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第一節課開始

方蘭嶼能夠教周籬唱戲，一多半的原因還是因為李雯雯，自己的侄女還是要賣個面子的，雖然他來之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畢竟誰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在一個成年的大姑娘身上，就算有點底子的，恐怕也早都荒廢了。

方蘭嶼是這麼想的，可來了之後又覺着不太一樣，他瞧着周籬這模樣，要是好好教教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登台。

方蘭嶼從李雯雯那兒知道了一部分事情，比如周籬要頂替那個受傷的女同志登台，也是因為團里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這麼解釋，方蘭嶼倒也沒往歪處想，這不……被李雯雯拉來之後，反倒是有了技癢難耐，想要立刻開唱的架勢。

“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方蘭嶼頗有些急性子，當機立斷就拿定了主意，神色還是那種不容拒絕的。

方蘭嶼擺出這樣的架勢，周籬和李雯雯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那行吧，周籬你跟我叔好好學着，我就先回去了，有消息了記得通知我。”李雯雯轉身要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笑道：“走之前我先去那邊看看。”李雯雯口中指的那邊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那個和她有仇的人的病房。

周籬點點頭，“過去看看就好。”

李雯雯明白周籬的意思，笑了笑，“放心吧，你應該了解我的啊。”李雯雯就算有股子怨氣在心裏，但也不會直接要人命，她可沒那個膽子，最多就是借刀來幹這種事情。

李雯雯走後，方蘭嶼立刻說道：“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教你。”

周籬點點頭，“方先生您稍等我一下，我愛人還在病房裏呢，我去告訴他一聲。”周籬在得到方蘭嶼的應允后就進了病房，在通知了董元章后，周籬這才出來跟着方蘭嶼去了醫院的頂樓。

醫院的頂樓是開放的，平時這裏都是醫院的護士同志用來晾曬病房的床單的，除了特定時間之外，還真沒有什麼人願意上這裏來，更何況這個季節冷的要命就更不會有人上來了。

“就這裏吧。”

周籬站在方蘭嶼對面，“好，有勞方先生了。”

方蘭嶼雖然不是唱戲的角兒，但是在當地還是小有名氣的，就連白副團那群人都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另外，方蘭嶼還聽過董鳳樹這個名字，只是沒有機會相識，畢竟董鳳樹的楊子榮還是非常出名的。

這層關係，方蘭嶼是不知道的，這也是在後續的接觸中，才有所了解到的。而眼下，方蘭嶼只是把周籬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學生，開始了嚴苛式的訓練。

“這裏不對……”

“這裏應該這樣唱，你聽我怎麼唱的……”

“你是人頭豬腦嗎？怎麼能這麼笨啊……”

諸如此類的批評劈里啪啦的從方蘭嶼的嘴裏蹦出來，這與他溫文爾雅的形象大相逕庭，不過周籬也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去想這些，她滿腦子都是磐石灣的唱詞，以及如何把這部戲唱好。

“行了，今兒就到這裏吧。”方蘭嶼見天差不多黑了，兩個人也凍的不行，今兒的訓練就到此為止了。

“好，方先生，您明兒幾點來？”

“上午就來。”

方蘭嶼和周籬下了頂樓，往二樓病房走的路上，方蘭嶼說道：“你這丫頭還是有點悟性的，若是真的喜歡唱戲，為什麼小的時候不學呢？”

周籬笑道：“家裏窮，也沒人意識到這個，等我聽過樣板戲了，喜歡上了，年紀也大了，不過這次機會難得，我還是非常非常的想要努力一把的。”

方蘭嶼神色冷淡，但心裏卻很暖貼，“嗯，那就多努力着。”

周籬點點頭，“對了方先生，我愛人的叔叔也是文工團的，他演過楊子榮的。”

“哦？你愛人的叔叔叫什麼？”方蘭嶼之前唱戲雖然也唱過楊子榮，但那也只是在台下，他的氣質什麼的，不允許他去飾演這樣的人物。

周籬笑道：“我愛人的叔叔姓董，叫董鳳樹。”

“你說誰？”方蘭嶼突然一驚，邁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來，他懷疑自己的耳多出毛病了，再次大聲問道：“你說你愛人的叔叔叫什麼？”

周籬有些詫異，“叫……叫董鳳樹啊。”

“真的？”

“真的啊。”周籬有點納罕，難道說董鳳樹和方蘭嶼是認識的？

方蘭嶼突然笑了起來，之前嚴肅的神情不見了，“你愛人的叔叔現在還在東北那邊嗎？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到上海這邊來演一出《智取威虎山》啊？”

周籬忙道：“這個我不知道啊，不過……方先生您認識我三叔嗎？”

“董鳳樹在家排行老三？”

周籬說：“是啊。”

“嗯，我和你三叔不認識，也沒見過面，但是他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想必如今唱戲的裏頭，就沒幾個不知道董鳳樹的楊子榮，那唱的可叫一絕啊。”

周籬有些震驚，她知道董鳳樹唱樣板戲唱的好，也知道楊子榮演的出神入化，可她卻不知道，董鳳樹的名聲已經大到這個地步了，既然是這樣，那麼當初詬病他，想要害他被批鬥的人就有足夠的理由了。

優秀的人，總有可能成為被妒忌的對象！

這是一段意外的插曲，方蘭嶼或許是因為這層關係，表面上對周籬也不那麼嚴肅了，更顯和藹可親，或許也是因為這層關係，方蘭嶼把明天傳授課程的時間提前了，那就是早飯過後。

也正是因為方蘭嶼想要結識董鳳樹，臨走時還不忘說了一句：“有機會替我告訴你三叔，在這大上海，還有一個人想要和他成為朋友呢。”

“好，我一定會轉達的。”周籬微笑着，目送着方蘭嶼離開了。