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沉船
突如其來的猛烈火柱以迅雷之勢吞沒了當先一排快船，旋即馬不停蹄竄向緊隨其後的後續快船，波及距離竟然達到二十餘丈，幾乎將各個縱向的四五條船隻完全包裹在烈焰當中。
橫亘在快船集群前的是二十餘艘長逾二十丈的艨艟巨船，而每一艘的側面船腹都在此刻至少顯露出十個漆黑圓洞、噴射出十道駭人火焰，似要將這片湖面轉變成火海。
慘烈的嚎叫聲在水面上此起彼伏。靠前面的靈獒甲士在猝不及防下直接被燒成焦炭，連人帶船化作灰燼灑落於湖中。稍靠後的人也僅有不到一息的時間能夠運轉瞳力抵擋大火，但很快便堅持不住，在火焰灼身的前一瞬棄船遁入湖水當中以免引火燒身。
片刻間，數百艘快船或是片板不存，或是被燒成一團火球，阻滯在艨艟船陣前十餘丈範圍內，也使得隨後而來的其他快船不敢再貿然靠近。
湖水咕嘟咕嘟作響，在這洶湧肆虐的火海下竟被灼燒得沸騰作響，使那些逃遁入水中的靈獒甲士又不得不奮力往來時的方向潛游而回。艨艟巨船上，凰湖弓弩手不遺餘力地尋找着水下目標，一旦發現抬手便是一箭射去，也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一道道高溫火柱在持續噴射數個呼吸的時間后終於停止了下來，留下狼藉一片的湖面，更無一人一船。
“快！所有人趁此機會衝過去！他們的噴火器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做好準備！”船陣中當即有人高呼，隨即數艘快船勇敢地當先往前高速行駛而出。
偌大船隊的後續人馬出於警惕和畏懼，遠遠地便裹足不前，在注意到敵船收起神通時方才跟隨着這一波梯隊指揮官的指令，再度全速衝上，生怕多耽擱一秒就會使己方受到攻擊的可能性增大一分。
攀爬上巨船的前兩波靈獒士卒似乎並未被發現，只是在船腹噴出大火時有幾個倒霉蛋被烤成了全熟。此刻更多的人已順利到達巨船的第一層甲板，與凰湖士卒展開激烈的爭奪戰鬥。
靈獒第四波船隊的主力越發靠近了凰湖部的艨艟船陣，後者的火柱噴射果然如那人所料無法頻繁進行，這一次足足衝鋒到了五丈以內，方才遭到預料中的攻擊。
快船上的靈獒甲士早已做好準備，不惜瞳力的消耗凝結防護屏障，最大程度地減弱了火焰的衝擊灼燒，雖然還是有所損失，但相比上一次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了。
更令他們士氣大振的是，此番火焰噴射顯然是準備不足下匆忙釋放，不僅波及的範圍縮小了近半，持續的時間也大打折扣，再無法形成有效的壓制。
在付出些許代價后，靈獒部第四波船隊終於抵近如同水上長城一般的艨艟船陣，最後這點距離已足夠煉瞳者縱身飛掠而上。一時間，上千名眼泛灰芒、身着鐵鎧的靈獒甲士從快船騰空而起，望巨船的數層甲板落去。
“弟兄們敵軍聲勢已盡，一鼓作氣奪下巨船，殺！”似為頭領的靈獒甲士大聲呼喊，提振士氣。
“咻咻”聲再度大作，巨船上的凰湖士卒拚命地發射箭矢，以阻擋對方登船；而眼見大量灰瞳固色境界以上的煉瞳者也盡皆出動，以各種功法招式攻擊半空中的目標。
不少靈獒甲士中招落水，但更多的則有驚無險降落於巨船各層甲板，立即與迎上前來的敵軍展開搏鬥。二十餘艘艨艟戰船上喊殺震天，人命相戮，戰鬥蔓延到所有的樓層、艙室，不時有船板破碎橫飛、檣櫓彎折入水。船腹上的漆黑圓洞時而噴射出洶湧火焰，試圖將源源不斷支援上來的靈獒快船燒殺於半途。
