於凰湖中心，追着敵軍走的話……也不會偏離太多。”
“那不結了？你們走得慢的就慢慢跟着，我駕船去追，以那些敗兵的本事還奈何不了我。”夏寒撇撇嘴，既然對方整個船隊的老大也不過一個黃瞳凝光境，那還怕個什麼？
說罷他不再理會旁人，物資縱身躍下巨船甲板，依照前番沖向靈獒巨船的做法，藉助扶雲之力腳踏雙船掠水而行，在身後盪起兩痕斜射入天的雪白波浪。
慕葒驍撫掌笑道：“夏兄弟還真是對本座的脾氣。雖說窮寇勿追，但這些窮寇若與雨褐子的主力人馬順利匯合，轉眼便能恢復元氣，與其到那時再給我等平添幾分麻煩，不如此刻就將之趕盡殺絕，以壓靈獒之勢！”
他臉上猙獰之色浮現，然後效仿夏寒踏上一艇快船，逐波尾隨。
兩部狼主既已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其他人也無話可說，自忖實力頗強境界頗高的煉瞳者相繼出動身，覓得一條輕裝快船后各顯神通踏浪而出，雖說前進的速度有快有慢，但終究形成了一路精銳追兵。
從凰湖高空俯視而下，夏寒與他的兩葉快船猶如群龍之首，拖曳着白練般的波濤遨遊在最前；其身後每隔兩三丈便有快船緊緊跟隨，越往後則有越多的快船爭相影從……最終匯聚起浩大的聲勢，渾似過海龍群。
……
夏寒身在最前，背後白浪瀰漫，使他並沒注意到後方是何情形。其腳下快船疾馳如風，已經堪堪綴在了靈獒敗軍的尾巴上。
前方不遠便是幾艘因船身受損而無法提起速度的走舸，只能勉強載人行駛，由於嚴重拖緩速度被大部隊遺棄。其內的靈獒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寒飛速逼近，甚至忘記了發起攻擊。
幾串花簇飛過，他們被輕易打落在水，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船隻被夏寒用化骸劍劈得粉碎。
……
虛空氣流推動着夏寒腳下快船繼續向前，一路上竟遇到好幾波像方才那般落伍的散兵游勇，被其三下五除二收拾掉。
回望背後，湖岸早已消失在視野中，而兩邊和前方依舊是白茫茫的湖水。
逃竄在前的靈獒敗兵已經知道後方有追兵窮追不捨，全都比着賽似的逃跑，生怕落得個船作齏粉、人作魚鱉的下場。
如此互相追逐了小半個時辰，逃兵大部隊終於近在夏寒的眼前。但此刻除了雙方行船的“嘩啦”划水聲，他似乎隱約聽到了別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