凰湖部統領座艦。
這艘巨船相較其它更顯得龐大，因而戰況也更為激烈。頂上一層甲板，由於有和逵與蕭武的坐鎮，打算直接騰躍其上的靈獒甲士皆被擊潰，他們轉而集中人手先行搶佔其它樓層，在人數優勢下已漸漸把控局勢。
“你我都視為底牌的‘出水火龍’竟然這般無用！只堪堪遲滯了敵方攻勢幾息時間，實在是貽笑大方！”和逵所說的“出水火龍”應當便是那自漆黑圓洞中噴射出的磅礴火焰。
“出水火龍本就缺陷明顯，由於需要多名煉瞳者提供瞳力支撐，往往在一次攻擊后需要等上一陣方可進行下一次攻擊。但今日也實在是邪了門兒，那般聲勢駭人的火海席捲之後，靈獒的那些兵竟然沒被嚇破膽，火勢一停就敢接着往前沖。除非他們真的是被雨褐子調教得悍不畏死，那麼……那麼便是我們內部有人將此秘密武器的情況泄露了出去。”蕭武懊惱異常地道。
“你是說……部里出現了細作？”和逵眼神一凝。
蕭武苦笑着搖搖頭：“這也不是我倆現在該操心的了。靈獒全軍壓上，出水火龍也失去了作用，若再不向狼主麾下報信求援，南面防線可堅持不了太久。”
“不必了，此地已成定局無需再救，但賊軍的另一個目的決不能讓他們達成！或許轉敗為勝的契機也在於此！”
“和兄的意思……”蕭武疑惑地看向和逵，似有所領悟，卻突然聞聽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傳來。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艨艟船陣中一艘巨船從底部破裂而開，熊熊大火瘋狂往上竄動，方才還在其上激戰正酣的雙方士卒有的直接被大火吞噬，有的糾纏着一起跌入湖水當中，還有的被後續的爆炸給掀上了天空……
和逵看着蕭武有些驚訝的表情，沉聲道：“我們的戰船決不能落入靈獒賊軍之手！既然大勢已去便讓出水火龍自爆於船身之內，讓他雨褐子賠了兵又失了船！”他話音剛落，另外一邊的某艘艨艟巨船同樣燃起烈火炸裂開來；片刻后，又是一艘……
越來越多的雙方士卒掉落入水，並在水中繼續以命相搏。這是靈獒部才領會到凰湖部作為水上霸主，其強大的地方不止在於戰船精良，更在於其士卒皆善水性並慣於水下作戰。饒是靈獒部精兵猛將多出一倍有餘，此時也吃了大虧。
“和兄原來是要把敵方逼到水下，我們自然是水中蛟龍，而他們可就成水中魚鱉了……”蕭武喃喃自語。
“哦？把我們比作水中魚鱉。恐怕不合適吧？”一團勁風在此刻驟然襲至，繼而化作道道疾速風蛇逼得和逵與蕭武二人難以自禁地後退幾步。待他倆堪堪站穩身形時，才發現船舷欄杆之上飄然站立着一個衣領遮面、僅露雙眼的狼耳男子。
……
小半個時辰之後。
曾受到靈獒大軍猛攻的凰湖岸邊，一隊男女參半的人馬終於風塵僕僕趕到此處，正是夏寒與慕葒驍各自率領的本部精銳隊伍。
“呼，好在慕葒兄識得凰湖的方向，否則還真被那大個子給遛迷路了。”夏寒沒精打采地喘口氣，心頭卻在暗罵那個不守信用的蒙斛哥。
小唯凝神觀察着湖面，對夏寒輕聲道：“這裏應該是不久前經歷過一場大戰，看來靈獒部的推進速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快。”
“那就好！我們多半還能趕到戰場！”夏寒豪氣頓生，但在定睛一看眼前偌大的凰湖后，又瞬間萎靡了下來，“這白茫茫的湖水，不會要一路游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